悟者大陆仙魔历九千零二十年,夏。
苏灿成为悟者之后离家已有四年,当年十六岁的他此时已经有二十岁了。
苏灿的家乡,隐国边疆雪殇城外的两界峰上,一个眼神纯真却带着忧伤的少女坐在宽厚的城墙之上。此时虽然是夏季,但雪殇城位于隐国最北方,所以在清晨的山峰之上,还是有微冷的山风。少女脱了绣花布鞋,两只洁白娇嫩的玉足在城墙上随意的荡来荡去,似乎并不怕冷。
距此最近的值守士兵时不时将眼神向这边瞟来一下,莫说那绝美的容颜,单是这两只玉足便让他几次挪不开眼睛。可是即便如此,这值守士兵心中也是抱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心思偷看。其实莫说亵玩,就连瞎想也不敢想。
因为这少女乃是雪殇城近三年来风头最劲的人物,为人仗义、乐善好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被人尊称一声“雪殇女侠”。雪殇女侠继续安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偷窥一般,甚至偶尔还朝那值守士兵展颜一笑,倾国倾城。
可是笑完之后,少女的面容大部分时间都充满落寞之色,似乎在思念哪人一般。
“死苏灿,臭苏灿,坏苏灿,都三年多了,还不回来!你以为派个纸鹤带些只言片语就可以了吗?人家好想你啊!哼,再不回来我就不在雪殇城守着父亲和母亲了。”
少女的抱怨声极低,没有人可以听到。可是如果有认识苏灿的人,却知道她正是三年前苏灿匆匆离去之时,留在家中照顾自己母亲的小鱼儿,钟小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钟小渝的抱怨,一布帽小厮蹬蹬蹬上得城墙,然后急急走到钟小渝面前弯腰道:“小姐,东城李家的公子今日迎娶西城杜家的姑娘,李家的公子却临时悔婚,惹的杜家的老爷不快,如今杜家的老爷已经派人围了李家,说是若不迎娶就要阉了李家的公子呢。”
这小厮口齿伶俐,一番话如同绕口令一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的清清楚楚。钟小渝虽然住在苏府,但却没有过门,所幸苏母认了她做干女儿,所以下人才以小姐相称。
城墙上的钟小渝微微眯眼,她也见过这李家公子几次,知道他并非孟浪之人,而且李家在雪殇城只是稍微有些钱粮的小家小户,反倒是杜家家大业大,不容招惹。世人于感情之事上,多偏袒女子一方,但此事蹊跷,我得好好查探一下。
钟小渝想罢之后,方才穿鞋,起身,拍手道:“嘻嘻,又有事情可做了,我先去了,你慢慢跟来。”
钟小渝说完之后,几步迈出已经不见了人影,城墙上的气温好像忽然低了不少,值守士兵和布帽小厮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殇女侠可并非浪得虚名,三年前来到雪殇城之后,几乎管尽了雪殇城不平之事,偌大一个雪殇城很少有恶棍欺压良善之事,甚至一些摆平不了的争执,也都来找她明断。
就连城主燕北豪也不由感叹,这小姑娘简直,哎,简直太多事了。不过每次在苏府见到之后,面对那清水芙蓉一般的容颜,他可生不起丝毫责怪之心。
雪殇城地处边疆,却民风和善,还得到了当今皇帝的嘉奖呢。这里面雪殇女侠可是功不可没。
此时东城李家门外,已经聚集了杜家二三十个家丁,听说后门还堵了十几个人,以防那悔婚的李公子逃跑。杜家势大,可不是儿戏。只是现在还没有真正撕破脸皮,打进李家家门。
李家大门紧闭,仿佛畏惧了杜家势力,面对各种谩骂,竟然没人出来回应。
而在不远处,却是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城中民众,指指点点评价着杜家的威风和李家的怯懦。人群中间“御驾亲征”的杜家老爷满脸倨傲,笑都不笑,只是吩咐手下高喊交出姓李的小子。
而此时李家正屋之内,李家老爷正在走来走去,口中不停训斥跪在地上的不孝子。李公子虽然跪着,但腰杆却挺的笔直,似乎临时做出悔婚决定害李家遭难还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
李家老爷气不打一出来,伸脚去踹,却觉眼前一花,儿子竟然跪着横移出一尺有余,恰恰躲开挨踢的命运,但是李老爷脚下却多出一道白色身影,他高抬下踹的脚正好要踢到来人小腹。
“老爷,不要啊!”一个妇人发出尖利的叫声,可是老爷已经收不住脚了。
嘭!
老爷似乎踹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脚底板一阵生疼,龇牙咧嘴将脚收回,才发现鞋底竟然生出一层冰雪,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往上冲。此时他方才看到眼前之人是一个美貌少女,少女笑意盈盈,显然没有被他那威风凛凛的一脚吓到。
李家老爷似乎不太相信眼前所见,使劲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是谁。情急之下就要跪倒,却被少女拉住手臂,然后他才动弹不得。
“雪殇女侠,救命啊!”李家老爷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地哭号道。
钟小渝被这半百之人的哭号吓了一跳,她屈指弹出一道灵光直中那人眉心,冰冷的凉气由上而下,与脚底冷气汇合,才让李家老爷冷静下来。
李家老爷絮絮叨叨将事情讲了个大概,李家公子再旁补充几句,钟小渝便对整个事情了然了。
原来李杜两家早定下婚约,但是昨日却忽然有人将李公子引出到西城一片茂密竹林之内,当场发现杜家姑娘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通奸。李公子因此取消婚约,但是杜家却早知道自家小姐不检点,喜欢与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来往,此时便是要嫁到一个有点余钱的小户人家过些安稳日子。但今日被人撕毁婚约的话无异于当面打脸,所以才凭着家大势大要将不孝女强嫁李家,而且还威胁人家不许声张。
“李公子,你做得对;李老爷,面对强权你就要让他们侮辱你李家门楣吗?你可真是愚昧啊。”钟小渝依然保持着纯真自然的天性,说话并不拐弯抹角,听完之后直接向两人说道。
得女侠支持,李公子脊背挺的更直,李老爷被一个小姑娘教训虽然觉得不堪,但是既然雪殇女侠要管这个事,李家想必是保住了。所以眉眼间还是多了一丝安心。
“李公子,你看看是否是这两人做的那羞耻之事?”钟小渝忽然将李公子叫出正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