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随便唱就是了,还有不会的说法呢?”众人不依,全部呼喝了起来,这茶山之上,自小到大,男女老少,从未有人说过他不会唱歌,当真是稀奇了。
冯桥桥被逼的无奈,求救似的看了冯巧巧一眼:“我真不会!”
“你随便唱就是了,谁要你唱出个什么曲儿来呢?要是那样大家都听名角儿去就是了,何必在山里吆喝呢,快点快点!”
冯巧巧少见大姐这般局促,竟然也凑了热闹。
“就是,巧妹妹说的对,我们从生下来也没人教我们唱歌,都是随便乱唱的,快快快,再不唱,大家可都不依了!”冯远接道。
众人都起哄大喊起来,冯桥桥又看了冯远一眼,见他别过脸去,分明不理,不由无力的叹了口气。
“好吧,让我想想。”唱什么好呢?
啊!有了。
冯桥桥左右看了看,忽然道:“我要唱了,你们得有人接才是,要是没人接,那我不是独角戏,我可不干!”
“你唱,就是了,自然有人接。”有人答道。
“嗯。”
冯桥桥点头,落下头上的头巾,眼珠儿一转,启唇道。
茶山的阿妹俏模样。
啊,吔吔吔吔俏模样。
十指尖尖采茶忙。
吔吔吔吔采茶忙。
引得蝴蝶翩翩飞。
呀引得蜜蜂嗡嗡唱。
引来了对面坡上的砍柴郎呀砍柴郎。
砍柴的阿哥嗓门亮。
啊,吔吔吔吔嗓门亮。
一支情歌两人唱。
吔吔吔吔两人唱。
唱得蝴蝶双双飞。
呀唱得茶花并蒂香。
茶林里飞出一对金凤凰呀金凤凰。
她的声音婉转,娇柔之中多了一份俏皮,众人大奇怪,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山歌,不过这里的山歌本就是随心而唱,这也没什么,冯巧巧仔细听着她的调子,见她一停,接了过去。
阿姐采茶第一次。
啊,吔吔吔吔第一次。
下田不会扎绑脚。
吔吔吔吔扎绑脚。
引的阿妹去帮忙。
呀引的露珠儿溜溜转。
引来了满山采茶的冯家郎呀冯家郎!
冯桥桥愣了一下,不由对这个妹妹再次刮目相看,只是听过一遍,就随心对了个工整,正要开口,却听一道嘹亮嗓音也接了去——
冯家儿郎俊模样。
啊,吔吔吔吔俊模样。
为帮阿妹采茶忙。
这一接,又是一段。
歌声才停,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桥丫头厉害了,这调子挺好听的!”却是对冯桥桥的赞许多些,茶山上成了风行的调子也就那么几个,不过是随心填词,没想到冯桥桥弄出一种新调子来呢!
“没有啦,我也是记得以前有这个调子,随口唱来罢了。”
“看看看看,你们看看,还挺不好意思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茶山儿女,就该这样!”
远处稍高的大树之上,龙战脸色阴沉的看着那道采茶不断的绿衣少女,身边西京不怕死的挑衅:“她想要茶山砍柴郎,要不我去砍个柴,正好和她凑一对儿呀!”
龙战的视线蓦的转过去,冰力十足,差点将西京冻在当场。
西京眉梢一动,唰一身收起扇子,似乎真的打算立刻飞身而下,变身砍柴郎,龙战双眸微眯,冷声道:“注意你的身份!”
简单的话,将西京想要凑热闹的心思扼杀在摇篮中,面色难看,“啧!讨厌的瘟疫,要不是瘟疫,我也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上山,还和你困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龙战懒得搭理他,正在这时,一声高亢嘹亮的哭声,响起在茶山之上,让唱歌放歇的众人全部一愣,连西京都愣了一下,龙战,则是足尖一点,消失在山道深处。
西京望着远去的黑色影子,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热闹。
冯桥桥特郁闷的皱眉四望,其他人也诧异的四下探看,竟然见那山道之上,有一三四岁样子的小男孩,手中提着小斧子,怀里抱着两根木柴,面上惊慌失措,大声嚎哭。
“这谁家的孩子?”茶山上似乎最近没这么大的小孩子才是呢,众人都面面相觑,冯远忽然道:“哇!砍柴的少年郎来了!”
冯桥桥怔了一下,脸上掉下几根黑线,哭笑不得。
冯巧巧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如银铃般响彻茶山,道:“看来是找大人呢,我去抱他!”想着这小男孩肯定是那次他们在茶山神女庙后面,听到哭声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大人去了哪里,居然放他在这里啼哭。
她小跑着到了山道之上,蹲下身子:“不哭不哭,你家大人呢?”小男孩只是哭,话也说不清楚,冯巧巧最受不得小孩哭,心中一揪,连忙给他擦了擦小脸,抱起男孩儿,左右看看,道:“别担心,我抱你去树下坐会儿,这里日头这么大,可别中暑了,来!”
胖乎乎的小手揪着她的衣襟,鼻涕眼泪擦了一身,冯巧巧也不介意,将他放在树下,“乖乖的,这个小糖果给你,不要哭。”她擦着小男孩不断流下的眼泪,忽然视线一动,竟然见这大树之上,有一抹红一闪而过,快的捕捉不到。
难道这树上,有什么稀奇的雀鸟吗?
她眼前一亮,冲着山下喊了一声,“冯英英,你弹弓丢上来,我用用!”
方才,大家对歌采茶,山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只有冯英英一人沉默,既没起哄,也没唱歌,此时见冯巧巧冲她吆喝,着实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就取下腰间弹弓,丢了上去。
“谢了!”冯巧巧大喊一声,转过身子,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子儿,“乖,别哭,看姐姐给你打鸟儿玩!”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笑着点头。
冯巧巧拿起弹弓瞄准,却总觉得树上空无一物,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躲在树上的西京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上山来凑个热闹,怎么被人当鸟儿逮?就那弹弓,能打到他这只“鸟”才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