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姐,我家老爷真的不在家,您还是回乡去吧,这些盘缠你拿着,”“刘府”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对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说着,把一个包裹塞给她们,面露怜悯之色,“你们两个弱女子,要知道陈家不是那么容易惹的,趁早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不用了,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告辞。”一身素白的蒋颖神情冷冷地说道。虽然脸色苍白,打扮朴素,却掩不住大家闺秀的风范。
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面容消瘦的蒋颖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身子亦踉跄了一下。
身旁的小丫鬟赶紧扶住她,愤愤地说:“小姐你别伤心,他们是狗眼看人低,想我们老爷还在的时候……”可看见蒋颖此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流越多,小丫鬟止住了说话。
片刻后,蒋颖用手帕擦干泪珠,平复心神,坚定地说道:“青紫,我不哭。我哭了,谁为我死去的爹主持公道?想我们蒋家,好歹也是江南世家,若不是遭那姓陈的奸人陷害,怎会落到个家破人亡的地步?我答应娘,进京来伸冤,可京城里这些个势利小人,当初不知怎么巴结我爹,现在避我们如避瘟疫,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小丫鬟用力地点点头:“恩,小姐,青紫会陪着你的。”
看客汪书昊在藤椅上手摇一把折扇,悠闲地自语道:“又是这么苦情的桥段,不消说,本公子定是行侠仗义,不日将救美人于危难之中了。”
果然,画面中陡然嘈杂起来。
“咦,小姐你看,那边好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不知所为何事,我们也去看看吧。”青紫扶着蒋颖向人群走去。
走到人群中,只见道路两旁各站了不少百姓在探头探脑,青紫拉了一个人问道:“大婶,请问这儿这么热闹,是要干什么呀?”
胖胖的大婶瞥了主仆二人一眼,不耐烦地答道:“这都不知道,今日可是一年一次皇上巡视京城的日子。”
“皇上?也就是说当今圣上待会儿会经过此地?”蒋颖问道。
胖大婶已不屑搭理。
看着蒋颖若有所思的样子,青紫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蒋颖抬起头来,眼神坚毅地说:“青紫,我要告御状。”
“小姐……”青紫欲言又止。
不多时,远处传来丝竹声,放眼望去,街中央人影憧憧。
青紫一脸担忧地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蒋颖:“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万一还没近到圣上的身反被作刺客捉住……”
蒋颖咬咬嘴唇,为掩饰住自己的忐忑心情闭上双眼,继而一字一句地说道:“若伸不了这个冤,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乐声渐响。一片黄光红影撞入眼帘,高头大马,锦衣华盖迎面而来。
当正中的皇帝步辇将经过跪着的主仆二人面前之时,蒋颖趁守卫不备,突然起身向路中冲去。
“皇上……”一声凄厉的叫喊。
“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藏匿一角的林盈歌自觉脑补一句。
不过自然是没那么经典的画面滴。
却是弓弦声起,在破空而来的利箭离蒋颖只有一尺距离的千钧一发时刻,御前黑马上的男子身形忽动,只听“当”的一声,利箭应声而倒,断为两截。
看着那个白衣翩飞的背影,画外的汪书昊满足地感叹:“本公子这次出场不错,瞧瞧刚才那凌波微步,瞧瞧这翩翩风度。”
白衣公子收剑转身,不是汪书昊又是何人?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注视着面前的蒋颖,轻启朱唇:“姑娘唐突圣驾,不知所谓何事?”
被突如其来的射杀骇住的蒋颖这才回过神来,紫薇般的大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承蒙公子搭救,家父蒙受冤屈,小女子走投无路,欲告御状。”见周围被惊动的侍卫俱站在眼前人身后没有动静,蒋颖知道他身份必然不俗,“还托公子禀告。”
看着面前不胜娇弱的人儿,白衣公子恻隐心动,温声说道:“圣上今日出巡实不便处理此类事,若姑娘信得过我汪某,还请听从安排稍作等待,汪某必将助姑娘一臂之力。”
蒋颖感动欲泣,正欲拜谢,汪公子立马上前扶起,吩咐左右好生看护。
蒋颖二人被领至“汪府”,从侧门而入,并被安顿在一座别具情调的小庭院内。从护送她们的随从那儿得知,刚才的汪公子是当朝右相之子,文武全才,现任御前侍卫一职。
用过晚膳不久,汪公子敲响了院门。
“还未正式拜谢汪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姑娘不必多礼,不知姑娘贵姓,蒙受了怎样的冤屈,可否告知汪某?”
于是之后几日,蒋颖将自己的境遇细细来讲述,动情之处不禁声泪俱下,汪公子真切安慰,一为前路灰暗之际遇见最后的依靠,一为血气方刚之时不禁怜香惜玉,隐隐若若,二人情愫渐生。
汪公子答应蒋颖必尽全力调查此事,同时让她暂居府中调养身体,日日前来关照慰问,琴棋书画,意趣相投,一月光景过去,大有难舍难分之态。
这日,汪公子又来到蒋颖院中,英俊的脸上却是忧心忡忡。
“颖儿,这段时日你父亲的事情我查了,陈家这棵大树,确然没有足够的把柄将他撼动,”见蒋颖脸色血气骤失,汪公子立马说道,“你别着急,我只是说暂时没有办法,况且颖儿,你知道我的心的,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和你的母亲今生衣食无忧。”
在汪公子深情的注视下,蒋颖却是流下泪,花了妆容:“可这样的我,又怎样配得让你呢?”
“配得上,怎么会配不上呢?”汪公子心疼地抱紧她,“颖儿,不管会发生什么,我定不负你。”
画外的看客汪书昊面无表情地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而林盈歌涌上一口无语的热血又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