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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从前现在(1)

那年,穆逸辰刚满十岁。前一天,他还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听着她好听的声音,说着家乡的故事。

玲妃出生在烽云帝国与浮蒙国交界,那是一个山川连绵、景色怡人的地方,但同时又是一个杀戮不断,时常充当屠场的地方。玲妃是当地富商之女,与穆逸辰的父皇穆释天在战乱时相识。

当时,穆释天由于粮草紧缺陷入危机,是玲妃擅自做主,调动家中关系才为他集结了粮草,那一战胜了之后,她就跟着他来了帝都,成了他的妃子,同时,家中也与她断绝了关系,离开了交界去往浮蒙国。

十年前浮蒙国中大乱,九岁幼皇苏卿言继位为皇,皇权争斗更是一番明枪暗箭,浮蒙国大权在手的大将军更是号称要再次强攻烽云。浮蒙国来势汹汹,与烽云帝国在边境处连战多次,烽云节节败退,烽云朝中疑云重重,传言朝中必有奸细。最终在一次次调查中,在所谓的“证据”下,玲妃被判处通敌卖国的罪行,并被执行了死刑。玲妃一死,浮蒙终于败下阵来,罪名顺势坐实。

穆逸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烙印在心底里的一天。

天空下着大雪,冷风肆意,母亲只穿着一件单衣,浑身苍白地跪在刑场上。她用咬出血的双唇嘶喊,用失望绝望的双眼望着皇城的方向……

“穆释天,我后悔……我当初为何会相信你,为何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为何会因为你与亲人断绝关系……”

“穆释天,我会记住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烽云终有一日会被浮蒙击败,烽云终究会灭国……”

“穆释天,我恨你……”

他再也不是那个站在风雨中对她承诺一辈子会照顾她、会报答她、会信任她的男人。皇权,才是他最钟爱的东西。

“好一个馥婉清,你为得凤印如此陷害于我……终有一日你也会被他所抛弃……”

她在临死之前喊下了毒咒,然后被喂了毒,在蚀心之痛中,身体变得发黑,再被人刨开胸膛,取出了跳动的心脏。穆释天说,他要看一看她的心,是否是黑色的,因为是她先出卖了他。

“辰儿,要好好活着,照顾好然儿,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母亲对穆逸辰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句话耗尽了她最后一刻的生命。

穆逸辰就在刑场之外,被捆着,他想闭上眼,却被旁边的侍卫用手将眼睛撑开。

“九皇子,你可别怪小的们,这是皇上的命令……让你亲眼看着娘娘受刑,让你明白背叛的下场……”侍卫看着穆逸辰眼中滴下的泪水,也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安慰。

他看着母亲终究未闭上的双眼,整个人早就不再挣扎或者嘶喊,而是安静地看着,越来越安静。

血,红得刺眼。大雪覆盖着母亲的身躯,也落到他还单薄的肩头上。穆释天与馥婉清坐在华丽的马车中,终究还是来了。穆释天撩开帘子,随意扫了眼玲妃的尸体,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移居向阳城,在那里好好管理火麒营。”

他不作声,然后随着穆释天的手势被松了绑。他倒在雪地里,浑身冷得麻木。

“别动什么歪念头,那……就是给你最好的告诫。”馥婉清的声音传来,视线也望着雪地之中的尸体。

就此,他被送出了帝都,在漫漫大雪天,穆云却骑着马追上了马车,不停地追问他:“九哥,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离开帝都?”

他不答。

“九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怎么了?”

他拿怨恨的眼神看他,拳头越握越紧,最终却被赶着马车的李顺拽了一下。李顺替他回答着穆云的话:“十一皇子殿下,九皇子现在要去往向阳城,你快些回去吧。”

“为什么要去向阳城?九哥,我和你一起去。”他说着,不管不顾地下马,磕磕绊绊地追着马车,翻了上去。

他们在原地停了整整一天,就是为了让他离开,却不料,数道圣旨下来,命他回宫,他却坚持要和穆逸辰一同前往向阳城。抗旨不遵在穆云这里没有起到治罪的效果,而是随了他的任性,皇帝皇后让他一同前往了向阳城。

一路之上,杀戮不断,出发前还是上百人家眷,到达向阳城时却只剩不到一半。

年幼的穆逸辰看着他们被刀剑刺穿身躯,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再也看不见天明,他的双眸愈发深沉,将这血海深仇一笔笔刻在心底。

安全到达向阳城也并未让他的日子好过,在路上没有除去他,失去了最佳时机后,皇后又开始了新的计划。

她希望他死在火麒营里。

按照火麒营的规矩,不管是何等官职,在其中任职都需要通过他们的特殊训练,而一般加入火麒营的人都是在十六周岁以上,像十岁的,他还是第一个,目前也是唯一一个。而那所谓的训练,不过是一场场折磨,袁猛没有教他半点儿功夫,却让他去尝试各种酷刑。

他用安静的性情、麻木的身躯,经受着火麒营残酷的训练,活了下来。并且,开始着自己的计划……

至今为止,穆逸辰的枕下都还放着一把短匕,每一晚他都只能浅眠。

至今为止,他都很少露出笑脸,每天在罗刹冢中充当着刽子手,听着哭哭喊喊,看着生生死死。

也是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见过自己已有十一岁的弟弟——穆然……他甚至连打听都不行,生怕把他牵连……

雨夜不静,穆逸辰望着窗外斑驳的影子,想起艰难爬行的曾经,眼眸愈发明亮。这时,一个人影从他门前经过,跟着就传来书房被推开的声音。他不禁蹙眉,小心翼翼地起身,摸出匕首,握在手心里,轻步走出自己的房间,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中烛火跳动,一名女子的身影在其中翻找着什么,最后安静地坐下,等影子没再晃动,穆逸辰才走上去,低着身子,朝里查探。

只见一袭水蓝锦衣的唐潇坐在书桌前,借着烛火的光亮翻阅着从逐烽山庄带回来的书籍,然后提笔记录着什么。

难道是新兵器?

穆逸辰不禁探了探头,几乎是同一时间,穆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在书房里?”

穆逸辰身子一闪,拐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听着门外的对话。

“不知,唐潇姑娘只告诉属下,她想学习暗器的制造。”这个声音是方青的。

“也不急于一时,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跟随着穆云说话的声音,是一个推门声,然后又是一阵听不太清的闲聊声,似乎是唐潇借口自己饿了,支走了方青,然后同穆云有别的事谈。

方青是习武之人,对周遭的动静十分敏感,穆逸辰见他朝着这边走来,便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方青并未察觉什么,一路来到了前院,上了街。

此时的街上早已十分安静,只有一家小吃摊孤零零地点着一个灯笼。方青朝着小摊贩走过去,发现小摊老板人已经走了,他随意翻找了一下,发现没有可以吃的,又朝着另外一条街走去。

另外一条街上,也有一个小摊贩,隐隐约约间方青已经听到了有人的响动,他走过去,敲着桌子,喊:“老板,来一碗阳春面。”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小摊贩的老板,而是一个稚气的声音:“大人……”夏衣从摊贩桌子后站起身来,她挽着袖子,脚边是几只还没洗完的碗,再看看她那双小手,竟已被泡得发白,刚才被擦伤的地方,看上去也格外严重了。

“你怎么在这里?”方青看着她小小的身躯,心底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是那只摔碎的碗?”

夏衣乖巧地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回他:“大人,老板没有怪我,只是让我帮忙洗完这些碗,就不用赔银两了。”

方青的剑眉拎起,严肃的脸上多出一种平时少见的神情,他走过来,看了看油腻腻的洗碗水,说:“为何刚才不告诉我,不过是一只碗的银两而已。”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扔进盆子里,又抱着手臂说,“回去吧。”

夏衣摇摇小脑袋,从盆中捞起银子,在身上擦干净后,递给方青:“大人,不用了,只有几只碗了,夏衣能解决的。”她抬着手臂,却不见方青要接的意思,于是有些手足无措。

就这么,两人僵持了片刻,方青却忽然蹲下来,挽起袖子,干脆帮她洗了起来。

“大人……”

“洗完就回去,天色已晚。”他冷冷地说完,快速将几只碗刷干净,又起身,问夏衣,“你会做吃的吗?唐潇姑娘在书房研究暗器书籍,需要点儿吃的。”

“嗯……我只会简单的,不过我姐姐会……”夏衣说着还是硬将银子塞还给方青,方青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收下了,然后伸出大手,拉住夏衣:“那走吧,让你姐姐做。”

“嗯。”夏衣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跟着方青的步伐朝着府中走去。

路上,夏衣看着方青的侧脸说:“大人,你人真好。”

方青不回答,不想告诉这只有几岁的孩子,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是如何惨死的……自己其实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她像极了他的女儿。

而此时此刻,在马厩忙完的夏香已回到了姐妹两人的房间,当她看着方青拉着夏衣的手回来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大人。”夏香走上前去拉住夏衣的手,将她护到身后。

夏衣说:“姐姐,大人让你给唐潇姐姐做些点心,她还在书房忙。”

“嗯。”方青随着夏衣的声音答应一声。

夏香看方青还算比较和善,点头答应,拉着夏衣的小手朝着厨房走去。方青就站在后院,安静地等着夏香的点心。

厨房里偶尔传来姐妹两人的笑声,有时传来夏香吩咐夏衣帮忙的声音和夏衣欢快的答应声。

“衣儿,你刚才怎么和方青大人一起回来了?”夏衣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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