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跟随你步伐最紧的随从。曾经的诗人生活的过程就是诗歌变成小说的过程……
一个大学里认识的诗人,多少年过去,我还记得他曾经写下的诗句:
阳光在水珠里微笑。
他曾经幻想他找的女人是维纳斯一样纯情美丽.他要用诗情画意经营他的爱情和人生。
岁月更替,时光飞逝。许多年后,诗人的梦一一破碎在现实里。
他沦上了下岗的命运。他的妻子自然也不再是那个为她的诗句感动得珠泪涟涟的女孩。
诗人成了一个送纯净水的杂工。
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编辑着稿件的时候,正好看见诗人肩抗着一桶纯净水到办公室来,娴熟地做好一切之后,诗人的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丝笑意。他为此挣下了毫无诗意可言的1块钱。
而我断定,他以前一定是藐视这种生活的。
我与诗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彼此都很坦然。我们知道,在生活面前,诗歌和理想都是可笑的,只是因为当时年轻,一些可笑的东西往往变成了合理的存在,让我们耽于幻想而又迷幻于真实。
我想诗人现在如果回想自己曾经写下的诗句,他一定会将从前的诗句改成:钞票在汗水里微笑。最美的景色是心情观山则情满于山,听海则情溢于海。
那日和友人一块去庐山游玩。庐山有一景点名日三迭泉。那是庐山胜景之一。
当地人有言:不到三迭泉,枉为庐山客。可见是极有看头了。
但去三迭泉来回1 4华里,只有一条山道可走。想看三迭泉,还要再登四千级台阶。
我当时就傻眼了:四千级台阶!刚才爬一趟五老峰力气已快消耗尽了,再爬四千级台阶?
我仰天长叹,脸上显出无力回天的神情。友人却不管,径自往前赶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落在了后头。
独自歇歇停停地走着。却发现去往三迭泉的路上景色十分的秀美。极目远眺,茫茫云海疏淡出山的轮廓,宛若瑶池仙境。近处青山如黛,绿树成荫。人在山谷里走着,早把一个夏天抛在了脑后。只当是走进了一个清凉幽静的世界。特别是山涧里哗哗作响的流泉,迂回曲折地从一块块突兀迭起形态各异的山石间流过,时而安详,时而暴戾,时而如暖流涌动,时而如决堤狂潮,让你不得不为大自然的奇美造化惊叹不已,驻足流连。
我真是沉醉其间,乐而忘返了。心里哪还有什么三迭泉。
坐在山石上,我可以悠闲成山;涉水于清涧中,我可以明丽如水;牵一片白云走动,我便是天上的仙人,这才是旅游的心情呵!这旅游的兴致,哪里用得着刻意去装出来?!
突然觉得,游山戏水者若是你的心沉醉其中,那真是应了那句“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的。明明置身山水之中,怎可只有三迭泉才让你陶醉?
一片云在飘。有入说是风动,有人说是云动。其实那是你的心在动。
最美的景色是人的心情呵!
坐在一块状如卧龟的石头上小憩。头上是触手可及的天。前方是聚聚散散的云。两边兀立的是青山,拂面而过的是清风,耳边轰然作响的是流泉。这等景致你说应该叫什么呢?如果愿意,可不可以把它叫做“戏水崖”?
这样想着,我的心就如三月里翩跹的彩蝶了。再看那些行色匆匆赶着去看三迭泉的游客,心里就不免生出几分感慨:身边这么好的景色顾不得欣赏,却疲于奔命般认定一个三迭泉一一旅游难道是在履行一种职责吗?
接近黄昏的时分,我的那些朋友满脸倦容回来了。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哪里还找得出旅游的那份浪漫和闲适?这时我便知道了:与我的朋友相比,我少看了一个三迭泉.但留在我心里的那个秀美的庐山,却是完整的了。何不得悠然?
做人不要急于求满
小的时候,我家种有一小块地的芝麻。每到芝麻成熟时节,全家人便喜滋滋地去地里收芝麻。每次我也能分得一小捆缀满芝麻果的芝麻秸。那时我心里总想着拿第一,所以速度总是最快。可每一次我的父亲都能从我完工的芝麻秸里敲打出好多芝麻。父亲说: “你手头活儿可以快,但心里不要急。”我有些不信父亲的话,因为我看见父亲手头的活儿也挺快的,就去检查父亲弃在一旁的芝麻秸,真的是一粒芝麻也拨打不出来了。我这才相信父亲心里是“真的不急。”
父亲没念过书,我知道父亲说的“心里不要急”,就是古话里说的“欲速则不达”。
少年时一直在乡下念书,能读到的书甚少。所以能见到的每一本书,都是一一用心细读。刚走进大学时,每一次去阅览室,见到那么多的书,真有点“找不着北”了。往往是整整半天工夫,外加一个晚上过去,一个字也读不进。像童话里讲的那只走进苞谷地里高兴地掰苞谷的“猴子”,我知道我心里又让欲望给撑“急了”。看看那身边“不急”的人,满屋子书视而不见,挑着自己喜爱的一本,能神态安然地醉心看到曲终人散。以后,我也学着直把满屋子的“有”视为心中的“无”,借到一本书躲到无人的一角。果然,我在这偌大的图书馆又找到了从前无书可读而沉浸读书之中的感觉了。4年大学学习生活结束时,我居然“啃”完图书馆好几百本书。
曾经有一位在文坛势头颇健的作家,去北京领一个文学奖时,看上了京城那片“林子”。林子大,鸟儿就多,也大。他这么想。所以一狠心抛妻别子不想再回家了,加入了京城“文化流浪者”一族。发誓一两年要让自己形成个扬名全国的大气候。而两年过去了,我去京城再看他时,他却一扫以前的儒雅斯文和雄心壮志,在电脑前“噼噼啪啪”敲打着血腥味正浓的地摊小说。当他清醒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说法:有些目标只能一步一步去走,倘若你定力不够,奢想跑着去接近,那你抵达的便是另外一个目标了。
只有一个道理,他太急了。
把人生比作去看远方的一幕风景,往风景处行走了50步的人与行走了100步的人比较,走了50步的人留心看了身边的景色,他得到了过程的快乐,也没有放弃最终的目标;而那个赶在前面行走了100步的人,却为了急于看到最终的目标,而失却了过程的快乐。
所以,做人不要急于求满。总想着早早地去发现结果,脚下的步子就迈得盲从、草率;心里的欲望填得太满,做人的章法就会大乱,活得也就粗糙、流俗了。
你看那静坐莲台默默含笑的观音,再看那潜心打坐的如来,他们都不急。所以他们活出了大人生,得到了大境界。
人生本已短,何不得悠然?世相愚人者自愚
唯一星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霸主。是我们这个城市年轻新贵们的别墅区。
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这个气派恢弘的别墅区里。我以前去那里都是开着自己的车去,把车停在地下室,径直可从地下室乘坐电梯到我朋友住处。
那一天我的车被人借走,我去唯一星城朋友处探访,就出了问题。
我几乎已经熟识的那个门卫拦住了我。
我承认我那天因为行色匆匆,不算盛装出访,形象落拓得不如往日绅士。
我没法进入小区。更要命的是,我刚好记不清朋友的房号。那保安手里拿着对讲机却无法帮我进行联络。
我只得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下楼接我。
我有些戚然地在门口孤单地等人。
就在我等人的10来分钟时间里,我看到有一个乞丐被保安呵斥着驱赶开了;一个农民模样的大伯被保安吓懵了,乖乖地蹲在门口无助地等他那个住在小区的儿子。
而一个牵着宠物狗的少妇旁若无人长驱直入。
那个少妇的凛然多少刺伤我的自尊,我突然想到我口袋里装着足以证明我身份的证件,掏给保安查看,应该可以求得他的放行。
但我同时发现那保安偶尔与我对视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居高临下的满足。
我突然遏止住了掏出证件的想法,我知道不是我的宽厚,而仅仅是游戏心态作祟,我成全了那个年轻保安的心理优势。
愚人或者自愚?我没法对自己作出解释。
就像我们常常无法对完整进行肢解。
做人的本色安妥灵魂
曾到一所寺庙吃过一次斋饭。席问,我问老僧:寺院里的菜何以都这般素淡?不能将佐料配得充足,油盐放重一些么?
老僧笑了,指着眼前的一碟青菜说:世人都吃青菜的,但又有几个品得了青菜真正的味道?!你要品出青菜的味道,素素净净地放在水里煮了便可,我们吸取的才是青菜不失本色的营养;而世人席间所啖之青菜,看似做法考究,五味调和,味道鲜美,其实人们尝到的不过是佐料的味道, 满意的不过是厨师生花的技艺,青菜真正的味道和丰富的营养,吃的人是并未得到的呀!
是啊!我们在生活中可是时时处处在疏忽和遗忘本色?
一个朋友的小孩,放在身边百般疼爱呵护着:冰箱里备着吃不完的营养品和零食,房间里遍地可寻供他嬉乐的玩具,但在他们身边孩子总是精瘦精瘦。寒、署假放他到乡下外婆家,再一回来,孩子便白白胖胖,变了个人形。夫妇俩向老人家讨教经验,她说: “你说皇帝的太子为何都命短,就因为没让他过人的生活。孩子么,营养品、零食都别让他吃,就让他多吃饭,饭才是养人的根本。你给他买那么多玩具,还抵不上给他找一个小伙伴!放他到野地里和小孩子玩,那就是给孩子找到了最好的天堂。”
一一连小孩子身体的成长都离不开本色呢,大人活着是否也概莫能外?! 现代人总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为梦追寻着,但如果你随便问一问身边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你活在了自己的本色里了吗?回答没准是苍白和茫然的。儒雅的学者扫尽斯文在商海里沉浮有快乐吗?作家扔下睿智的笔杆去股市充当玩命的股民有归宿感吗?这情形与我们吃不到本色的青菜和小孩子把零食当饭吃何其相似!不难想象,面对那个一年之中向你送上好几张不同名片的人,你首先是该羡慕他的发迹呢,还是遗憾他的遗失?!
我认识一个在商海里经过好一场摸爬滚打而终至暴发的富翁。他最后还是舍弃了别墅、洋车,回到了从前出走的清贫的乡下。他说: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能平稳自由地呼吸,双脚能稳稳地站在自家的土地上,这是多么地幸福啊!我原以为我这辈子是在拼命地挣钱,原来不过是为钱所役,我做了那么多年金钱的囚徒!
作家贾平凹说:一个人活着是有定数的。一个人一辈子有可能只能吃一碗饭,干成一件事。你让猫拉车,车就会拉到床底下。我以为此话的妙处不在幽默而在中肯和现实,平凹说的做人的定数就是本色。可惜许多人因拒绝不了诱惑和欲望在脱离本色,在生活中扮演着猫拉车的角色!只是,不论怎样说,一个人生命里最终看重的幸福和成功都只能从人活着的本色里获得一一富翁看重金子,本分的庄稼人却看重脚下那片拴紧他们灵魂的土地,他们信奉“泥土里面有黄金”呢!
记住:人的幸福不在刻意去拥有,而在把人做得本色一一本色给人灵魂以安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