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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雨寄情(4)

初恋无疑是最初的春天,因为春天的纯真致使很多的人对她终身无法忘怀。就像两块带电的云,在天边盲目而又静静地流动着,风可以裹着她牵着她四处游走,伸进云层里的树枝可以抚摸她亲吻她,飞翔的鸟儿可以穿越她逗弄她,满地刚刚长出星星点点绿色的麦苗花叶和小草仰望她,正在准备发芽的树叶期待她。这时这两朵带电的云在天上相遇了,即刻发出夺目的闪电,世界顿时一改原先那灰布似的沉重样子,瞬间变得清澈明亮起来,并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朝气。两颗心儿呀,也就在这耀眼的一瞬间,突然颤栗起来,一片神奇的土地在这毫无准备和预料的时刻被开垦出来,并被植入爱情的种子。

爱情的春天需要足够的营养,需要阳光的照射,更加不能没有雨露的滋润。

心无城府纯真如水的生命刚刚有了一种青春朦胧的成熟,因为生理的自然规律,这时爱情的降临无疑加快了孩子心理成熟的过程。感情的涟漪在这些渴望绽放的心灵里更具有了一种神秘感,于是,立体而彩色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更加具有诱惑。

然而,这样的初恋等不及拱出压在头上的那颗土粒往往就会夭折,一是源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不知道爱情需要的营养必须是相互的尊重和相互的给予,他们太渴望得到,不知道付出才是爱情的前提;二是因为以他们本身的经历阅历无法给爱情提供充足的阳光,这阳光不是自然界的阳光,而是相爱着双方的学识、气质、修养、品德等等,这阳光是一方对另一方由衷的欣赏或者羡慕乃至崇拜;三是虽然在年龄上如花的孩子们无法给爱情雨露的浇灌,爱情除了需要一个高尚的人格外,还需要一些另外的东西,比如自立的经济、家庭的情况、社会的背景等等,这些犹如一棵树的毛根,看似不太重要,实际如果没有它们,这棵树不会存活。

热恋无疑是爱情的夏天。出于人类的本能,在人踏进社会的同时起,便对爱情有了相对成熟和理智的渴望。真的,爱情不仅仅是一种感情行为,如果没有了理智的约束,感情的泛滥必将让自己悔恨一生。倘若把爱情比作汹涌的激流,那么理智就是她两岸坚强的河堤。从两个人之间相互提出结婚的要求到组成一个家庭之前,这一段时间是爱情的夏天,爱情的夏天酷热难当,两颗被激情点燃了的心往往看不到这种激情所带有的必然弊病,结果贸然相合的偷吃禁果,便很可能让双方的心理背上一生也无法洗涤的阴影。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试看就在我们的周围,有多少夫妻因一方在婚前偷吃禁果而致使自己的婚姻带上赎罪般的枷锁,即使对对方的行为举止和缺点毛病大为不满,也只得忍气吞声暗自垂泪。更加可悲的是,原本在爱情的夏天是可以更加深刻清晰地了解对方人品的时候,也因了生理的欲望,一旦“生米做成熟饭”,过早地结下爱情的结果,那么,本来可以并且应该撒手的爱情,却只能走进婚姻的殿堂,红烛替人空流泪,两杯殷红的淡酒,却需要用漫长的一生去仔细品味苦涩。

看着孩子出生一天天成长,这是爱情的秋天,也是爱情的收获期。在这个时刻再去谈论爱情,真的因人因事因家因等等具体情况的不同而不同。

今日之家庭,真正两心默契举案齐眉的伉俪为数不少,但为了孩子、面子、房子、票子等等以及顾忌传统观念和周围压力而结伴成双,甚至表面上看起来很让人羡慕,实际早已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他们仅仅在维持着一种家庭状态,只因这样而存在家庭恐怕也有一定的比例。这样的家庭一旦遇到了外界的吸引力,必然产生离心力,爱情的基础早已是一片残垣断瓦的废墟。

况且,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恐怕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已经经过在很不短时间里共同的生活和相互的了解,任何一方都可以信手拈来对方的许多缺点和不是,并发现于自己心中原来设想和希望的爱人相去甚远;于是,越看缺点和毛病越多,这时如果再去和另外的人相互比较,对方便在自己眼里越发存在不能容忍和接受的缺欠。有人做过一项调查,在被调查的人中间,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回答如果再有一生,不会和自己现在的配偶结婚。由此可见,对一件曾经在自己心目中向往不已的事物失去魅力,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一是对它的熟悉和因这种熟悉相继产生的平淡和厌烦,二是在心理上追求新鲜感和因这种新鲜感而产生的刺激和狂热。平淡和厌烦犹如萌生背叛的温床,刺激和狂热令人盲目;背叛和盲目一旦结合,人在瞬间就可以变成魔鬼。

爱情的冬天并不以家庭物质条件和夫妻双方的年龄、收入、社会地位等的不同而有所选择的降临。贫寒的家庭也许充满着爱情的温馨,豪华的别墅很可能只是一片情感蛮荒的天地;清贫的生活很可能因要在更多的凄风苦雨中跋涉而相互紧紧挽起手臂,舒适的条件却因相互关心的稀少而渐渐产生冷漠的分歧;久病的生活也许更能体现夫妻间的一种责任而让这种责任转化为婚姻的粘合剂,各自潇洒的浪漫却往往潜伏下最终也不能消融的冰天雪地;爱情的忠贞会浇筑年龄落差之间的阶梯,七十岁的歌德追求过十七岁的少女,也造就了他艺术的高峰之期;谁说社会地位决定了爱情的寿命,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泰戈尔还曾深深怀念居住在贫困山村的初恋少女。

在爱情的冬天里,一踏进盛夏的家里心中陡生彻骨的寒意,在爱情的冬天里,柔软的卧床也是遍布荆棘的刑具,在爱情的冬天里,对方的眼睛中肆虐着只有三九天才有的北风正紧。古时婚姻对女人的残害真是让有些暴徒也不齿的行径,好在人类进步社会前进的文明脚步已经打碎了人性泯灭的枷锁,而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至今还坚守者“好女不嫁二夫”的教条度日,无疑是愚昧的愚蠢,愚蠢的愚昧。

人生虽然无法重复,而心灵却可以再度年轻,那么爱情的四季在生命中就会轮回。那些已经把爱情走进冬天的人们呀,你可曾深刻总结你已经枯萎了的爱情并从中汲取教训,你可曾想要珍惜你不能重复的生命,你可曾会把握婚姻里再度闪现的难得机遇,你或者他会不会仔细掂量、万分珍惜?

悲兮,这如四季的爱情。 给你两块砖

一对夫妻终于离婚了,当他们怀揣着那张判决书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天正下着大雨,于是,丈夫邀请妻子最后吃一顿饭,妻子默许了。

那顿饭吃的时间很短,也许不到一个小时,夫妻两个彼此无话,丈夫知道妻子喜欢吃什么,妻子也知道丈夫喜欢吃什么,于是,他们没有像以前在一起吃饭一样,总要为一两个菜争吵几句。丈夫为妻子点了两个菜,妻子为丈夫点了两个菜,旷日持久的离婚诉讼结束了,那顿饭很有些轻松的感觉。

吃完饭的时候,大雨刚停,马路上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因为是向同一个方向走的,所以他们想最后一起走一程。不必要牵手,因为牵着的手刚刚放开。破碎并且夭折了的婚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在这样的结果中,没有谁输谁赢,也许首先背叛了婚姻的一方心中有一些窃喜,其实,可能生命最后的苦果会是他(她)自己品尝的,只是他(她)暂时还没有看到这个结果罢了。

面前有一个水洼,男人轻轻一跃就过去了,而女人还站在对面,男人回过头来,和女人相望着,他们中间只隔着一块小小的水洼。如果在他们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头几年,男人会一把把女人抱过去,可是今天他却不想也不愿意这样做。一阵犹豫之后,女人眼睛里有泪水一样的东西反射出一种幽怨的光来,男人到马路边上捡来两块砖头,垫在水洼中,女人便踩着砖头走了过来;还没有走几步,又一个更大一点的水洼挡在面前,这么大的水洼连男人也不能一跃而过。这个男人回过身,从刚刚走过的水洼中重新捡起那两块砖头,相隔着又垫在水洼中。女人先走过去了,男人在后面又把砖头捡起。一路上,这个男人手里一直拿着这两块砖头,直到把女人送到她家门口。女人回头最后看这个男人一眼的时候,男人手里还是拿着这两块砖头,一瞬间,他们相互知道双方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遗憾的是这个错误已经被法律确认了。

尽管我不认识你,但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这不是我的故事,但我想这是每个男人应该知道的故事。作为男人,你的手里一定要准备这两块砖头,不管你和她的感情走到了那一步,你必须为她的安全负责,为她生活中的每一个坎坷准备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两块砖头并不重,只是要用在适当的地方。砖头可以修建物质的居室,也可以作为感情的基石,当然,也许还是一种凶器。

你说你已经看好了房子,我要给你拿着两块砖头来,或者是基石,或者是居室屋顶最后的收尾,这个我管不了,只是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两块毫不起眼的砖头。

只是两块砖头,你不要想得太多,实实在在的两块砖头,我垫在你面前的水洼里。 红豆赠知己,玫瑰送知音

夏季酷热难耐,心情便不由得烦躁。更烦的是半夜一点过后,单位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事情,于是便也没好气的对打来电话的人说了几句。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也不过是因为工作使然,否则,一个姑娘何故半夜三更给我打来电话。再换位想一下,如果是我,这个时候给别人打电话心里也一定是很有些忐忑的。于是,又懊悔自己刚才对她的态度太生硬了一些,心内有些歉歉然,遂穿好衣服,提前一点来到楼下等车来接。

想归想,及至车来了,我的心情也未见好转,拉开车门看到里面还坐着两个人,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小。那烦躁的情绪更加猛烈,便一言不发的上车坐下,明显地感到连车上人的呼吸都在尽量地压抑着。

司机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下。我最讨厌用眼角的余光低眉顺眼的看人,尽管我常常感觉到这样的目光。这种目光于他来说可能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看似对人尊重,其实让人从心里感到他的猥琐,并且这种猥琐仿佛成为一种职业的服装,而不是因为被生活压榨的太久,成为一种性格,会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发出。而司机的这种目光就像与虎谋皮一样,更加让人觉得反感,而不同于那些长期匍匐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即使同样是一种猥琐,后者的也真诚得多。如同笑容本是人类的一种本能,而当那些脸上浓妆艳抹的人依在栏杆上向你卖笑时,你便会觉得人类的笑容有时候反而让人恶心。他的脚轻轻地踩着油门,车像鱼一样悄无声息的穿行在如水的夜色和城市的灯光里。我们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前期工作已经基本上结束了。负责人简短地通报了一下情况,问了两句有关情节和已经采取的措施,那种烦躁更加难耐。于是,坐在车上,闭目沉思起来。

我知道我的烦躁与他人无关,与工作关系也不很大,将近二十年了,对这样的工作早已是司空见惯。我的烦躁只来自于我的心情,而心情则因为情绪,情绪是因为牵挂着什么。

现场的工作一会儿就结束了,回家的路上,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姑娘变戏法似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两支玫瑰花,或者还是因为对她的内疚吧,我开玩笑地问她,半夜出来工作,怎么还拿着两朵这样昂贵的花呀,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男朋友送她生日的祝福。于是,话题一下子有些热闹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顺着玫瑰和爱情说开了去。那个姑娘突然问我,你们年轻的时候相互间是不是也送玫瑰?我搜索空了记忆,也不记得给谁送过一枝玫瑰或者收到过谁给我的玫瑰。我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根本无暇浪漫,也不懂得浪漫,一天只是在为生存而奔波呢。她说怎么可能,古代人就有“遗君红豆子,夜夜思断肠”的浪漫,你们总不会比他们的生活更加窘困吧。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说真的,我们的现实生活和古代人比起来,那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我们的精神生活比起古代的先人们,更加因为人类精神遗产的不断积累而愈加丰富,可我们的情感生活仅仅从我自己来说,真的不如古代的人们那样轻松和惬意,难道人类物质的进步和精神的富足必然要以情感的枯萎为代价吗?人首先是一种感情动物,如果没有了感情,人将不人。这样说,是不是很过分了?

再联想到古人的红豆和现代人的玫瑰,前者含蓄后者招摇。红豆如诗如酒需要慢酌细品,玫瑰似歌似火可以燃烧激情。红豆易藏易敛易于压在箱子的一角不时检点出来,因收藏的时间愈久愈能引起心灵一次烈于一次的颤栗,甚至交付给心灵的一角永久的埋葬;而玫瑰宜绽宜放宜于插在花瓶中立在桌上供自己欣赏的同时也让他人羡慕。红豆无味只适于个体的把玩,有人突然撞进来,一手尽可捂之,而无须担心他会看见;玫瑰幽香,引人欲望,而且身上有刺瞬时之间没有办法捂也没有办法盖。红豆色泽虽烈,却表里一致;玫瑰色多瓣层,往往里外不同。红豆结实不易,需经冬至春而采撷,乃是岁月之精华;玫瑰易开易谢,虽有天地之灵气却无沧桑之凝重。红豆言情之时亦可传神,玫瑰只为言情而言情。红豆相赠月下,可订百年之盟约同修秦晋之好,如文君之为相如西施之为范蠡;玫瑰相赠黄昏,可得一夜之浪漫数日之缠绵,如茶花女如弗利西斯卡如卫慧九丹。

知己方是一生,知音乃是一时。你是我的知己,我只拿红豆赠你,并且只有如我心的形状心的颜色的红豆赠你。 最后的离别

那个时刻全凭预感而为。令人遗憾的是,那个早晨飘下的雪花一点也没有留住,整个山梁荒凉如斯,裸露出一副无以复加的憔悴感、负重感和凄凉感。间或可见的几株树木孤单而又渺小,浑身上下不见一片叶子,甚至在树根下连落叶也不曾看见。在整个荒原的背景中很黑很瘦,黑瘦得可怜。

汽车疾驰而过,扬起浓厚的不见天日的灰尘,旋即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开去。路边的枯草在寒风中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鸣叫,像半夜路过坟场的陌生人吹响的口哨,忽近忽远,连绵不绝在荒凉的山梁上来回奔突,如一只困在牢笼中的老狼。但是预感已经降临,早就在漫无边际的大雪飘洒的那个日子已经昭示,我确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告别。

这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和故乡告别。走的时候没有人送我,奶奶躺在炕上,已经不能动弹,声音也轻的仿佛安详的呼吸,不把耳朵凑在她的嘴边,就听不到她说的话。一家人,老少四代,奶奶躺在炕上,以下的三代安静的站在炕前,没有喧哗,没有出声的号啕,只有被过分压抑的抽泣让每个人的肩头时不时地地耸动一下。空气沉重的好像是一座大山已经倾倒,正在向每个人的头顶压过来,沉沉地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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