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姜家的大门，泽天就贼眉鼠眼地奸笑道：“哟，顾少，这好像不是回你爸妈家的路吧，我记得刚才也没有喝酒，没可能认错路的吧？”
顾柏然摇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好像特别累，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说话，有太多的人需要他各种不一的表情，就好像他是T台上一抹抹不同的颜色，在无数人的目光下晃来晃去。
一路上两个人无话，顾柏然快要到家的时候，泽天忽然深沉了一句道：“柏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难得的说话不手舞足蹈，“其实我们这种家庭，什么路都是安排好的，比如你从来没想过你活到现在二十七八年都不是你自己吗？和大院里其他小子有什么区别？所以啊，我就不一样，我知道我很多地方比不上你，但是我比你更像个活人，哪怕被我爸多揍几顿。”
顾柏然瞥了一眼泽天，半晌才淡淡道：“你觉得我要什么？我以为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要什么有什么。”
说的也是，显赫的家世，出众的事业，光彩照人而从来不需要他操心的女友，男人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泽天摇摇头，在车中封闭的空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而不答。
次日一早，顾柏然醒来的时候连做清洁的钟点工阿姨都忙活上了，见他起床洗漱便道：“刚才一位姓李的先生打了电话，我见你还没起就没叫你，他请你起来后给他回过去，说之前跟你说好的美院应届生工作的事。”
顾柏然听了点点头，是服装设计系的系主任，也是国内设计界的泰斗，老头儿一身正直，并不趋炎附势，当年对他却很是栽培，所以他做了总监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总会从美院带几个学生过去帮帮小忙，一来让他们先见识一番国际时装公司，二来也给囊中羞涩的学弟学妹提供个挣钱的机会。
顾柏然并不知道，那个《麻姑献寿》的卖家，那个与他日后有着各种纠葛的江雪，他很快就要见到了。
顾柏然进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系主任不巧刚刚被人叫了出去。于是等在里面的许多束惊异的目光齐齐朝他射来，好像都在用眼神表达着激动：哇，顾柏然！他他他竟然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一如他所习惯的那般，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直到一个直发的女孩丢开手中的人台上的麻布和别针，抬起头来淡定笑道：“师兄大概见惯了这种被人围观的场面，不会怪我们大惊小怪的。”
顾柏然见她方才手指在人台上的麻布上头翻飞不停，丝毫就没有为自己的进来而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雪，眼睛粗粗扫过她身旁的人台，上面密密麻麻地在不同地方别上了别针，一条又软又塌的白麻布竟然颇有型起来，顾柏然嘴上没说话，心中却暗暗赞许，看来今年这一批学生还不错，立体裁剪像模像样，不至于像前几年过去的几拨，只能缝缝扣子。
那个女孩目光中既不胆怯也不高傲，似是环顾了一番见无人有说话的意思，这才接着道：“主任他出去了一会，师兄进来坐着等一下吧。”顾柏然笑笑，果然走了进来，里面的其他学生已经自动给他让出了沙发，并也并不客气地坐下对着刚才那个女孩道：“你做立裁手感很好。”
这时候方才有人大着胆子道：“那当然了，江雪一直都是专业第一的，超勤奋。”
顾柏然不置可否道：“天赋很重要。”的确，做服装设计这一行，勤奋可以帮助一个人成为一个优秀的版师，但是一个顶级的设计师需要的是灵感与手感，这并不是可以练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