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了什么？”
张龙虎面上的玩世不恭已完全不在，面色显得有些凝重，看着吴宇这个小时候就把自己当老大的玩伴一字一顿道，他很关心张天士在北京的消息。
吴宇耸了耸肩，道：“也没听到什么，就听叔说：‘我是来讨债的，那老太监是时候进棺材了。’然后，我就被爷爷给赶出去了，爷爷说：‘小孩子不该听的别听。’我这都二十了，还说我小。”
张龙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摸清楚为什么离开北京，这件事张天士没有告诉他，懂事的他从张天士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所以也就一直没有问。直到现在，他已有了自己的力量，他想要挖掘出当年的秘密。
王飞看着张龙虎道：“龙虎哥，当年你和叔为啥要离开北京啊？也没给我们打个招呼，一走就是十来年。”
张龙虎静静把玩着手里的精巧茶杯，淡淡道：“我不知道。”
唐采薇看着他这张显得格外凝重的侧脸，心中不由生疼，原来这个男人也有埋藏了这么深的秘密，她感觉到自己还是不了解他。于是，她也只能轻轻将手放在张龙虎的大腿上，然后靠近了他些。
李红袖则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唐采薇，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张龙虎握住唐采薇的小手，唐采薇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
林建龙叹道：“嗨，别整这些不开心的话说！咱们细细算来都有快十二年不见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应该快活些才是。那些陈年旧事也就不提了，龙虎哥也别去多想了，今儿个咱们去饭店好好醉上一次。”
张龙虎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在北京待过，但是却没有去过母亲的墓上过一炷香。
只因为，是张天士不准他去。
为什么不准，张天士并没有说。
“当年叔可是最年轻的将军，这多年不见咋变成剑客了。”林建龙笑道。
“他他睡觉都要抱着他那柄剑，当个剑客也不稀奇。”张龙虎淡淡笑道。
唐采薇吃了一惊，她通过几人的谈话了解了到这三个公子哥的家世都不简单，军大院，有几个人住得进军大院的？听这胖子说张龙虎的爹是最年轻的将军？她还真想不到，原来张龙虎的背景竟然这么深，心里也不由微微责怪张龙虎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老太监？
张龙虎不由细细回想，但自己的印象里却没有这么一个人。
“吴宇，老太监是谁？”张龙虎问道。
“呃应该是马大佛爷。”吴宇说道。
“当年四九城里那个有名的高手？伪满洲国建立时进宫的老不死？他现在还活着？”
这个马大佛爷全名叫马西风，在北京城里是个有很强的传奇色彩的人物，在伪满洲国建立的时候，就进宫当了太监，活到了现在都还没死，大概也有个八九十来岁。而且，这个马大佛爷还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一把短刀，还有一套咏春耍遍整个四九城，无人能敌。
张龙虎吃惊道：“老头子要去收拾马大佛爷？”
张龙虎从小就听这个马大佛爷故事长大，据说马大佛爷进宫是为了暗杀溥仪，但是没有得手，后来抗战时期，这个马大佛爷凭借一身功夫聚集了很多绿林好汉，刺杀了不少十章国的将领，上到将军，下到连长，他都杀过。
不过，这也是传说，也只有这位马大佛爷配得上这个传说。
张龙虎虽然吃惊，但却并不担心，因为张天士在他眼中看来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一口三尺七寸青锋耍得炉火纯青，甚至当年有十章国剑道大师前来云南老屋拜访切磋。
唐采薇和李红袖听着三人谈论这个叫马西风，绰号马大佛爷的老太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人物身上的传奇性色彩实在太强了，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唐采薇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听故事。
唐采薇道：“那这个老太监岂非还是个大英雄了？”
王飞点了点头，道：“是，这个老太监在京城虽然一直很低调，但是却有很多人都尊重他。甚至一些高官都会特意上门去求教，而且他的棋艺也很高超，有很多上层人物经常与他在一起对弈。”
“有趣啊有趣死老头子与马大佛爷有什么过节？”
张龙虎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是眼里却寒光闪闪，他了解张天士的性格，没有仇怨，不会从云南背负一口青锋上北京，而且扬言要杀马西风。看来，当年被迫离开北京城的事情，一定跟这个马大佛爷有些关系了。
林建龙正色道：“龙虎哥，马大佛爷在京城的声望不低，如果叔要杀他的话，有麻烦！”
张龙虎嗤笑一声，道：“老头子自有分寸，他要杀人，神也挡不住！”
张天士与张龙虎隐居云南的一年里，张龙虎可以清晰感觉到张天士以往如剑的锋芒收敛了，变得深沉且内敛，一天里，有的时候甚至一句话都不说，连做饭都是让张龙虎给包了。当年的张天士仿佛就是被收入了剑匣里的剑，但他偶尔半夜起来每次都看见张天士在舞剑，几乎是风雨无阻。他那时候就在想，爹这么努力练剑，是为了对付谁？
身为儿子，他能感觉到张天士平静下蛰伏的愤怒与仇恨。
但他从来就没有问，直到他被张天士送去雇佣兵学校的时候，他才问：“为什么。”
张天士只淡淡说了四个字，“为了你娘。”
于是，张龙虎在西伯利亚高原的雇佣兵学校里拼命，有成之后辗转世界各地进行锻炼，他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张天士那四个字。他知道，张天士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把他送到西伯利亚，为的就是让他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张龙虎忍不住掏了支烟，点燃，也不顾李红袖和唐采薇皱眉，当场吞云吐雾。
云州的公众场合是不准抽烟的，只能去吸烟区。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刚好下班来吃饭，看见张龙虎正抽烟后，不由走过来。
“谁允许你抽烟的。”他没有带询问的口气，而是直接的命令。
张龙虎摆摆手，让面前的三个人都坐下，然后将烟熄灭，接着又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然后缓缓点燃，对着那面色微变的警察喷了口浓浓的烟雾。
警察张了张嘴，准备说话，而张龙虎则双眼微眯。
“砰！”
张龙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摁住他的脑袋就砸在了桌子上。
唐采薇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微微皱眉。
李红袖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爱一个人，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无条件的包容。
这个时候的张龙虎的心情非常不好，如果唐采薇再说些让他真心反感的话，那么这个女孩子可能又要哭鼻子了。
出于那种从小就受到严格教育的家庭的唐采薇还是忍不住道：“张龙虎，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做错了，你怎么能出手打人。”
张龙虎没有回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对三人说道：“走吧，我们去喝酒。”
李红袖有些气恼，拉住唐采薇的手，眉头紧皱着，似乎在埋怨她不听劝告。
张龙虎走到门口的时候的才淡淡道：“红袖，走了。”
他并没有叫唐采薇。
李红袖拉着有些委屈的唐采薇跑了上去，唐采薇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面对这个有些喜怒无常的家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冷漠，也让她感到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