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漆黑的环境了飘来飘去,偶尔一个柔和的亮点飞来,还未等我触碰到,就已独自分散开来,渐渐弱了光芒,依旧漆黑。
又过了许久,我开始回想我有记忆的时刻,一点一滴,有些记忆是模糊的,不大清楚的时候,我也不急,就不断的回想前后,非得想起个七七八八,才罢休,让自己继续下一个。我想,我这便就是鬼了,不累不饿不困,若我困该多好啊,无聊了就躺下睡睡觉,醒了继续想些过去好玩有意思的事,时间总能走快些。把我9岁尿床的事都回想了两三遍之后,我发现亮点变多了,它们慢慢靠近,却不像以前那些散开,而是慢慢粘在一起,形成一道屏幕,播放着电影??
原来是“我”的生活片段。我看见“我”报了夜校;看见她随手拿出一本英文杂志,看的津津有味;看见她辞去我以前万分满意的养老工作;看见她在面试时自信征服考官;看见她带着老爸老妈走下飞机,在陌生的国度也能泰然自若;看见老爸老妈眼里遮不住的自豪。
我突然发现我回不去了。
我不能做得比“我”好,我怕吃苦,不想要学习,觉得以前那份养老工作再好不过。我从来没有在老爸老妈眼里看到过那种自豪。
“我”应该比我更适合。
“那你还不快去!”突然屏幕里的“我”对我说。
“快去?”去哪?
“去那!”
“那是哪。”
“你该去的!”
“我该去哪?”
“那!”
“…那是哪?”
“我”厌恶的看了我一眼,仿佛被我这种回答气的要死,伸手朝我挥了一下,一阵阴风顷刻袭来。
脚底好像踩着软绵绵的棉花,使不上力,脑袋也是浑浑噩噩,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来。
“旺财~!”
“旺财~!旺~财~!”
旺什么?嘴刚张个口,一阵冰凉之气就窜入喉头进入胃部。难受死了
突然肩膀被人一抓,整个人被提起,头重脚轻之感更重,只想把头好好的栽倒一边。却有个不识相的不断的摇晃我。
“旺财啊!!”
谁是旺财?还有,别摇。
“旺~!财~!啊~!”
再摇我就要死了。好难受啊
“旺~财~!!旺财~!!!”
“旺你妈的财。”
“…”
“…”
“她刚刚说什么?”
“少爷,她说‘旺你妈的财’。”
“把她丢回水里去”
“噗通”我脑袋才进水,痛的我不受控制的猛吸了一口,吸到的却不是空气,而是一大口冰凉的水,这一刺激,我整个人是有些清明了,努力控制住脑袋的痛楚,半眯着双眼朝我四周,幽黑的水…水…我不会游泳啊!
主仆两人看着前一秒安安静静落水,后一秒拼命挣扎的人,嘴角抽了抽。
“旺财!”
又是这声音!顺着这声音我再次被提溜起来,死命的环住拽我出水的胳膊,死死抱住不撒手。
“旺财!”
“咳咳,旺你妹财。”
“…”
“…”
“她又说什么?”
“少爷,她说‘旺你妹的财’。”
“把她丢下去”
我一听要把我丢下去,立马狠狠的瞪向说话那人,“你敢!”手却死死的抱住那胳膊。
“抓药去了一两二十文,新衣新鞋去了九百文,住宿费一宿三百文…一共花去……”我无语的看了一眼床边,正拿着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账的人。
“少爷!一共花去二两二百二十文啊!更别提这丫头买来就花去一两银子!少爷!这次可亏大发啦!”小算盘哭着抱着少爷的腿,边哭边念叨“亏大发了,亏大发了!”
我“…”
此时坐在桌边安静喝茶的少爷,端茶杯的手一顿,声音淡然,“哦?那殷田可有解决办法?”
小算盘一听,转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番,又抱上大腿哭起来“少爷,这丫头要身段没身段要美貌没美貌,只怕连转手卖去花楼都没人要啊!亏死了亏死了啊!”
我:“…”
几日后。
“少爷好心留下你,你可要知道知恩图报,每天伺候少爷衣食住行,不可偷懒。你懂不懂?”
“嗯”
“少爷吩咐你的要去做,少爷没有吩咐你的也要做。你懂不懂?”
“哦”
“少爷能自己做的你要抢着做,少爷不能自己的做的你更要帮忙做!你懂不懂?”
“…少爷去茅房怎么办?”
“有我在还需要你?!”
小算盘一副你胆敢抢我功劳的样子盯住我,我连忙摇头,“不不不,当然是您来!”
在小算盘一路“你懂不懂的教导”下,我随他去了府邸里下人住的地方,也就是我以后住的房间,一个偏院里的小院。进进出出不少衣着统一服饰的小厮或丫鬟,见到小算盘都低头问好,但小算盘好像颇有些架子,对谁都昂着头,偶尔才应几句。
“诺,你以后就住这了,今天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卯时就去少爷房门口候着明白吗?”
“…明白了”
“晚了时辰,少爷发脾气,玉皇老儿都救不来你!你懂不懂?!”
我:“…我懂我懂”
“哦?你懂少爷还是懂玉皇老儿?”
“那我还是不懂吧……”
“趁早把‘我’来‘我’给戒掉,你现在是少爷的婢女,你懂不懂?!”
我“……”我懂你奶奶个熊兔子腿!
小算盘走后,我卷起袖子准备收拾一番。虽说是下人院子,好在是两人一间,比我想象中十几人的大房间好太多,由于婢女人数到我这,是个单数,所以没人和我同住,到让我得个一人住一间的优待。
收拾没一会儿,有个面带胆怯,头顶俩个发髻的小姑娘,抱来一床新被褥。我连忙接过,道谢,小姑娘听见却不好意思的连忙摆手,红着脸跑开了。
将房间大致收拾妥帖,我便罢了手,趴在被擦的锃亮的桌子上休息。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也不知算不算转生?“我”当时说,这是我该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算了,现在重点不是那些,而是怎么把卖身契拿回来吧……
想想我那一两银子的卖身契……心中真是满满的悲伤呢……
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在没有头绪之前,好歹这里算个栖身之地。
“咕咕”我不自主的捂着肚子,想要阻止从里面发出的声音。哎,我一个小婢女,吃饭也不会有人喊的,自己又不知道厨房在哪,也只能饿着了……真是悲惨啊!
等等!
我竟然饿了!!TAT~做了这么久的鬼,真的无比想念这种感觉!
“叩叩叩”听见敲门声,我一愣,连忙起身向门外看去,竟是那个送被褥的小姑娘。
“我…我想你今天第一天到,刚刚又忙着收拾房间,肯定不知到何处吃饭的,就想着给你端来一份。”
多体贴的小姑娘啊!我饿狼般扑上前,接住她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就开始扒饭。算算自从撑死之后,这是我这么久来第一次吃到饭啊!想到这,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姑娘,小姑娘吓的身子往后一缩,“我…我没事儿先回房了,我,我就住在你隔壁的,你…你先吃饭吧,明早我来拿盘子”
我满嘴饭菜,支支吾吾的答应,不等小姑娘离开,便大口吃起来。
解决掉饭菜,不禁打了个饱嗝,我摸了摸肚皮,这种满足感真是无法言喻。歇了会儿,才想起去院里的小井打了半桶水,虽然初夏,井水颇有凉意,对于我这种各种摸不清哪是哪的,找到一口井,已经是颇大的收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