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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做了一笔聪明的交易(2)

这次讲话为听众描述了新媒体时代的总体情况,因为这些东西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奥维茨的话说得比较大胆:在电子时代,杂志最好电子化——或者以别的什么方式产生一些变化。他很乐观,提问的人也没有哪一位对他所说的前提提出异议,即是说,传统的以纸为媒介的杂志行将淘汰。他说得很有力、很自信、很快,就像他在私人谈话中一样,尽管他在公众场合的讲话一向是更有节奏感的。讲完话后他直接奔往百慕大机场,没有留一点时间到岛上四处看看。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他连续不断地说话。他是位善谈的人,从一个话题转到另一个话题,讲起来非常轻松,随意但非故意地提到一些人的名字。一上飞机,他就去打机上的电话。后来,跟其他人一起进午餐时,奥维茨好像心情极好。化妆师包勃一个人呆在机舱后面,他因此跟他开玩笑说,他那里的声音太大。奥维茨要想让别人轻松下来是太容易了。

奥维茨将话题很轻松地从艺术转到建筑上面,再又转到杂志上面,再转到好莱坞,转到计算机,到最近他到德国的旅行上面。他好像无法让自己忘记《纽约时报》上面的一篇文章,那是上个星期发表的。这篇文章讲奥维茨和格芬为和解而见面,但大吵一场,其目的是对奥维茨在迪斯尼一年的工作进行抨击,说他“不仅走错了好几步,并与一些迪斯尼内外的经理人员产生敌对情绪,而且还在拼命确定自己的角色和他与迪斯尼的主席迈克尔·艾斯纳之间的关系。”时报的文章进一步说,奥维茨发现,“在创新艺术家公司里造成了一道恐吓光芒的极熟练但很霸道的管理风格,在迪斯尼的公司文化里很不合适。”“梦幻工厂”共同发起人大卫·格芬和退休的制片人雷·斯达克都在文章里直接发表了看法,报纸引述了他们对奥维茨说的一些不利的话。“我听说他们一直在说我的坏话,”报纸是这样引述奥维茨在环球影视公司的午餐厅里对格芬的谈话的。“那是因为我想到了你干的一些坏事。”据报纸说,格芬是这么回答的。报纸说,斯达克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迈克尔不能够确定友谊这个词的本来含义。”

在飞机上的某个时候,奥维茨对这篇文章开了个玩笑,尽管从他的口气中明显地听出,时报的那篇文章很是使他生气。他谈到《纽约时报》最近越来越多地谈一些闲话和无聊的事情,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报界要整他。奥维茨坚持这么认为,特别是对《纽约时报》。他不明白,《纽约时报》为什么决定就大卫·格芬做一篇很大的文章,而他的梦幻工厂企业,在他看来,已经花掉了很多钱,却并没有适时地推出任何项目。

在1996年10月的最后两个星期里,迈克尔·奥维茨面临着,一个非常困难的抉择。他和迈克尔·艾斯纳已经得出结论,即奥维茨最好在最近某个时候离开迪斯尼,最好是在新年开始的时候。奥维茨不想离开,可是一方面,艾斯纳态度坚决,另外一方面,奥维茨也在筹划一个业务方案,是一项会使他感到高兴得多的方案,因此他决定同意艾斯纳的意见。奥维茨原来决定在10月下旬宣布他离开迪斯尼的消息,同时也宣布他将建立一项新的事业。可是当他意识到,这样会让他损失相当巨大的一笔钱时,他又决定放弃在此之前做出任何类似声明。在10月31日与笔者的一次谈话当中,他根本就没有提到他当时准备宣布的“某件大事”,而只是说,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接受迪斯尼的这份工作就好了。

提及奥维茨在迪斯尼工作一周年的报纸文章绝对是带有打击性的,“在迪斯尼磕磕碰碰的一年”,这是《洛杉矶时报》就他工作一周年所撰文章的标题。12月25日,同一份报纸报道说,有谣传称,奥维茨计划离开迪斯尼,以便去管理索尼公司在美国的娱乐公司,索尼公司已为此辟谣。可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好几个月以来,索尼公司的经理们一直在敦促奥维茨离开迪斯尼,接管由迈克尔·舒尔霍夫管理的工作,这人是索尼美国总公司的负责人。“我不想接受那份工作,”奥维茨承认说,“从炒窝再跳到火堆里去?我不想要一份工作,我就是不想再工作。就是这样的,我不想在大公司里工作。”可是,奥维茨强调说,他所能够做的一切就是说“好吧”,然后开始就细节问题进行谈判。

尽管心中已经考虑好了1月1日离开之后的计划,可是,奥维茨仍然没有正式宣布离开公司一事。如果奥维茨在心中还残存着最后一线希望,指望某种奇迹会发生,以至于可以让他留在迪斯尼,那么这最后一线希望也被《名利场》1996年12月号就他进行的一项调查所发表的文章所扑灭。当年秋天曾发表过一些文章,在那些文章当中,批评者隐姓埋名地指责奥维茨在迪斯尼无所作为,可是没有哪一篇文章有地位很高的《名利场》上的文章更有分量,因为这份杂志是好莱坞许多名流都阅读的。

制片厂和代理公司都非常清楚,《名利场》记者布莱恩·伯劳斯和金姆·马斯特斯在做一篇文章,揭露奥维茨在迪斯尼期间的一些逸闻。奥维茨拒绝与该文章合作,在这平凡的一年里,他对其他写他文章的记者都是这么拒绝的。使这篇文章极具分量的原因是,这些记者能够将迪斯尼前任经理斯迪芬·波伦巴赫对聘用奥维茨到迪斯尼,以及对奥维茨在那里的操作进行评论时所说的话原文照录进去。而且这家杂志还描述了艾斯纳一奥维茨关系,并提供了一些艾斯纳对奥维茨极其不满的极有说服力的例子,这些都使人无法拒绝自己去看看这些文章。伯劳斯和马斯特斯还写道,奥维茨喜欢在一些私人和公开谈话中伏在艾斯纳耳朵上说些悄悄话,以此向人们显示他与艾斯纳的关系如何如何亲密。文章大量引述了波伦巴赫的话,说艾斯纳对奥维茨极其恼火,极不满意,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说奥维茨并没有像艾斯纳所希望的那样减轻自己管理迪斯尼的压力,他自己反倒增加了一个新的压力,奥维茨重新聘用了六七名秘书,聘用的司机无所事事地坐在外面。

该文还想法让奥维茨的很多宿敌站出来说话。大卫·格芬说,奥维茨过去的威风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迈克尔·奥维茨了。他只不过是有了一份工作,为迈克尔·艾斯纳工作而已。”伯尼·布里尔斯坦是管理人和制片人,他在文章中宣称,奥维茨曾威胁他说,要利用在CAA的“步兵战士”毁掉他。“步兵战士!”布里尔斯坦说,“你能相信这一点吗?这家伙完全失去控制了。现在,过去的一切又回到他身上了,这些人都想干掉他。”MCA以前的总裁西德尼·西恩伯格感觉到,奥维茨在销售MCA的时候曾欺骗过他。这家杂志引述他的话说:“我受到了他的引诱,这些都是他那神秘的招术中的一部分,我大受其害。我可以肯定他对此无屁可放。”

对照而言,该文章引述的别的话就不值一提了。CBS的前任总裁霍华德·斯特林格是奥维茨请来管理特里电视网的,他说,对奥维茨的一些批评完全是出自嫉妒;巴利·迪勒说,反奥维茨的谈话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每当高级经理人员从一门生意转向另一门生意时,这样的谈话就会出现。在《名利场》的这篇文章里,引述的艾斯纳的话是这么说的,即他坚持认为,他对奥维茨的管理活动还是满意的。可是他说话的口气相当勉强,特别是当他试图描述奥维茨在过去的一年中具体的管理业绩时。

迈克尔·奥维茨的一位助手在读过《名利场》的文章之后告诉他说:“这一切事出有因。”她想给他一些安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他不喜欢别人来安慰他。“但愿我能够如此冷静。”这就是他的回答。

《名利场》的这篇文章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对奥维茨离开迪斯尼来一点评论。而每出现一篇新的文章,好像都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迪斯尼的经理们为什么都对奥维茨十分烦恼。现在,他的头上悬着一块乌云,他采取的任何一个步骤,都被认为是为他的后迪斯尼时代寻找下一个买家。每当迈克尔·奥维茨与某位商界大款会面时,媒体都假定他正在接受工作面试。这期间,迈克尔·艾斯纳对媒体不断地报道说奥维茨准备离开迪斯尼而大为恼火,这对商业是极其不利的,对迪斯尼的形象也不利——在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让艾斯纳烦心的是,迪斯尼听上去像是一家处在麻烦中的公司。这样,迪斯尼的这位主席就通知迈克尔·奥维茨说,他希望将他的离开提前处理。

星期天,1996年12月8日,奥维茨与他以前在CAA的发言人斯迪芬·里弗斯联络上了,希望他能够协助他完成这次转换过程。“很清楚,很多人都明白,某些事情可能要发生了,”里弗斯后来回忆说,“迈克尔觉得,我们应该早作准备。”当天晚上,奥维茨离开洛杉矶到了纽约,计划在那里度过一整天。

星期一,12月9日,奥维茨到了纽约,开始造访他在商界的一些朋友,包括赫伯·艾伦、杰里·斯佩尔和泰德·福茨曼。索尼公司那天正在开董事会,当媒体传出消息,说奥维茨就在纽约时,新闻界很快就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结论,说他到纽约来就是为了与索尼公司谈一笔新交易。在导演彭妮·马歇尔的邀请下,他参加了当天晚上举行的《布道者的妻子》的首映式。

星期二,12月10日,有谣传说,奥维茨就要离开迪斯尼了。

星期三,12月11日,奥维茨感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准备好了当天晚上要在“外交关系研讨会”上讲演的发言稿。一整天,他接到《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的记者们打来的许多电话,说他们都在准备一些文章,以便报道他将要离开迪斯尼的事。奥维茨拒绝发表意见。他后来经常说:“我决定,我不会在报界的压力下度过四个星期,这事还没有完。”可笑的是,他和艾斯纳还订有一个计划,不久就要外出旅行。奥维茨希望,在此期间,他们有可能再次讨论他留下来的可能性。可是他给艾斯纳打了电话,俩人同意,到了该揭开瓶盖的时候了。事情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因此,等到新年再来宣布奥维茨的离开是不明智之举。艾斯纳告诉奥维茨,不管怎么说,他原来就打算第二天到纽约来的,他们可以在他位于彼埃尔的公寓里见面。

星期四,12月12日。故事终于揭开了。《华尔街日报》的标题是这样的:“奥维茨在王国里并没有找到魔药,他会溜掉吗?”当天,奥维茨推掉了原来准备在广场酒店露面的安排,那是为如恩·阿勒治举行一个午餐仪式。奥维茨离开的大部分细节都已经报道出来了,再无话说。奥维茨打算以一个小小的幽默来化解这种低沉的情绪,“我感到一身轻松,他也非常轻松,”他是这样描述他与艾斯纳的最后一次短短的会面的,“他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决定,”奥维茨继续说,“这个决定并不是我自己要求做的,是我的十位朋友们要求的。他做出了这个决定,要么是要他最好的朋友,要么就要他自己的生命。他并不想交出所有的东西。”奥维茨所说的话是非常有讽刺意味的——艾斯纳仍然还没有面对有朝一日他也得从迪斯尼的座位上退下来的可能性,而在迪斯尼公司内部经常看见奥维茨,对他来说是一件烦心的事。简单地说,让奥维茨在迪斯尼的生活如此不舒服,最终不得不离开,艾斯纳几乎就等于在说:我不会离开,暂时还不会。

星期五,12月13日。奥维茨的离开以沃尔特迪斯尼公司发布的一份由五段话组成的新闻材料正式宣布出来,说奥维茨的离开是经过“双方同意的”,离开公司的日期为12月31日,说他还将为该公司继续提供咨询服务。在声明中,奥维茨说:“迈克尔·艾斯纳是我25年的朋友,可是当某些事情再也难以应付下去的时候,承认这种情况的存在是很重要的。我希望,我做出的离开迪斯尼的决定,会消除这个公司内部有可能产生的任何不必要的分歧。”

艾斯纳以极其热情的话赞扬了奥维茨:“我会怀念迈克尔的能力、创造性和在迪斯尼的领导能力。我们一方面是多年的朋友,同时还会一起进行商务活动。我明白,我们个人的和职业上的关系将继续下去。”

让奥维茨感到极其寒心的是,新闻消息进而指出,迪斯尼并不打算指任它的后继者,将在组织上继续保持奥维茨到来之前的运作形式。据新闻消息说,艾斯纳对“我们在过去的十年当中建立起来的强有力的,且具创造性的管理小组”感到十分自豪。

奥维茨并没有宣布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而这一点立即就在媒体中点燃了猜测之火,说他决定到娱乐界的某家公司任高级经理人员。有一种可能性是,奥维茨有可能接替迈克尔·舒尔霍夫在索尼公司的职位。另一种可能性是,他有可能接受委任,接替1996年1月被挤出维亚康姆公司主要执行长官职位的弗兰克·比昂迪。这对奥维茨来说,意味着他要处在维亚康姆公司的主席苏姆那·瑞斯通之下的第二个位置上,这不太可能,因为他在迪斯尼已经尝到了这方面的酸味。在娱乐圈的巨头公司,如时代华纳公司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这样的公司里面占据一个管理位置,这对他来说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高级管理人员的空缺。

奥维茨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一定会找一点别的生意来做,尽管他完全有能力当天就退休,然后以极其奢华的生活方式度过他的余生。他的妻子朱迪的确认为,如果他休息一两年,与家人亲近一些,然后过他的安逸生活,那一定是件好事。可是奥维茨明白,那不是他的生活方式。是啊,他因为迪斯尼的经历而受了一些伤害,也许还打掉了他准备开办自己的娱乐业大公司的野心。可是,他仍然想参与一些可以采取的行动,如果一条路走不通,他会去试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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