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策马镇。”
见那些人已经被捆好,沐溪白深吸了口气,吩咐队伍继续上路。
白阳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吭声,跟在队伍最后时刻关注着那些佣兵是否有什么异动。
“这小子倒是有些领袖之才,可惜,生不逢时,并没有生在那可以发挥所能的时代。现在这种以绝对实力为尊的后世,他的能力,反而会成为累赘,也得看他在刀法上的造诣,未来是否能更精进几分了。”主宰对沐溪白这稳重的气度也是有些刮目相看,随即却又笑道:“可惜他千算万算,最后还是没有算到你这个异类,这场四方势力共同博弈的棋局,他们所得的利益,只怕是寒酸的让他们无法回去交代。”
“这倒也多亏了你。”白阳倒没有因为这点夸奖就自视过高,因为他知道,这次屠龙之行虽然看起来轻松之至,但是其中暗涌的凶险却是难以与常人道知。若是没有主宰在旁边出谋划策,再加上最后逃跑之时他加持的那一丝灵魂之力,恐怕这次他就得栽在那里。
主宰淡淡道:“我说过,修行这场道路,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你帮助,所以,自谦是好,但也无需谦虚过度,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心中自有一尺衡量。”
策马镇之中,一名白衣白发,如同画中之人般俊美的男子行走在街上,引来周围那些佣兵与行人纷纷侧目。
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一身装束十分的引人注意,他皱了皱眉,转入一个拐角后,换了身淡灰色的斗篷,将自己那一头白发盖住,然后走进了街角的一家酒楼。
“看时间,也是该到了。”
随意挑了张桌子入座,这名男子算了算时间,目光偏向了酒楼的大门,一名黑袍散发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地来到他这桌旁边坐了下去。
“我要的东西呢。”女子冷声道。
“既然坐下了,那就吃点东西再说。”俊美男子叩了叩桌子,店小二殷勤的跑来,看了眼这对极其古怪的男女,倒也没有多想,直接问道:“客人,需要点什么?”
“就上你们家店里的招牌菜吧。”男子微笑着放下了一块下品灵石,令那店小二惊讶道:“客人,这……这可有点多了。”
男子摇了摇头:“对自己应得的东西,就不需要客气,收下吧。”
将那灵石推向桌边,在它落地之前,那店小二急忙伸手接住,感受着灵石特有的余温,楞了几秒后,欣喜若狂道:“多谢客人,多谢客人!”
说罢,他便极为勤奋的一溜烟跑走,替他们张罗酒菜。
“这世间最有趣的,就是人的贪婪性。因为贪婪的人,往往都十分好利用,只要抓住他的欲望,你就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俊美男子看了眼小二离去的身影,随即转头对那美丽女子说道:“我说的对么,罪孽圣守?”
这名散发女子,竟是本该在深山之中追杀白阳的罪孽圣守!
她眉心那点黑色早已隐去,这说名她现在已经能够驱使阎达尔萨的力量。
“踏月云狐,我承认你这一盘棋下的很漂亮,但是,我要的东西,只有你们神宗的宗主才有资格。你,只不过是个下人。”
罪孽圣守有些不屑的看着这名俊美男子,也就是神宗天部四门主之一,踏月云狐,玉千敌!
玉千敌丝毫不介意罪孽圣守的挑衅话语,含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石板,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角落的部位,“天部四门各掌握着神宗天之卷的一份,我这一份可以给你,但是你想要十卷之总纲,的确需要宗主首肯才可以。”
“你想要十卷之总纲,就是想要掌握神宗最深的奥秘,十卷武学相生相克,功法各有特异,但唯有总纲才是十卷中的王者,掌统御地位,向来是由宗主修习,不作二传。”
玉千敌将那块黑色石板朝罪孽圣守推了推,露出一抹极其蛊惑的微笑,随即摘下了斗篷,抖落出一头极其显眼的白发,“天之卷的四部,我掌握的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一章,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正好就是这无关紧要的一章。因为天之卷的武技最重相克,但同时也拥有水火兼容之势,掌握其一,便等于掌握了整个天之卷。”
盯着罪孽圣守那张漂亮脸庞,玉千敌的笑容更加灿烂,道:“我还知道,你想要报仇,向杀了你师父的人报仇,而那个人,恰好是天部中的一个人,我说的对么?”
罪孽圣守表情不变,眼神几乎如死一般的寂静,盯着玉千敌一字一顿道:“你要阎达尔萨的力量做研究,我要天之卷,你我二人各取所需,但你这般无用的猜想,只是在挑衅我不多的耐性。”
“让我猜猜。”玉千敌抬起三根手指,毫不在意罪孽圣守足以杀人的眼神,笑着说道:“天部四门,我治下的踏月门可以排除嫌疑,那么剩下的就是墨夜门,染星门,天辰门,墨夜流火为人散漫,早已云游四方不问天部之事,所以他不可能与你有仇在身。而染星早已在多年前战死,这一门的门主之位空悬已久,也可以排除,至于天辰门的门主玄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更不像是会平白杀人的家伙。”
说到这里,玉千敌看了看罪孽圣守的表情,手指在桌上一叩,声音低了几分,淡淡道:“四大门主皆不可能杀你师父,所以,你要寻仇的对象,就是天部的两大宗主之一。”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罪孽圣守手掌一拂,将那块黑色石板收入储物戒指,冷声道:“别装出一副你十分尊敬他们的样子,玉千敌,不要在我面前隐藏你的野心,因为你的罪孽,已经满溢而出了。”
玉千敌无所谓的笑了笑,“是吗,可惜我并不信奉阎达尔萨,你们教中那一套在我看来只是无稽之谈。如今之世,真正值得信奉的,只有人性。你会为了仇恨出卖圣教,这便是人性,我会为了利益将天之卷交予你换取这次合作的机会,同样也是人性。这世间最有趣的,就是琢磨不透的人性啊,我的圣守大人。”
笑着说完这句话,玉千敌再一次伸手叩了叩桌子,旋即含笑步出了这家酒楼。
罪孽圣守眼神阴沉,闭目思考了片刻,旋即缓缓起身,如同一抹黑影般无声离开。
等到那店小二将酒菜端上来时,发现原本坐在这里的两人居然都消失了,也是楞了一会,最后只当是遇见了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却是欣喜自己可以独吞那一块下品灵石了。
“花无常开,月无常在,这天底下最善变的,就是人的欲望啊。”
玉千敌拂了拂袖,眉心一抹淡黑色的痕迹悄然浮现,那正是代表着阎达尔萨力量的一种符号。与罪孽圣守尚未掌控阎达尔萨力量之前那道痕迹一模一样。
“神之力量吗,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一转身踏向天空,玉千敌身形闪烁,眨眼便是升至了百丈高空,低头俯视着那座并不繁华的策马镇,淡声说道:“希望你能给我带来相对的惊喜吧,我的圣守大人。”
行走在街道上的罪孽圣守似乎有所感应,朝天空中望去了一眼,看到那抹身披着灰色斗篷的张扬身影,瞳孔微微一缩,将阎达尔萨的残躯吸收后,令她有了辨识阎达尔萨气息的能力,她自然感应到了玉千敌体内那股不输于她的邪恶气息。
这就代表着,玉千敌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一部分阎达尔萨的邪力。
挥了挥手,玉千敌隔空对她报以一个微笑,随即便是遁往未知的方向。
“踏月云狐,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呢。”
冷风吹动着她肩头的乌黑长发,冷然笑意绽放在唇角,滔天邪力全部凝聚在额头化成了一道美丽图腾,为她的容貌更添几分邪恶美感。她望着玉千敌离开的方向,淡淡道:“阎达尔萨大人的力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驾御的。”
随着这一行佣兵回到策马镇后,白阳并未与他们去佣兵协会交付任务,而是直接告辞,往洛果果的店走去。
在那家门口支着大锅,始终布满香气的店铺前面,洛果果正在卖力搅拌着那一锅浓郁的肉汤,在蒸蒸热气之下,时不时擦一擦脸上的汗迹,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格外可爱。
“洛果果!你如果再让我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信不信我杀了你?”
忽然间,店铺里传出一声怒气冲冲的尖叫,随即李初柔便是推开了店门,将手中那抹布往雪地里一扔,怒声道:“我是答应过你,要替你干活,但是我可没说过我要做杂工!”
洛果果搅拌着那一锅肉汤,用余光瞥了李初柔一眼,淡淡道:“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走啊,我又没有强留你,是你自己说要表达感谢,结果就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那你的谢意未免也太廉价了。”
“你说什么?”李初柔也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眼看着就提起了罡气想要动手。
远远听到她们两个吵架的白阳苦笑了一声,在二人打起来之前赶了过去,分别在两人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白阳扔下一句:“给我盛一碗。”然后就进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