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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暗流

新彼恩历5211年8月12日夜,托纳提乌IV星的一所幽静别致的中式茶馆。

“没想到长官竟然还对茶道有如此的研究。”一身便装的埃尔温·阿尔贝茨中校轻声的说道。

“都是和几位长辈学的一些花架子,当然,好茶叶才是关键。”正在亲自沏茶的王特里上校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可是郑部长放在这个茶馆的上等龙井。”

“长官,”阿尔贝茨抬头看了一眼特里,“您今天叫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向我传授茶道吧?”

“……”

特里继续专心的沏着茶,并没有答话。

“长官,”阿尔贝茨于是继续问道,“在星际舰队的见习还顺利吗?”

“只是刚经历了一次例行的巡航而已,和这个沏茶一样,都还是一些皮毛上的东西。”

特里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又不再作声。

“长官……”

“今年年底的时候,咱们会有至少四艘改进型的莫斯科级战列舰完工服役。”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之后,特里忽然开口说道,“它们到时候会和其他十几艘新完工的驱逐舰和巡洋舰组成一个训练舰队,为了即将组建的第三舰队进行初期的准备……这些暂时还是机密信息,注意保密。”

“明白。”阿尔贝茨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您在年底应该很有希望能当上舰长吧……长官,我再一次向您申请,到时候请务必将我带到舰队为您效力。”

“嗯……”特里缓缓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自己刚刚沏好的茶,“这几个月好好自学一下星际舰队上要用到的各种知识吧。”

“多谢您的关照,长官。”阿尔贝茨微笑点头说道,“请您放心,自从我两年前在陆战队遇到您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学习那些东西了。”

“哦?……”

特里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端详着这位体型微胖、头顶已经剩不下几根头发的阿尔贝茨中校,

“这么有远见呢?”

“因为我在认识您不久之后就意识到,小小的陆战队是容不下您这样的人物的,长官。”阿尔贝茨沉静的说道,“我相信您将来必定会在星际舰队……甚至是在更大的舞台上,有一番大大的作为……”

“这么说来,你是把你自己的未来全都压在我的身上了?”特里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阿尔贝茨说道,“我觉得你也是个很有能力和想法的人才,中校,难道你从没想过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你的理想吗?”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去实现一些旁人所不能及的伟业,还有一些人的使命就是辅佐前者去完成这个目标。”阿尔贝茨看起来早就已经把这个问题想得很明白了,“而我很清楚自己就是这第二种人,所以在遇到您之后,就一定不能错过这个实现自身价值的千载良机。”

“嗯……”

特里微微的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龙井茶。

“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中校。”

“请尽管吩咐,长官。”

“开罗号的舰长,杰帕罗夫上校,他的父亲曾在后勤与装备部任职,退役之后似乎开始从政了,请帮我查一下他的情况。”

“遵命,长官。”

……

同样是在这一天,兰斯所在的第一舰队,则接替了刚刚返回基地休整的第二舰队,进入彼恩王国与纳格尔王国之间的无人星系开始例行的巡航。

“好了,科斯塔蒂诺夫上校……”

地球共同体星际舰队总司令兼第一舰队司令彼得森元帅看了一眼控制台上显示的时间,然后站起身来和康维兰号战列舰的舰长科斯塔蒂诺夫对视了一下。

“你们吃个晚饭然后就去休息吧,接下来由兰斯上校负责指挥战舰。”

“遵命,长官!”

从当年的埃斯特拉中央联合作战司令部就开始追随彼得森的科斯塔蒂诺夫,自然非常清楚自己的老长官和兰斯的关系,只见他和其他的高级幕僚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便一同离开了中央指挥室。

“啊……”

彼得森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四周,此时的指挥室内已经只剩下了指挥战舰的兰斯还有自己的老搭档——参谋本部的总参谋长温纳尔达上将。

“最近的纳格尔人有些奇怪啊,莫非他们真的是知道咱们的厉害了,不敢露头了?”

明显放松了很多的彼得森斜躺在指挥椅中,把双脚翘在指挥台上,扭头看了一眼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的温纳尔达,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操作控制台的兰斯。

“卡尔,你有什么看法?”

“报告长官。”兰斯停下手上的操作,起身立正说道,“据我所知,第二舰队在之前一个多月的巡航之中也从未遭遇纳格尔人的主力舰队,反而是发现他们的多支小规模分舰队在偏远的无人星系进行游弋,我认为这显然是纳格尔人有意而为的。”

“嗯……”

彼得森沉吟着对着兰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纳格尔人虽然曾经俘虏并研究了我们一段时间,但他们对我们人类的了解应该仍然十分有限,我想他们或许正在寻找着任何能够再次俘虏我们人类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我想纳格尔人的这些分舰队很可能是在搜索我们人类返回地球的航线。”

“哦?我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彼得森把身子坐直了一些,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着。

“我想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地球的具体情况,长官。”兰斯接着说道,“不过现在可以确认的是,纳格尔人显然对彼恩王国的各个方面都非常了解,而他们在这次俘虏了我们之后,应该就已经认识到我们人类肯定是来自于其他遥远星系的种族。”

“有道理……”

彼得森忍不住的点了点头,此时他也注意到,一旁的温纳尔达上将也正在认真的聆听着兰斯的分析。

“如果我是纳格尔人的领导者,那我也同样会选择向现在这样避免进行大规模的决战,并且想办法先去了解人类的底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由于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刚刚出现了几年的时间,纳格尔人应该也料定我们必然还和原来的母星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大范围的去搜索我们往返于彼恩王国到太阳系的运输船队,然后顺藤摸瓜的确认地球的位置,或许就是纳格尔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所幸我们返回地球的航线是在彼恩王国背向着纳格尔王国的一侧,他们的舰队需要跨越上百光年才有可能找得到。”彼得森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的,短期之内应该还算是安全的,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迟早是会被纳格尔人发现的。”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分析,兰斯上校,你和秘书长先生对此事的看法完全是不谋而合啊。”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纳尔达忽然开口说道。

“查尔斯和你说过这个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彼得森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温纳尔达。

“哦……”

听到彼得森的问话,温纳尔达上将不禁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指挥椅上微微起身拿过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就是兰斯上校他们被俘的时候……”喝下一口水的温纳尔达抬起头平静的说道,“秘书长先生在战略决策委员会的一次例会上谈起过这个问题,你当时率领舰队在外面巡航所以错过了。秘书长先生在那时候就已经预见到,如果纳格尔人接下来一定会去尝试寻找我们母星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兰斯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是否有什么应对措施呢,比如派出护航舰队……”

“至少据我所知,目前我们还没有采取任何的应对措施。”温纳尔达答道,“首先来说,以我们共同体星际舰队现有的规模,根本没有能力去对上千光年漫长运输线上的两千多艘运输船进行全面的护航。另外,在对待纳格尔人的态度上,我们的领导层内部其实也有着很大的分歧。”

“嗯……”

彼得森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的人认为我们应该尝试主动向纳格尔人发送信息,以此向纳格尔人表达我们的基本态度——我们当年是在彼恩人的武力威胁之下被迫同盟,人类愿意与其他各种族和平共处。”温纳尔达平静的说道,“但反对者则认为,纳格尔人把我们发出的这些对他们来说难辨真假的信息转发给彼恩人,或许才是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的选择。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与彼恩王国本来就已存在裂痕的同盟恐怕就更加难以维系了,而我们无法忽视的是,目前彼恩王国在各方面的支持和援助对我们共同体还是非常的重要。”

“现在这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哪天纳格尔人截住了运输船,就正好能和他们直接沟通了,而且还能让彼恩人抓不到把柄……查尔斯果然有的是办法啊。”面无表情的彼得森虽然嘴上说着不错,但他的语气又似乎显露出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态度,“但我们运输船上那么多平民的安全怎么保证,我们的地球如果真的被纳格尔人发现又会有什么结果?”

“没有任何人希望我们的平民受到伤害,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我去吃个晚饭。”

没等温纳尔达说完,彼得森便忽然站起身来,表情严肃的戴上了自己的军帽。

“埃里克……”

温纳尔达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目送着埃里克·彼得森元帅走出了指挥室。

“呵呵。”温纳尔达微微的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有的事情,真的没那么容易就能互相理解呢……”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温纳尔达慢慢的转头看了一眼兰斯。

“卡尔,关于这件事情,你更加认同谁的看法呢?”

“……”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兰斯原本正在操作控制台的双手停在了半空,眼睛却还一直盯着大屏幕,仿佛愣在了那里。

“我只想做一名纯粹的军人,长官。”兰斯终于轻声的说道。

“这只能算是绝大部分基层官兵的回答,上校,因为他们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就足够了……”

温纳尔达上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兰斯。

“当你在未来成为一名能够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指挥官,那你就没办法只去做一个纯粹的军人了,卡尔,你迟早会面对必须要有所取舍的时刻。”

“长官。”

兰斯并没有直接回应温纳尔达的话,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关于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因为彼得森元帅之前的外出巡航,而碰巧没有被告知吗?”

“请注意你的言行,卡尔·兰斯上校。”

听到兰斯的这个问题,原本一直面带微笑的温纳尔达忽然变的严肃起来。

“抱歉,长官,这不是我该问的。”兰斯马上站起身来立正答道。

“嗯……”

温纳尔达上将也站起了身来,走过来拍了拍兰斯的肩膀。

“刚才的这些谈话……请注意保密,上校。”

“遵命,长官。”

埃里克·彼得森元帅率领的第一舰队正平稳安静的巡航在彼恩王国和纳格尔王国之间的无人星系,而地球共同体的内部,则似乎早已开始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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