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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父子情殇

也许是陈云天的那番话触动了尚铁英的思子之情,第二天他在下午便告假前往儿子就读的义庄小学外面,和以前一样隔着铁栏看着球场上校队的比赛和训练。这一天,陈家市小学的足球队来义庄小学比赛,两队在球场上激战正酣。尚云龙就在义庄小学球队的阵中。

尚云龙带球突破,在边路连过两人后,一个内切直奔禁区,陈家市小学的一个队员一记滑铲,将尚云龙铲倒在地。裁判立刻吹停比赛。尚铁英顿时一惊,急忙沿着围墙向着校门奔去。

而铲倒尚云龙的小球员愤愤不平道:“裁判,我没铲到他,是他自己倒的,他分明是假摔。”

裁判不理那个球员,将尚云龙搀扶起来,然后吹响了上半场比赛的哨声。

尚铁英此时正冲进校门,却被门卫叫住:“哎!停下。这里是学校,不能这样乱闯,有接送卡吗?”

“我,我没带啊。”

门卫拿着一本来访登记簿道:“那你是哪班,哪个学生的家长?”

“我是五三班尚云龙的爸爸。”

“尚云龙可是我们学校的足球小明星啊,跟你长的是像,那你在这里登记一下。”门卫把登记簿递给尚铁英。

尚铁英急促地在登记簿写起来。

门卫又有点纳闷道:“不对啊,我好像知道,尚云龙的爸爸是尚铁英啊,不是在坐牢吗?”

尚铁英尴尬一笑:“你说的对,我就是尚铁英,刚出来没多久。”

尚铁英登记完毕后赶到球场边义庄小学球队休息的地方。这时,学校带足球队的体育老师正在帮尚云龙检查着伤势。

体育老师慢慢轻扭着尚云龙的脚说:“这样疼吗?”

尚云龙回道:“老师,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竟然是刚才那个铲倒尚云龙的球员来到了对方球队的休息区。

一个陈云天的队友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刚才分明是假摔,当然没事了。假惺惺的,装什么伤,我根本就没碰到你。”

尚云龙大度道:“这位同学,刚才我真的没有假摔,可能是我们碰撞时的角度不同,所以感觉也不一样,这很正常。而且我现在没什么事。咱们场上是对手,场下就是朋友。”

可对方却丝毫不领情,挖苦道:“少来这套,在球场上你会装,在球场下你也装。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尚铁英的儿子。尚铁英踢假球,你和他一样假!”

尚云龙的体育老师终于按捺不住,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找你们老师好好教育一下你。”

那个球员转身就跑,尚云龙拉着体育老师的手道:“老师,算了。”

这一幕尚铁英尽收眼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在推扯着他,鞭笞着他。他已经不敢面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转身向着校门外跑去,他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东升集团的体育场,他噗通跪在空荡荡的球场内,放声地悲泣着,时不时狠抽自己几下耳光。

黄亚军和姜国涛正从一旁路过,看到尚铁英如此失态,黄亚军对姜国涛说:“这尚铁英在干什么啊?我说国涛,你介绍个混饭吃的进来也就算了,可别弄个精神病进来。你看他这个样子好吓人啊。”

姜国涛急忙解释道:“黄总,他脑子肯定没问题,他现在状况不是很好,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放心,我去安抚他一下。”

姜国涛说着便跑到尚铁英的跟前,拉住他的手道:“铁英,你这是怎么了?”

尚铁英悲泣道:“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还害得小龙也抬不起头来。我不配做他的父亲。”

姜国涛抱着尚铁英安慰道:“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于此同时,比赛结束后,尚云龙离开学校回家。在校门口时却被门卫叫住。

尚云龙询问道:“郝伯伯,什么事啊?”

“你爸爸不是到学校来接你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尚云龙一脸惊讶道:“我爸爸?”

另一个门卫对郝姓门卫道:“郝俊,他爸爸刚进去没多久便又跑出来了,你那时上厕所,所以没看见。”

“又跑出去了,我看他进校门时很着急的样子,怎么一下又跑出去了?”

尚云龙急忙跑出校门向着两侧张望,丝毫不见父亲的踪影。他其实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似乎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今天的这件事更是证实了自己的这种感受。他沿着路边拼命地奔跑着、寻找着,但看到的只是穿梭的人流和车流。

“爸爸——”他向着远方呼唤着,可父亲的身影依然只能在自己的梦中的出现。

之后几天,心情沉重的尚铁英独自一人发呆,好在他这个岗位并不起眼,其他人也没在意他。又到星期六,东升集团足球队在自己企业的足球场约战另一个企业的球队,两队在球场上站得正欢,姜国涛和几名替补球员在场下呼喝着,而球场边上,还有几个男孩在追逐着一只足球嬉闹着。玩耍间几个孩子进入了球场一角,对方球队正好攻入这个区域,被迫停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啊,谁家的孩子,万一被我们碰伤了怎么办?”

黄亚军立刻上前致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我立刻叫他们走。”

黄亚军对着孩子的头说:“祥祥,不是跟你们说了,大人踢球的时候别到场里来。爸爸的脚头太硬,万一球踢到了你们,保证你们三天起不来。”

一旁的队友调侃道:“是啊祥祥,你爸爸的脚头可硬了,绰号黄飞机,射起门来又高又远,专让对方守门员捡球。”

在场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去去去!”黄亚军顿时面红耳赤,只得嘱咐自己的儿子黄祥祥,“这样祥祥,你们先到小场上去玩一会。”

“没劲。”黄祥祥脱口而出。

“祥祥,要听爸爸话。”

黄祥祥不满道:“你们大人就知道自己玩,老是把我们晾一边。”

黄亚军看到远方在草坪上呆坐的尚铁英,对姜国涛说:“国涛,你这朋友怎么回事,不是疯疯癫癫就是痴痴呆呆的。去,把他叫来。”

“叫他来干什么?”姜国涛有些不解。

“你只管叫他来,我有事安排他。”

于是,姜国涛叫来了尚铁英,可尚铁英低落的情绪溢于言表,低头麻木道:“黄总,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件事想交待你,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们企业员工的孩子,他们喜欢踢球,可我们现在暂时也陪不了他们。你的事国涛都和我说了,你踢球好,今天就陪陪这些孩子。”黄亚军又凑到尚铁英耳边细语,“随便教一下,只要让他们不要到比赛场上来捣乱就行。”

尚铁英犹豫道:“可我……从没教过小孩。”

“没事,陪着玩就行。”黄亚军将尚铁英推到孩子们跟前,“孩子们,这位尚叔叔踢球可好了。我让他教你们踢球,好不好?”

“好啊,好啊!”孩子们一起欢呼雀跃。

尚铁英看着这些孩子依然显得犹豫,黄祥祥上前道:“尚叔叔,你就教我们踢球吧,我们一定听你话。”

眼前黄祥祥那渴望的目光为何这儿熟悉,尚铁英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尚云龙。他想起了一年前尚云龙来探监时哭着让他教自己踢球时的情景。尚铁英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年来深埋在心灵深处的那份父爱在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哪怕眼前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无法抗拒。

“叔叔教你们。”

尚铁英这个看似偶然的决定似乎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又将他与足球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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