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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旅途轶事(二)

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爆鸣声,有人在用真气发出示警。

“清风,真的需要这么做?”

“情况紧急,非这么做不可!”

“可如此一来,你就会变得更加危险,以你现在的能力,他们也奈何你不得,就这样维持下去岂不更好?”

“他们是没办法对付我,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我一旦消失,只要未死,他们就不敢对你们乱来,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们不用再劝了。”

……

空间被扭曲,他自己正在被光明所吞噬……

……

秦鹏霍然坐起,原来是做了个梦,梦中的那些细节他仍记得清清楚楚,和他对话的三人一个名叫滕龙,一个叫萧峰,另一个女的名叫纪晓晓,是他前世最好的三位朋友,也是大有能力的人,只是此刻他想不通这些对话中包含着什么意思,看样子自己好像要做一件什么事,但三位朋友集体反对,秦鹏隐隐的觉得自己要做的某件事情极为重要,但却想不出究竟要做什么。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秦鹏转头看了下窗外,心中衡量了一下时间,此时应该是丑时刚过,这么晚了,谁还会找自己?

起身拉开门,就看到昨晚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几人全都站在门口,马德早已穿戴整齐,这会儿正一脸不善的看着众人。秦鹏有些疑惑,想不明白这些人这么晚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秦公子”,欧阳希夷朝着他抱了抱拳,说道:“晚饭过后,雯雯姑娘有没有找过公子?”

秦鹏皱了皱眉,直觉有事发生,他摇了摇头,道:“吃完饭后我很早就休息了,表妹并未曾来过我这里,欧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希夷脸色微沉,还不等他说话,方立周便大叫着道:“雯雯不见了,她不见了,姓秦的,自打你一来雯雯就出事了,你说,雯雯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立周,闭嘴,别乱说话……”方德仪不等儿子将话说完便大吼了一声,这个儿子看着也还算精明,怎么此刻的表现如此愚蠢。

秦鹏心中一沉,对于这个表妹,他多少是有些好感的,小姑娘为人大方,没有丝毫官家小姐的刁蛮,懂礼貌,很多时候也能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一些问题,这点秦鹏尤其欣赏,蓦然听到苏雯雯失踪,他心中多少也有些焦急。

“雯雯失踪多长时间了?”秦鹏沉声问道。

一众人面面相觑,方德仪有些尴尬的说道:“立周晚上起夜,发现雯雯屋内灯还亮着,于是便敲门,但无人应答,他试着推了下房门,发现竟然没锁,但雯雯已经不见了,这才招呼我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问一下秦公子,你也知道,雯雯自小酷爱诗词,原想着她可能会和秦公子探讨一下诗词之类,没想到……”

秦鹏心中暗骂,你大爷的,这个时代礼教甚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更何况还是晚上,你把雯雯看成是什么人了?你又把我秦鹏看成什么人了?

不过转眼一想早期秦鹏的一些做派,他又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进屋匆匆穿好了衣服,一行人再次来到苏雯雯的房间。

秦鹏伸手摸了一下已然摊开的被褥,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里面是凉的,虽说天气寒冷,但这家店里的供暖还是挺好的,只能说明雯雯压根就没上过床,看屋内整齐如常,说明她并未反抗,可见带走雯雯的要么是她熟悉的人,要么就是她当时已处于昏迷状态。”

马德端起桌上放着的半杯还未喝完的茶水,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对着秦鹏说道:“筋骨散,这是‘蝴蝶门’的手法。”

“蝴蝶门?什么东西?”方立周一众一脸茫然,秦鹏也是有些疑惑的望向马德。

“蝴蝶门是江湖中的一个流派,介于黑白之间,亦正亦邪,教主姓云,不知道名字,他们经常会劫掠一些年轻的处子,面容姣好,身形端庄者都是这些人下手的目标。不过失踪之人多则十天,短则数日便会自己回来,倒也并未听闻有多少恶行,只不过让人莫名失踪,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三年前朝廷曾下令围剿,这个门派便不复存在,没想到时隔三年竟又出现,更难得的是这位仁兄竟然也知道蝴蝶门,让人诧异!”

众人回头,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缓步走了过来,看其动作有些不良于行,走近了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个瞎子。

其实自从这个人上楼时秦鹏便有所察觉,在他精力集中的时候,方圆数十米内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直觉这个人并无恶意,秦鹏这才不动神色。听得年轻人述说蝴蝶门竟知之颇详,马德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小子姓花,花枫岚,这位仁兄不用对我抱有敌意,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只因家父便是花无邪。”马德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花家在黄河以北颇有声名,和那些官宦或商人世家不同,花家世代便是武林世家,其祖上曾于一千多年前协助过太祖皇帝,后家道中落,直至花无邪一代,名声才又响了起来。一直以来,花家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历代花家家主都是为着这样一个目的到处奔走,甚少有善终者,江湖中人无论是谁,提到花家都会竖起大拇指,就算是那些旁门左道,也不无敬佩花家的为人,这样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想来应该不会是奸邪之徒。

灯火骤亮,一阵噪杂的喊叫声突兀的响起,紧接着客栈大乱,有人大喊“我女儿呢?有谁看到我女儿了?”“晴儿,晴儿,你在哪里?”“呜呜……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妹妹拐到哪里去了?”“店家,店家,赶紧出来,你这是不是黑店?我侄女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声噪杂,客栈里面顷刻间便沸腾了起来。

花枫岚脸色变得很难看,这里地处黄河以北,正是他花家的势力范围,竟然有人在一夜之间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劫走了这么多人,不管怎么说,传扬出去,花家声誉将由此大跌,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一旦失踪的女子里面有官宦人家的女眷,那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棘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倘若官方介入,这件事就无法善了,想到这里的花枫岚眉头皱成了大大的“川”字,让这个原本儒雅的年轻人顷刻间变得异常愁闷。

秦鹏给马德使了个眼色,马德点点头,转身,轻轻一振衣袖,人已腾身而起,瞬间便将整个客栈全部查探了一番,众人还来不及吃惊这个看似老实木讷的老头竟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马德已经回来了,他低声在秦鹏耳边说了些什么,秦鹏微感诧异,问道:“当真?”

马德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凝重。

马德告诉秦鹏,客栈后门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因为风雪实在太大,大多脚印都已被深埋了起来,只不过凭他如鹰隼般的眼光,自然可以发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奇怪的是这些脚印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也就是说,按照这些脚印来判断,来人很可能还滞留在客栈当中并未离开。

秦鹏闭上眼睛,用神识遍查了整个客栈,他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在客栈!”

说来这些事也就发生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众人看他打哑谜,都有些不解,花枫岚低声问道:“这位兄台,有何发现?”

秦鹏摇摇头,将刚才马德的发现告诉了众人。花枫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他们原路退回去的?”

“退回去?”秦鹏眼前一亮,对这个瞎子倒是产生了一丝钦佩,这人虽然目不能视物,但反应之敏锐,不在自己之下,更难得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想到这点,是个厉害人物。

秦鹏转头对着方德仪等人说道:“方叔叔,欧阳先生,你们暂回客栈,我下去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方立周一听就急了,不等方德仪开口,他就道:“这怎么可以?雯雯这次是跟着我们出来才失踪的,要说找也应该是我们去找才对,再说了,你也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这样贸贸然下去,能发现什么线索?我看还是赶紧报官吧……”

方立周这几句话说的虽不客气,但还算是有道理,因为所有人也都看到,秦鹏虽然长得稍微壮实一点,但也是个白面书生,要说手无缚鸡之力未免有些夸张,但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能力救人的人。欧阳希夷也开了口,“秦公子,小方这话倒也不无道理,不管怎么说,当今圣天子在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先报官才是正道,咱们这些人人生地不熟的,真和这些歹人碰上,估计也讨不了好……”

其实对于欧阳希夷来说,苏雯雯失不失踪和他关系不大,此次也是碰巧遇到方德仪等人,他和方德仪曾有过书面之缘,其实这老头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这些商贾之家的,只不过碍于情面,加之一路之上也多少有个照应,这才答应一路同行,他此次肩负的任务就是帮皇帝传话,现在话已带到,老头子打算天亮就动身返家,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过在他看来,秦鹏的安危才是他要关注的,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老头子是不甚在意的。当然,能找到苏雯雯固然好,不管怎么说这小丫头倒是挺惹人疼的,万一要是找不到,那也无妨。

秦鹏略一思索,开口说道:“那这样,方公子,你和方叔叔去报官,我和花公子先下去打探一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线索,欧阳先生,你年纪大了,还是回房稍事休息,这种事人多了没用,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

众人和秦鹏本就不太熟悉,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劝。欧阳希夷对秦鹏倒是颇为激赏,此子遇事不慌,极为冷静,说话也是条理分明,见解极快,他看出自己对于这件事不是很热心,但又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子,所以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呵,这年轻人办事有棱有角,虽然所有的事情看着全是由他吩咐,但并不给人以突兀之感,反倒觉得理所当然,嗯,此次回京,一定要向圣上说说此人的好话,这是个能干大事的年轻人。

欧阳希夷倒也没有马上赶回去休息,对于官府而言,他出面或许要比方德仪等人来的有力,心中打定了主意,但并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对着秦鹏挥了挥手,便和方家人一起下了楼。

秦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花枫岚说道:“花公子,可知这蝴蝶门在黄河沿岸有没有据点?”

“据点?”花枫岚呆了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鹏的意思。

“哦,就是巢穴,呃…分舵,或者……嗯,聚会之地”。

花枫岚沉思了半晌,点点头,说道:“我所知道的有三个地方,不过自上次官府围剿过一次后,想来应该早已不存在了,现在怕是……”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鹏说道:“你把地点告诉我就行。”

花枫岚压低了声音,说了三个地方,秦鹏对着马德点点头,这个老仆人一声不吭的转身下楼。秦鹏说道:“花公子,咱们一起下去看看。”

客栈这会儿已经是乱作了一片,店掌柜哭天喊地的大叫“冤枉”,不过多人的女眷下落不明,众人此刻也都是焦急异常,无论店老板再怎么说,有人还是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襟,让他给众人一个交代。

秦鹏摇了摇头,来到后门,他俯下身子观察,虽然店里现在灯火通明,但后门这里只有屋檐下挂了一盏长明灯,也随着寒风摇摇晃晃,灭是不会灭的,但光线也是暗的厉害。不过对于秦鹏来说这些问题都不大,让他感到略有棘手的是那些脚印已渐渐被风雪所掩,要不是他眼神犀利,根本就看不出来曾有人来过。

秦鹏想了想,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花枫岚一眼,不再说话,他深吸了口气,展开身形,沿着脚印朝前追去。

就算是倒退,来人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只是脚印过于凌乱,还有些深夜时分入店的客人留下的脚印,这样就很难分辨,如果只是下雪而不刮风,秦鹏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比狗还灵敏的鼻子追查下去,但现在,所有的气味都被大风吹的一干二净,只凭这些凌乱的脚印,真的很难查到些什么。

身后衣袂轻响,花枫岚自后面斜掠而至,秦鹏倒是多少吃了一惊,这个看着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又瞎了眼,在如此大的风雪影响下竟然还能辨识出自己的方向,而且速度极快,看来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文弱。武林世家,底蕴果然深厚。

两人沿途追踪,一直到黄河边上,脚印蓦然消失,秦鹏有些不解,难道这些人是从水中遁走的不成?

花枫岚感觉到秦鹏停下了脚步,便问道:“兄台,可是有什么发现?”

秦鹏摇了摇头,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于是开口道:“没有,脚印到这里就不见了。”

“是不是被风雪掩埋住了?兄台,你再仔细看看。”

这个花枫岚一口一个“兄台”叫的秦鹏非常别扭,他说道:“花公子,叫我秦鹏就可以。脚印一路沿着这里过来,其它地方都隐约有些痕迹,到这里突然中断,想来应该不是被风雪所掩,我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遁水而走。”

花枫岚听到秦鹏的话后脸色也沉了下去,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他们能力通天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秦鹏之所以坚持自己查探一番,并非他不相信官府,只是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没办法发现一些东西,官府就算介入也是白搭,虽说皇帝清明,治下严谨,但人力有时穷,再怎么敬业,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干瞪眼。

秦鹏突然有些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是什么,问题是自己距离巅峰时期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想达到上一世的那种境界,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够实现,现在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觉得无奈和郁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有人自黄河上踏歌而来,秦鹏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心中狂叫道:“怎么会这样?这个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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