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的末段，阿黛尔啊，使我深深地感动，你失望于我们的共同的幸福，然而你说它是操在我的手中。是的，我的阿黛尔，我的至爱的未婚妻，倘使你爱我的话，我决定可以达到目的，不然便死去。那末到底要经过哪些困难呢？当关系及你的时候，哪种意志能反抗我的意志呢？你知道不知道，在我血管中没有一滴血不为你流而生的？然而你疑心着！来罢，我的阿黛尔，如我爱你一般地爱着我而让我担当其他一切呢！一切坚强的意志能创造的命运，而当一个人知道了痛苦之后，他是知道运用意志的。此外，谁把他的生命在他的前途的计划中作赌者，差不多永远靠得住能得到胜利的。而我呢，我将只能和你结婚，否则便和一个木偶结婚。
实际上，我们只要很少的东西便使我们幸福的，阿黛尔啊！只要有几千法郎的进款及一个父母方面的有情的或无情的“允诺”，我的美满的梦便成就了。你以为真的这是很难的么？
不，我的阿黛尔，你是我的，而且你将永久是我的，你想象过这种形容不出的幸福没有？对我说吧，你曾否知我一般地用你的无瑕的及热烈的灵魂所感到的这种快乐和陶醉来想起过它没有？你想象过你的维克多的那些快乐没有？快乐在你脚边度过了他的一生，将所有他的痛苦置于你的心中而觉到他们是甜蜜的，为你一个而满意于一切，因你的呼吸而呼吸，用你的爱而爱着，单单为了你的生命而活着。当我想象到，亲爱的朋友啊，这种共同生活的欢乐之时，我不能不认为，倘使上帝不给我享受此种幸福的话，他将不给我想象之力的。啊，你是生来应是幸福的，不然，我将无益我世了。
我很愿对我尊敬起来，目的是希望我和你相配，阿黛尔啊，这是对于我一方面的最甜蜜的报酬，我深深地感谢你所给我的保证，因为倘使你不尊敬我，你果能爱我么？倘使你不爱我，我在此将干什么呢？
今晚上是完了，或者更可以说这一个黄昏是完了，别了，我至爱的阿黛尔，夜是深了，而且天很冷，你此刻正睡着而毫无什么东西通知你，你的可怜的丈夫，在和你的别离之中，将在你的头发上寄放那热烈的吻，这将不是永久如此的，而且几天之后，这些吻将轻轻唤你醒来。别了，别了，睡着而不要痛苦吧！
星期一夜半11月12日
（3）
亲爱的朋友啊，一种偏狭而不大方的骄傲永远不会发生在一个有胆量爱你的人的身上的，我的自负比骄傲一方面的自负要厉害得多。我的自负是，想使你幸福，十分地幸福。是想把我的平凡而无奇思想配上你的超人间而高明的思想，我的精神配上你的精神，我的幸运配上你的幸运，我的永生配上你的永生。任便你把这一切视作诗都可以的，因为诗便是爱情，而且除了诗，世界上哪样是真的呢？……
我的钟爱的阿黛尔啊，请你不要由我写给你的东西而确定我很重视我的个人的主张。相反的，请注意着，我是不是重视我的主张，却是重视你的主张，使我难过的是违反了你的主张，你的主张，无疑的是比我的正确。将来我们结合之后，亲爱的朋友啊，我将永远体贴你的意思，我的举动，非得你的允诺，我将不去做，因为你对一切伟大方面是有天才的。现在我只惋惜我对想迎合你的意思方面所下的工夫不能使你满意，你是永远不感到这点的，因为不然你将可怜我了。……
我重读过这两页，它们很显出我的思想的混乱，你知道不知道，我的阿黛尔啊，你的冷冷的告别之辞曾十分难过地弄的我两天什么事都没有做啊！因此在惋惜虚费了我的光阴之外又加上了深为得罪了你的畏惧。可是光阴是十分珍贵的，尤其是利用它们来为你而工作。……
哪一个时候，啊！哪一个时候一切这些甜蜜的希望将实现起来呢？我假使还没享受到人生幸福的话，我也不自悲自叹，我留下所有我的精力，来享受那一个时候的幸福，亲爱的朋友啊，有一天在人面前和你结了婚，所有爱我的人都应该喜欢的，因为从来幸福哪有象这么使我陶醉的了。结婚将予我以一种新的生活，这在我将不啻是一种重生。在用一种热烈而纯洁的爱十分久地爱着之后，何等地甜蜜于看到它在目前还不能感到的幸福之中，添上了一种纯洁的、无瑕的、使人满意的，永远十分热烈的爱，啊，我的阿黛尔，请宽恕我吧，我不知我的念头跑到哪儿去了。可是，当我想到除我以外，对于你谁都没有权利可言而整个的你有待于我的时候，我不觉畏惧我自身的无能而自问我如何能享受这样一种的幸福呢。因此亲爱的朋友啊，倘使你看到了我对上帝用那种热烈的祈祷来恳求他悯鉴我的孤独而赐我以允许娶我的天女为托，你将想象到一种永生的爱对于非永生的生物的影响之大。这种爱，阿黛尔啊，把我整个征服了。热烈的性格，高傲的思想，进取的精神，一切把我克服过来，一切把我克服过来，一切集中在你个人方面，一切变成一种唯一的愿望，一种唯一的情绪，一种唯一的思想，而这种造成我整个的人生的愿望情绪和思想完全是为你的。
在现在，我不十分安适地生活着，我缺乏你便是缺乏着一切，我们的短时间的稀少的晤会虽是在安慰着我，但尚不能使我完全满意，我需要时常晤见你，我需要刻刻晤见你，这种情绪和我的生命粘合利害得差不多都变成了一种本能了，要想晤见你的那种不可克制的欲望把我时常牵引到一缕我觉得或有希望我到你的场所去，因此我时常在你的身旁而你不注意到，我愿化装起来或是隐避起来常在我妻的身边，跟随着她，注意着所有她的举动，我确觉得在她的氛围中呼吸着好。
亲爱的朋友啊，啊！哪一个时候才能属于我呢？在我，我的阿黛尔啊！我前天不应该疑心到你欺骗着我，我恳请你不要因我一时存了如此一种不合理的意念而便轻视我，你难道会说谎么，你，你难道会欺骗我吗，你！我愿相信是太阳和永生在说谎呢。
再会了，我的良好的，尊重的阿黛尔啊，无论你的维克多如何的有过失，请爱着他啊，因为他至少能知道他的阿黛尔的一切的优点的。
1822年1月13日。
（4）
阿黛尔啊！请不要恨我啊，请不要卑视我，你这样地高尚而勇敢而我却这样地懦弱而无用，请想到我的失恋，想到我的孤独，想到我对你的父亲所期望着的东西，倘使你想到8天以来，我那种深惧失掉你的态度，那你便不惊奇我的失望的过度了。你，你是个少女，你是令人叹赏的，因此确然我认为把一个安琪儿和你比拟是过誉了她的。你由你的特赋的天性中带来了一切，你有勇气和眼泪，啊，啊黛尔，请不要以为这些话是盲目的赞美，这种赞美在我的毕生中是历久不断的而且会一天一天地增加起来。倘使我的整个的人生永不属于你的话，我的人生的固有的协调将破灭了，如此我便将死去，是的，必然地会死去了。
这是，阿黛尔啊，当说到是我的前途的信到来的时候所有我的思潮啊！倘使你爱我的话，你是应该知道怎样是我的快乐的，因此我也不向你描写你所应感到的东西。
我的阿黛尔啊，为什么这只名之为“快乐”呢？难道在人间的言语中找不到旁的语句来表示如许的幸福么？
这一次的一种伤感的悲郁变为一种极大的快乐的突如的过程是曾好久震撼着我的灵魂。我现在还十分地惊骇着，而且有时候我深恐突然间被这种美丽的神圣的梦幻所惊醒。啊！你是属于我的了！你是属于我的了！不久，在几个月以内，这位安琪儿便将睡在我的手臂中，醒着在我的手臂中，生活在我的手臂中了。所有她的思念，所有她的光阴，所有她的视线，将集中于我了！所有我的思念，所有我的光阴，所有我的视线将集中于她了！我的阿黛尔啊！……
如此，你将属于我了！如此，我在世间将尝到一种人世间的幸福了！我将看到你首先作新嫁娘，随后作年轻的母亲，而且永远是年轻的，我的阿黛尔在纯洁的婚姻中永远是如童贞的初恋期中一般地这样地可爱并这样地天真。亲爱的朋友啊，对我说吧，你有没有想到这种的幸福，有没有想到在一种永久的结合中的一种不灭的爱！这些便将是我们的啊！
我的阿黛尔啊！如今在我的工作中，再没有一些困难使我们扫兴的了，这两条路中，我所走的路都是引向你的。因此怎样会使我难过呢？我恳求你不要冤枉我作如此想啊！为了得到如许的幸福，一些困难何足道哉？我岂不是曾千百遍地恳求上天把我的血换得他们么？啊！我是何等的幸福，我将是何等的幸福啊！
别了，我的至爱的并安琪儿般的阿黛尔啊，我将去吻你的青丝，随后去睡去，虽是远离着你，但是可以梦着你，不久我或许在你的身边了。别了，请宽恕你的丈夫的疯态，他吻着你并爱着你。
1822年3月17日星期五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