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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六朝艺术

六朝是一个动乱频仍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思想自由开放、艺术自我觉醒的时期。政权的频繁更迭,经济的波浪式发展,佛教的输入,玄学的勃兴,以及崇尚清谈风气的盛行,使这一时期的书法、绘画和雕塑艺术被视为抒发个人情感、表现个人精神境界的手段,从而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六朝涌现出一批卓有成就的艺术家。书法方面的名家有皇象、王羲之、王献之、羊欣;绘画方面的名家有曹不兴、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等。

(一)书法

六朝在中国书法艺术发展史上是一个承前启后、流派纷呈的辉煌时期。六朝书法被看成是一门书学,已不属于文字学的附庸。其书体已从篆、隶、章、草蜕变出来,形成了真、行、今草等。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因于当时士人艺术的自觉。除此之外还有其深厚的社会基础。书法作为士人文化素质和精神风貌的重要体现,在那个讲究人物品藻的时代具有特殊意义,即书法在当时有了超越艺术价值的社会价值。于是中国书法艺术发展史上出现了书家辈出的辉煌局面。

“一代绝手”一皇象

皇象,三国吴书法家。生卒年不详,字休明。官至侍中、青州剌史。幼工书,师于杜度,善篆、隶、章草1。皇象书法取各家所长,被赞为“中国善书者不能及也”。东晋葛洪称其为“一代绝手”。时人将其书法与严武的棋、曹不兴之画等并称“八绝”。南朝羊欣说:“吴人皇象能草,世称沉著痛快。”唐张怀瑾(书断)评他的章草为神品,八分为妙品,小篆为能品。皇象传世书迹有《文武帖》、《急就章》、《天发神谶碑)。现仅存《急就章》石刻。此帖点画简约、凝重,结字工整,法度森严,是学习章草的优秀范本。

书圣——王羲之

王羲之(303—379),东晋书法家。字逸少,祖籍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出身建康世族王家。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人称“王右军”、“王会稽”。王羲之早年师从卫夫人学习书法,后学张芝草书、钟繇正书。王羲之在博采众长的基础上,对书法进行了革新。他一改汉、魏以来的古拙书风,创作了妍美流便的新体。其行书雄放多变,“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堪称古今书坛之冠。王羲之被誉为“书圣”,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书法名家。其作品真迹无存,传世者均为摹本,有正书(乐毅论》、《黄庭经》,草书《初月帖》、《姨母帖》等。其中行书《兰)序》被誉为“法帖之冠”,为历代书家临摹典范。

小圣——王献之

王献之(344—386),东晋书法家。字子敬,王羲之第七子。王献之以行书和草书闻名后世,今大令书中,风神怯者,往往是羊也。”由于其举止在书法史上被誉为“小圣”。早书真正成为一门艺术是在六朝时期完成的,其中卓有成就并开一代之风者首推王献之。王献之幼年随父羲之学书法,兼学张芝,敏于革新,开创上下相连的草书,穷微入圣,与其父并称“二王”。晋末至梁代的一个半世纪,王献之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其父王羲之。梁书画家袁昂在(古今书评)中说:“张芝惊奇,钟繇特绝,逸少黯能,献之冠世。”王献之代表作品有唐摹本(甘九日帖)与默拓本(洛神赋十三》。

“买王得羊”一羊欣

羊欣(370—)42),东晋、南朝宋著名书法家。

羊欣擅长隶书。沈约云:“敬元尤善于隶书,子敬之后,可谓独步,时人云:‘买王得羊,不失所望’,今大令书中,风神怯者,往往是羊也。”由于其举止羞涩,终不似真,故有“婢作夫人”之诮。羊欣撰有《采古来能书人名》、《续笔阵图》,传世书迹有(暮春帖》等。

“退笔成冢”——智永

智永,陈代书法家。智永,僧人,原姓王,名法极,会稽(今浙江绍兴人,王羲之七世孙。智永初从萧子云学书法,后以先袓王羲之为宗,工草书。他练字30余年,用废了的秃笔数万支,整整五大竹筐,堆起来有一座坟墓高,“退笔成冢”的典故便出于此。著名书法家虞世南系其高足。

(二)绘画

六朝绘画艺术成就辉煌,画家之多、水平之高,远远超出前代和同时期的北方地区,从而形成了中国绘画史上的第一个发展高潮。六朝绘画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较秦汉时代有明显进步。画种的分类及画派的初步形成都始于这一时期。山水画、人物画肇始于六朝。六朝涌现了一批杰出的画家及画论家。顾恺之、陆探微和张僧繇三人被称为中国美术史上的“六朝三大家”。唐人张彦远在形神关系上评价他们的人物画“张得其肉,陆得其骨,顾得其神”。画论家姚最提出了著名的绘画“六法”。可以说,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在六朝时期已发展得相当成熟。

1.绘画名家

佛画之祖一曹不兴

曹不兴,三国孙吴画家,吴兴(今浙江湖州)人,生卒年不详。曹不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画佛像的画家,被尊称为“佛画之袓”。曹不兴画人的技法相当娴熟。其画与皇象草书、严武棋等并称“八绝”。所谓“曹衣带水,吴带当风”,即指曹不兴画衣及吴道子画带生动活泼的特点。其画今已不存。

“顾得其神”一顾恺之

顾恺之(约345—409),东晋画家。字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今江苏无锡)人。相传他在建康瓦官寺附近有住宅,称“顾楼”,门前小巷被称为“顾楼街”’至今地名尚存。顾恺之博学多艺’工诗赋、书法,尤精绘画,有“三绝”(才绝、画绝、痴绝)之称。其画笔迹周密,如春蚕吐丝,形成独特的“密体”。谢安高度评价顾恺之画作,称其是“自有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杰作”。顾恺之作画,意在传神,其“迁想妙得”、“以形写神”等论点为中国传统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其画真迹无一传世,现存《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列女仁智图》等均为唐宋摹本。

“陆得其骨”一陆探微

陆抹微(?一约485),宋、齐画家。陆抹微所画人物比较痩削,有“陆得其骨”之称。陆探微是以书法入画的第一人。他将草书技巧融入绘画,创造出笔势“连绵不断”的“一笔画”法。陆探微擅肖像、人物,号为“密体”,以别于张僧繇、吴道子之“疏体”。陆探微有“画有六法,探微得备”的盛誉,后人把他和顾恺之并称“顾陆”。谢赫在《古画品录》中,将其列在第一品,给以极高评价:“价重之极,于上上品之外,无他寄言,故屈标第一等。”意思是把陆探微列在上上品还委屈了他。陆探微代表作有《宋孝武像》、《孝武功臣竹林像》、《维摩诘像》等。

“张得其肉”一张僧繇

张僧繇,南朝梁画家。吴郡(今江苏苏州)人,长居建康。与东晋顾恺之、刘宋陆探微和唐代吴道子并称为“画家四袓”。张僧繇擅长人物故事画及宗教画。成语画龙点睛的故事就来自张僧繇。梁武帝凡装饰佛寺’多命他画壁。所绘佛像’自成样式’被称为“张家样”’为雕塑者楷模。张僧繇是南朝梁时代绘画成就最大的人。他率先运用印度透视画法——凹凸晕染法,对后世画风影响很大。i:张僧繇作品有《汉武射蚊图》、《行道天王图》、《醉僧图》等,已无真迹流传。

2.绘画理论家

谢赫

谢赫(479—502),南朝齐、梁时绘画理论家。谢赫在绘画史上的重要贡献在于其绘画理论名作《古画品录》。《古画品录》为我国最早的绘画论著。该书将魏晋至南齐的画家进行品评,将他们分为六等。谢赫提出系统的绘画要旨——“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六法”成为后世画家、批评家遵循的原则。

姚最

姚最,陈朝绘画理论家。吴兴(今浙江省) 人,生卒年不详。姚最撰写的《续画品录》是对谢赫的《古画品录》的补充与发展。姚最除了以“六法”的准则来品评艺术作品外,还提出“心师造化”论,即画家要以所画对象为师,做到心领神会。他品评画家不像谢赫以画家的品级优劣为凭,而是按画家的职位编次,并对每位画家认真评析,指出优异和不足,较之谢赫的评论要详尽得多。

(三)雕塑艺术

石刻具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指刻有文字、图画的碑碣或石壁,以及其拓本;二是指镌刻石制品。今日南京地区遗存的六朝石刻从其社会功能角度出发,主要有纪念性石刻、佛教石刻、陵墓石刻3大类,其中尤以陵墓石刻数量较多、价值最高、成就最大。

1.纪念性石刻

纪念性石刻是指为表彰著名历史人物或纪念重大历史事件而树立的石刻。纪念性石刻的前身为有文字的石刻。现存最早的有文字的石刻是先秦时期的石鼓,其上面所刻籀文称为石鼓文。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开始东巡,每至一处,“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1。秦始皇刻石自颂功德的举措使纪念性石刻名显一时。三国孙吴碑刻传世的仅)块,数量虽少,其书法价值和地位却很高。人们将这4块碑谓之“吴碑四种”,即《国山碑》、《天发神谶碑》、(谷朗碑》、《葛祚碑》。其中纪念性碑刻《葛祚碑》、《天发神谶碑》在我国碑刻、书法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葛祚碑》为六朝现存最早的一块石质碑刻,字体是楷书,略含隶意,被公认为楷书“鼻袓”。《葛祚碑》高117厘米,宽厘米,圭首有穿。原位于江苏句容县城西门外五里梅家边石碑冈,因无碑文,仅有题额“吴故衡阳郡太守葛府君之碑”数字,故亦称《葛祚额碑》。《葛祚碑》现收藏在南京博物院。

葛祚碑

《天发神谶碑》也叫《天玺纪功碑》、《吴孙皓纪功碑》,俗称《三段碑》。传为皇象所书。该碑刻于吴天玺元年(276)孙皓统治时期。孙皓继位后残暴昏庸,政局日益不稳。于是为稳定人心,佯称天降神谶文,以为吴国祥瑞,刻碑于一巨大的矮圆幢形石上,立于江宁(今南京)天禧寺。后碑石断为三截,也有说此碑乃三石垒成,非是断裂。原碑立于建业城南岩山断石岗上,清代毁于大火。后人依据旧拓本镌刻后放在南京“总统府”煦园内。碑文起笔方重,有隶书笔意,转折处则外方内圆,下垂处呈悬针状。康有为盛赞其为“奇伟惊世”,“笔力伟健冠古今”,为“篆隶之极”。

2.佛教石刻

佛教石刻是指以佛教题材为内容,以宣扬佛教教义、偶像崇拜为根本目的的石刻,包括窟龛造像、摩崖像、单独佛像雕刻、礼佛图像、佛塔、经幢造像碑等形式。关于六朝遗留下的佛教石刻,梁思成先生在(中国雕塑史)中有论述:“在雕塑上,至第五世纪,已渐受佛教之浸融。在此新旧思想交替之时,在政治历史上已入刘宋萧梁,而佛教尚未握人生大权之际,有少数雕刻遗物为学者所宜注意者。”文中“少数雕刻遗物”即包含南京地区遗存的栖霞山千佛崖石窟造像。栖霞山千佛岩系从南齐永明二年至梁天监十年(484—511)逐渐开凿而成。后来,唐、宋、元、明各代相继在此开凿,共有佛像700尊。佛像大者高数丈,小者仅盈尺,有坐有立,姿态各异,造型精美,虽然究其规模与气势难与北方的云岗、龙门等大型石窟相提并论,但从继承汉代以阴线雕刻法表现物像的细部及采用浅浮雕起圆线或扁方线的印度犍陀罗雕刻法来表现物像细部的方法来看,还是很有时代特色的。

东晋著名雕塑家戴逵在南京瓦官寺作的五躯佛像和顾恺之的(维摩诘像)及狮子国(锡兰岛)的玉像,共称“瓦官寺三绝”。戴逵(326—396),东晋雕塑家兼画家。字安道,谯郡轾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镇)人,居会稽剡县(今浙江嵊县)。戴逵工人物、山水,善铸佛像及雕刻。他在雕塑无量寿佛木像及菩萨像时,隐于帷中,密听大众的议论,不论褒贬,自会于心,以至于“精思三年,刻像乃成”。时人称他“词美书精, 器度巧绝”“善图圣贤,百工所范”。唐代张彦远认为汉魏以来的佛像“形制古朴,未足瞻敬”,直到戴逵的出现才有进一步的发展,开启了后来张僧繇的造像人物的画风。

3.陵墓石刻

陵墓石刻是指陈设在古代帝王官僚陵墓前面神道两侧的石兽、石柱、石碑等地面石刻,以及埋葬在墓穴中的石墓志、石买地券等地下石刻。设立在神道两侧作为陵墓标志的石刻,称为神道石刻。神道即墓道,意为神行的道路。南朝帝王陵墓神道石刻一般为3种6件,从神道入口处起,依次是石兽一对,石柱一对,石碑一对。每种石刻在神道两侧均成对排列,相互呼应,表现了布局上的对称美。就南京地区而言,石兽以陈文帝陈蓓永宁陵的最为俊逸,石柱以梁吴平忠侯萧景墓的最为秀美,石碑以梁始兴忠武王萧儋墓的保存最为完好。石刻数量最多的是梁安成康王萧秀墓,共有3种8件,依次是石兽1对、石碑2对、石柱对。石刻年代最早的是宋武帝刘裕初宁陵,时代最晚的是陈文帝陈蓓永宁陵。大多数石刻饱经沧桑和风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尽管如此,南朝陵墓神道石刻仍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科技和艺术价值,1983年8月被评为“新金陵四十景”之(一1988年1月,又与南京明代城墙、栖霞山南唐舍利塔等同时被国务院批准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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