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昔日的少女已找到了自己的英雄,而当初的少年仍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只知道,看着她找到喜欢的人,他是嫉妒过,可他放下了,因为看着她幸福他便快乐,也许自己是真的能将她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了吧,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此刻的丫头甩着受伤的小脚,沉思着久远的故事,她好像长了几岁,却又好像从未长大。
“没有,我想不明白。”林盈歌回答着汪书昊的话,“难道我对她好是错的吗?”
“对你是没错的,”汪书昊柔声答道,“对她却不一定了,有时得到施舍反而是一种不幸,倒不如从没有的好。”
“可我并不是施舍她,我甚至不是在同情她……”
“自尊心是种奇怪的东西,”汪书昊打断了她,“它会放大丑恶的嘴脸而加倍地伤害自己。丫头,别再盲目地对人好了,我们在这世上努力地保全自身都还不够,又怎能把心分给别人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林盈歌完全陌生的感伤。
“可我们不是这个不公平社会的受益者吗,如果连我们都不去做,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去做了。”林盈歌轻轻的声音里却含着坚定。
“它是不公平的,它永远都会这么残酷,你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汪书昊试图说服她,就像在对一些残忍的事情充耳不闻时他安慰自己一样。
“不会的,你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又做过吗,又改变了什么吗?”汪书昊不为所动。
“我会做的,相信我,我会的。”林盈歌向他,也向自己承诺着,突然她感到,一直自认为渺小而平庸的自己,内心里或许也拥有撼动这个世界的力量,哪怕只是撼动一片树叶,那力量也许来自她对弱小事物永恒的怜悯,也许来自她对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毫无缘由的爱吧。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勇敢地跨出那一步,比如在遇到命定的那个人时的奋不顾身。
“小昊?”一声疑惑的女声响起,还背着林盈歌的汪书昊回头一看,竟然是蒋颖。
“真的是你?!”蒋颖勾画得相当精致的脸庞顿时变了颜色。
“当然是我咯,你这话问的。”汪书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颤抖地指着林盈歌,蒋颖声调都变尖了:
“她……她……你为什么背着她!?”
“她脚受伤了,”汪书昊皱了皱眉,“你就是想问这个吗?”
“我不管,你让她自己走。”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汪书昊不搭理她,背着林盈歌转身就走。不想蒋颖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梦使的瞬移,“刷”地一下堵在两人面前。
“我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哟,咋还惊现《情深深雨濛濛》经典台词呢?”林盈歌一个没忍不住插嘴道,心中埋怨自己干扰人家小两口吵架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呀,显然她忘记了自己才是矛盾的源头。
“你闭嘴!”蒋颖向她吼道。
“你有完没完!”汪书昊也动了气。
“罢了罢了,你就放我下来吧,我脚也不痛了。”林盈歌想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嘛,自己不刚刚还发誓要让世界更美好吗。
“你给我乖乖坐着别动。”汪书昊并不放手,又对蒋颖说,“你让开。”
“你……你让她下来,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汪书昊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不然我就跟你分手!”蒋颖脸都涨红了。
“好,说话算话。你让开吧,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汪书昊直接走了过去,错愕的蒋颖无意识地让了路,待她反应过来欲哭无泪想要再度上演一回琼瑶戏码时,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呃,我说,你也没必要为了我把人家给甩了吧。”林盈歌打破沉默开口道。
“谁说我是为了你?”汪书昊嗤笑一声,“我早对她没感觉了。”其实一开始也没什么感觉。
“可蒋颖是你这么多年来,唯一交往超过一个月的女生呢,唯一哦,我还以为你终于认真了呢!”林盈歌用可惜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没精力去换了。”汪书昊淡淡地说道,不知为什么这几个月他对男女关系并没什么心思了,他把这归结到自己上大学后意识到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关心时局和物理实验上。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放弃了以频繁换女友来引起林盈歌注意的念头。
“唉,也不知道孙珣他们顺利抵达美国没有。”林盈歌突然发表了一句感叹。
“你脚好了吗?自己下来走吧。”也不顾林盈歌的抗议,汪书昊冷冰冰地将她放下来。
“刚才不还让我别动吗,这么快就变脸了。”林盈歌揉着自己的脚嘟囔着,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本来站得笔直旁观的汪书昊倏乎间又径直蹲下身来,脱掉她的鞋查看,“刚才应该是碰到神经了,皮外伤倒不严重,你先休息下我们再走,马上就到医院了。”
抬头一看,林盈歌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汪书昊做出嫌弃的表情:“自己赶快穿上,臭死了!”
不好意思要求他有始有终,林盈歌乖乖地自己动手,看着面前她披肩的长发从耳廓边滑下,他告诉自己绝不是在嫉妒,也不是为了她而跟蒋颖分手,更不是为了让她知道一直以来自己不缺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