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欠不欠的，即是心甘情愿送出去的，哪有欠字一说。”妙妙说的淡然，手中竹扇摇摇晃晃，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缕孤魂，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但凡他有点良心，便不会叫这个痴心傻气的小师妹跪上这么久。有一刹那，她几乎有过一个念头，通知地府来收魂算了。
“你心疼她了？”芳川靠过来，无意的问着。
妙妙嫌恶闭开，师叔居然又不动声色的走了，言说他怕鬼，怕个鬼哟！
正眼对上他的，妙妙停下手中竹扇皱眉道：“她是你的师妹，跪在冷冰冰的高窟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芳川忽然大笑起来，一只鬼的笑声甭提有多獠人！妙妙起身要离开，却被阴魂拉住，清冷的双眸里着了烈火般，熊熊灼烧着，“妙妙，你还是有心的是不是？”
手腕被抓的生疼，妙妙蹙眉，那只鬼的手居然伸了过来，朝着她的心口摸去。。
还是有心的是不是？
不知道啊，心是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依然能笑会闹，能蹦能跳。妙妙手中竹扇徒然大了一倍，朝那野魂扇去。。
“我要你的心。”他说着。
妙妙不解，看着他认真又可怕的脸，结结巴结问：“怎、怎么。。怎么了？”
“那颗心丹有问题。”他平静的说着，“那不是芳华可吸噬得了的。”
她是他的小师妹，从小玩到大的，有多深的感情她怎会不懂。“那、那可怎么办啊？”妙妙几乎要哭出来，她总是做错事，总是闯祸。
芳华被那颗心丹反噬了。
日夜哭闹，疼痛不休。妙妙被哭红眼的芳红撵出去，跪在石板地上，心纠的要滴出血来。
药引，什么药引？那大夫在胡说什么。她是猫妖的事情竟然无径而走，弄的满城风雨。
芳红恳求她救救妹妹。芳川抱住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能救她是不是？”
到这个时个，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她做什么了。
“不行。”她拒绝的彻底。拿她的心脏作药引根本无稽之谈，一定是芳红那个狐狸精在背后捣鬼。
芳川捧住她的脸，“我知道你能。”
妙妙挣脱开，心一点一滴的沉下去。她哭着跑了出去，她说，“不行，不可以。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把我掏空了啊。。”
“妙妙，就这一次好不好，求你了。”芳川将她揽到怀里，吻上她冰凉发抖的唇。将她压下，掀开衣襟扶摸着圆滑肩膀，他的手颤抖着探了下去。
衣带被解开，外襟被他扯掉，很快内里腰带裹裤一一被去除。妙妙傻的以为自己的任务将要完成了，师傅和师姐们再也不会嘲讽她了。殊不知这才是她命运悲惨的开始。
猫有九命，复生五次，这次才是真正的重生。
“我会娶你，跟你成亲，永远对你好。”他与她缠绵。动人的情话，温柔的包容足可以融了她的。
她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他是娶了她，没有花轿，没有喜酒，没有红烛，没有喜服，什么都没有。
他与她成亲，也可与旁人成亲。
妙妙看着他娶华红进门，新房的布置，喧闹的婚礼，喜庆的唢呐。。
她哭不出来，谁说她容易满足？谁说她不贪心的？心里满满的苦楚是什么，是不甘和屈侮？
他手里拿着刀，刀尖锋利，闪着冷光。却一边流着泪吻着她的脸颊。“妙妙，不会很疼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你相信我。”
他又一次吻上了她的额。
妙妙已经哭不出来，她不能动颤，她被符纸束了身。惊恐的大眼不停的有泪流出来，她不住的摇头，混身颤抖不停，唇色苍白干涸，牙齿都在涩涩发颤。
他会不会有一丝不忍呢，妙妙张了张嘴，发现可以说话了，她拼命止住哭泣，芳川。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不要挖我的心，我会死的。。”
那命是被赐的，绝不允许旁人厮意践踏！到了现下，她后悔了，终于知道后悔了。
“我会死的。”瞳孔骤聚聚散，嘴上低喃。
“乖！”芳川附在她身上，咬着她耳朵，哄慰道：“不会的，妙妙乖乖的，我不会让你死，决对不会。”
不。
凄惨的尖音在脑海来回飘荡。。
“姐。姐姐救。。我。”
妙！妙不可言，不如赐名朱妙妙？
九儿的泪真多，我若不在了，九儿便不哭了。
“救我。”
芳川没有抬眼，额上渗出汗，一滴滴落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她看到他轻手解开胸前衣襟，锋利刀尖刺入内里。声音刺刺作响，他拿刀剜挖着。血染满了他修长美丽的十指，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他俊美不凡的脸上。
他的手探进去，轻轻嚅动着，一颗红色心脏在芳川的手里，轻轻的跳动着。
妙妙仿佛忘了害怕，忘了闭上眼睛。晕眩使她轻飘飘的，就那么看着他捧着她的心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他手中拿着针，穿上丝线，开始缝补她的胸口。
烛光是那么的明亮，映在他稍染红血的脸上更显的妖娆獠人。真好看，妙妙盯着他，这辈子，她都不会忘了这一刻。
他从早上动刀一直到晚上，连口水都没喝。居然还会记得她爱喝清茶。他端了一杯清茶，吹了吹，自个抿后觉得不温不冷，便要喂她喝下。
妙妙如之前那样，瞪着眼，唇巴微微张开，他很轻松的就喂了下去。妙妙自嘲，她总是这么的好伺候。
“妙妙乖，来把粥喝了。”芳川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喂，妙妙一口一口的吃，她盯他着，狠狠地嚼，恨不得嘴里的食物是他本人，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嚼烂了吞到肚里去。
“我要好起来，我要养好身体，我要挖了你的心煮粥吃。”妙妙吃完，芳川给她擦嘴的时候，她这么说。
“妙妙。”芳川的声音里，掺着她听不明的怪异！他又哭了，边流泪边说：“等你身子养好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打那以后，妙妙的眼泪突然就没了，她没再流过一滴血，没再掉过一滴泪。
“睡吧。。”
她紧抓住他的手，指甲陷入肉里，死命掐住，一句一字道：“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陪着你。”
“上碧落、下黄泉，你不准走！”
“不走不走。”他重重叹气，抱住她道：“睡吧。”她很久都没睡了，自那日以后，生怕他离开，无论白日黑夜都死死盯住他。
“妙妙，睡吧，你累了。我不走。”他百般哄着，她也终是抵不过困意，半睁着眼身子斜了下去。
几日后，妙妙回到云居，在库房里翻了许久，才找到一把看似很厉害的武器。她拿块石头试了试，削石如泥，挖人心脏应该不会很难。
“你要做什么？”云居翁惊慌的看着昔日听话乖顺的小徒儿，如今一副索命煞的模样，神色上竟然带了一丝怯意。
“老东西，滚开！”妙妙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棒子就把云居道人打晕了。
她急勿勿赶回凉都城，回到青华山小院里，入眼的便是芳川，他坐在她屋里，他们成亲的那张平静如常，就像等着她回来一样。
在疯狂搜索过后，她拿着那把尖锐的弯刀，“她们呢？”
“她们走了。”
妙妙嘴角抽搐，狂笑不止，“你让她们走的？可真是有情有义啊！”
芳川自腹中取出一条绵帕，打开。“这是狼妖的心丹，这是你的，这是芳华的，还有这是芳红的。”
“你说是就是？”妙妙全身剧烈的震动，瞳孔也大了两辈，“芳川，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不要觉得她们亏欠了你，是你心甘情愿拿出。。”
“我后悔了，我要拿回来，加以十倍的拿回来！我要你去死！去死！！！”妙妙咬牙，“我要你们都去死！！”
“妙妙。”芳川看着她，抱着怀里几颗微亮的丹心，“你看看，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怒到极点的猫女一挥手打翻了盘中所有，芳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我知道你恨我，要是杀了我你会好过一点。。”
他慢慢走过来，胸膛抵上刀刃。握住了她不停发颤的手。妙妙双手握的紧，用尽全力往里一推，从以往环抱住的胸膛里，鲜血瞬间就浸满了她的整双手，整片衣襟。“你要我的心，我给你。”芳川抓住她的手，又是狠力往里刺。
滴答滴答流水声，两人都一动不动。妙妙觉得脚底湿答答沉甸甸的，她大口喘着气。沉重的呼吸声告诉她，她还活着。良久直到她觉得这男人肯定会活不下去了，眉眼发疼，她忍住幽幽说道：“芳川，从今往后，我俩互不相欠。我过我云中居，你走你的鬼门关，再也不见！”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很清楚。他。大是活不下去了。
她愰愰惚惚出了青华，她想回家，云居师傅大抵也是不会再收留她的。芳川不是凡人，有四海八荒各路神仙庇佑。她才是真正正的无路可走了。
就算还有一命又如何，逃得掉么？弑仙的罪名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晕晕沉沉的不知走了多久，身上还在淌血。是芳川染上的，他流了好多的血，尽管是粘染在身上的，走了一路仍未干涸，还在一个劲的往下淌。
这刀很锋利吧，用它来杀人想是也不疼。妙妙放在脖子比划几翻后，弯弯的刀刃恰好架在侧颈上。。
一道光影打眼迹一闪而过。。
。。
妙妙得意的笑了，我还有一命呢，你呢？谪仙成一缕孤魂，还不是被我一扇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