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走向上午九点,今天的天色有点阴沉,X市地质能源学院的男生宿舍楼里,也如天气一样,没有一丝朝气磅礴的样子,不见新一代大学生的容光焕发,到处都是懒洋洋、穿着大裤衩旁若无人四处晃悠的年轻小伙,偶尔几个抱着书本、在楼道里狂奔的毛头小子,也是玩游戏睡过了头,误了课时的伪学霸。
五楼北角厕所对面的502寝室里,上铺伸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他一边胡乱套着衣服,一边急冲冲道:“老二回来了没?今天有系主任的课,这老秃的课要是逃了,考试铁定挂,肥肥,听见没,打个电话催催。”
“打了,打了!没人接,嘿!涛子,没事,挂就挂了,不有句话么,大学不挂科,不叫上大学,老二平时太拽了,被老秃揪一次长个记性也好。”回答的是下铺一个肥嘟嘟,满身横肉的小伙儿,他头也不抬道,这家伙正忙里偷闲玩着‘撸啊撸’,这是现在大学生中最有共同语言的网络游戏。
“玩个毛啊,尼玛,几点了!走走,快,别耽误了点名。”那个叫涛子的男孩穿好了衣服,从床底掏出一双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运动鞋套上,顺手在肥肥的******上扇了一记。
“别急,等等!我的火焰领主回家挂着混个经验,哎!涛子,等等我!真尼玛没义气啊。”肥肥扭头看涛子跑了,恋恋不舍的丢下电脑,跟了上去。
和所有的大学一样,学校为了节省资源,提高教学效率,将一个系几个班级、同一门课合在一起上,大型阶梯教室,能坐两百多号人,人多眼杂,老师们会在上课时点名确定学生到场,本来这种情况下,旷课、睡觉、玩游戏、谈恋爱等其它原因不来的学生,都会有好友偷偷冒名顶替答到,可是这门课的老师可是系主任,手里掌着生杀大权,那是出了名的严格,记性也是出了名的变态,能将全系自己的学生一一记住,长相名字也对的上号,王涛涛子和肥肥郑聪俩人紧赶慢赶,也才在老师点名时堪堪到达。
系主任五十来岁,脑袋也如这个年纪的男教师一样,毛发光荣的先自退休了,瞥了眼迟到的王涛和郑聪,这个严厉的老师狠狠瞪了一眼,回过头继续点名,王涛和郑聪吃这一记白眼,一时不敢进去,站在门口自觉地乖乖罚站。
……
“陈悦。”
“到!”
“胡万平。”
“到!”
“吴清!”
“到!”
“恩,很好,今天出勤率还算不错,虽然王涛和郑聪同学迟到了……进来吧!下次再敢迟到,罚你们做义工打扫厕所一个月,进来坐好!”秃顶老师摆摆手,王涛和郑聪如逢大赦,唯唯诺诺、灰溜溜的向后面位置遛去,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回过身在黑板上写着板书:地热资源的开发和利用。
俩个难兄难弟在门口杵着的时候就瞄见了他们的老二,一个寝室,刚刚还说着的老二,这个老二还挺面熟,细一看,正是昨晚那个夜盗春剑兰的少年。
“吴清,你个家伙不是说去包夜刷本了么,怎么还有精神爬来上课?”肉呼呼的郑聪一屁股坐在吴清旁边,人宽体胖,半个屁股就占了一张椅子。
“就是,就是,我和肥肥还想着怎么帮你打掩护呢,真不够意思,也不叫我们,自己个早早跑来上课了,搞的我们被老秃训一通。”王涛竖着书本,遮挡着自己的脑袋低声道,“不管了,中午请吃饭啊,我要大排面,还要加个蛋。”
吴清看来偷得兰花,心情颇好,靠在椅子上点点头,喜滋滋道:“没问题,不过超过十块哥都不认帐啊,月底了,工资没发呢。”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这吴清是个插班生,大一开学半学期后,插班进校来的,听说自幼父母双亡,是靠一个什么小老板的捐助念完了学前教育,后来考上大学自食其力,一边打工赚钱,一边认真学习,不过都是传说,还有说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具体怎样吴清从来没说过,没人知道他的过去,还别说,这小子除了系主任的课,别的课能逃就逃,却偏偏一门课没挂,拿着全额的奖学金,堪称变态!人又挺帅气,脾气还好,系里花痴妹子偷偷喜欢他的多了去了,比自己这帮挂科补考还继续挂的苦逼青年牛逼多了。
吴清见两人突然不说话,知道这俩怕触到自己的痛处,笑笑道:“开玩笑的,哥比你们有钱多了,你俩傻孩子一星期家里就给一百来块钱,还拼命买点卡玩网游,实话告诉你们,哥哥我现在一个月工资都要三千块了,嘿嘿。”
“****!那你丫的不早说,不行,不能一碗大排面就放过了你。”肥肥听到这么笔巨款,被打击到了,不禁叫出声来。“就是就是,还要请我们包夜,一星期!”王涛跟着叫道。
“尼玛,你俩个****。”这俩货突然这么一嗓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齐齐扭头看了过来,吴清赶紧一整脸色,捧着书本一脸认真听讲样儿,装作丝毫不理会俩人的样子。
系主任脸色铁青,一个眼神扫过来,顺着学生的目光看去,见还是这俩倒霉孩子,咬牙道:“郑聪同学,王涛同学,看来你们俩个对我本人很有意见嘛,下课后到我办公室一趟,我要好好讨教一下,现在!给我都坐到第一排来,快点,别磨蹭!听见没!动起来,别让我过去啊,好!其余同学不要受他们影响,继续听讲,我们讲到……”
郑聪王涛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收拾着书本拖拖拉拉的向第一排、学霸们的宝地走去,吴清坐在后面幸灾乐祸,无声的捂着肚子笑着欢畅,差点憋成了内伤。
看了眼好友闷着脑袋装作听课的样子,吴清摸摸鼻子,无声的咧着嘴。在别的同学看来,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显得鹤立鸡群,不过他从来不挂科,学习成绩又那么好,老师们除了有些奇怪却都不去说他。
吴清微笑着,两只手搭在一起,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左手小指,那根小指上,带着一枚银灰色的戒指。
吴清目光猛地收缩,轻声道:“开!”随声而动,戒指上的空间好似也扭曲了一下、模糊了一下,也就一眨眼间,一枚小小的、娇脆欲滴的玉佩便突兀的出现在掌心,这片玉佩仅仅有两厘米长,硬币般厚,像是一块品相绝佳的玉器,看雕工,雕的是花——春剑兰花!
花朵型的玉佩雕的鬼斧神工,若不细看,简直就是一朵缩小了的花朵,甚至于,连兰花幽幽的花香都能嗅到,看去价值连城,吴清将玉佩握在手里,闭着眼睛感受着手中传来的丝丝灵气,这股灵气彷佛一股清凉的溪流,在周身拂过,让人舒爽无比。
“不错,是典籍中记载的‘冰蓝晶’,这盆兰花的灵气竟然与冰蓝晶有着一样的波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可惜少了点儿,一盆花草只精炼出一枚冰蓝晶,只够勉强炼制两粒培元丹。”吴清如是想到。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转眼就是中午,学校食堂大锅饭,又是私人承包的,做的是粗糙无比,难吃无比,奇葩的名菜能跌破任何人的眼镜,什么肉沫葡萄,乱炖月饼汤,不时的,食堂大哥就会创新几道愤世嫉俗不一般的名菜,雷的人里焦外嫩,时有学生用手机拍照传到网上,引起一番热议,如此种种,却是依旧如此,依然如此。没法子,经济社会么,这样的好菜是一点儿都配不上学校食堂、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修,对了,也就价格配得上,可是没得选啊,学校明文规定,为了学生的健康,严禁在外就餐,苦逼的学子们只得认命的来乱塞一通。
用餐的时间,食堂里坐满了学生,食堂中心顶上挂着的大电视正在播放本市的新闻,主持人干巴巴的念着一片新闻稿,是什么爆炸案,就在本市市中心,是昨晚的事儿,现在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年代,用餐的学生们没几个人看新闻,都在辛苦的扒饭,扯淡。
吴清几人溜达进来,站在边上等位子,期间吴清无聊的瞥了几眼电视,呦,煤气爆炸,就在市中心,可是看起来现场不像啊,威力太大了儿,楼都塌了,正自狐疑,肥肥大喊着打断了他的思考,“老二,涛哥!快来,有位子!”喊罢一屁股坐下,让迟了一步的另一伙人气恼的一跺脚,另找他地儿。
今儿说好了,吴清请客,郑聪和王涛乐呵呵的点了几道份量明显缩水的小炒,加上两笼肉包,才刚端上来,哥几个就饿死鬼一样扑上去,嘴里塞着,郑聪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老二,你现在牛逼啊,月薪三千,干的什么活儿啊?勤工俭学的临时工还这么高薪水,难怪全国各地都是临时工呢,我要是有三千月薪,还念个什么****书。”
“对对对,肥肥说的对,咱们班那谁,白老板不就是么,三十大几,百万身家,来学校掏了几万就为买个学历镀镀金,现在的学校就是个牌坊,什么婊子都能来,当然了,老师校长什么的就是老鸨****了,有钱就行,恨不得把学生榨干了,咱们是掏着钱来装孙子,嘿嘿嘿,有句话不是说么,上了四年大学,到头来才知道是被大学上了。”王涛很有见解的说道。
“噗!哈哈哈哈,经典,涛子经典啊,对不住啊肥肥。”吴清一口饭全喷郑聪脸上了,赶紧道歉道。
郑聪也不介意,胡乱抹了一把脸,埋怨了几句,接着道:“老二,二哥!说啊,说说,你干什么活呢?我能干不?咱这体格,嗷嗷叫,给介绍介绍,不说三千了,两千我就干,不对,一千五也行。”
王涛也是有些眼热,自己都二十郎当了,还一天啃老,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也是腆着脸要钱,念到此,很是赞同:“是啊,还要人不?”
吴清放下筷子,眯着眼笑道:“别问了,我的活儿你们干不了的,真的。”
“尼玛,老二,还怕我们抢你工作是咋得,算了,涛子,咱白天上课,晚上当网管去,管吃管玩一月还八百呢。”郑聪切了一声道。
三人聊的正嗨皮,吴清的手机却响了,“是二嫂吧,啥时候被妞拿下了?嘿嘿。”郑聪抢过来打开一看,却是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晚上七点整,六号大熊。”看后扔给了吴清,“垃圾短信。”
吴清扫了一眼,眉头一动,神色却不变,随手删掉,继续和兄弟两个打屁吹牛。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市中心那件事?”邻桌几个小姑娘唧唧喳喳的聊天,别说,女孩的声音天生有股穿透力,离得这么近,想听不到都不行。
“什么事啊?”一个满脸雀斑的姑娘问道。
“爆炸案啊,可吓人了。”另一位头发一缕黄,一缕蓝,五颜六色大爆炸的非主流插话道,说着还手捂着胸口,一番娇羞我怕怕的样子。
“哦,知道,刚新闻不是说了么,煤气泄露,没什么好聊的。”雀斑妹接口道。
“切,什么啊,那是政府的一面之词,我告诉你们真像,你们别乱说啊。”那个提出话头,满脸横肉,很有如花气质的女生满脸严肃道。
“你能知道什么内幕,切,不信。”非主流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和如花有些不对付。
如花妹妹看有人敢质疑自己,蹬着牛眼道:“我哥可是防暴警知道不,给你们看过照片的,老帅了,昨晚他们可是第一批到场的,现场可不是什么煤气爆炸,可吓人了,当时就封锁现场了,我早上给我哥打电话他告诉我的,还叮嘱我别乱说呢。”
听如花这么一说,妹子们都来了兴趣,吴清听了这一耳朵,也上了心,刚新闻还报道呢,停了和肥肥涛子的瞎聊,好奇的竖着耳朵偷听。
“昨天我哥他们一到现场,哎呀妈呀老吓人了,邮电大厦给炸塌了一半,炸了这么大一个坑,有网球场大了,满地都是肠子肚子,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那个血流的呀,别说!当时都以为是地下煤气管道爆炸呢,可是一勘探,满不是那么回事,煤气管道离得老远,还好好的,一点都没有炸到。”如花神气活现道,边比划边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雀斑妹和非主流听的兴起,追问道。
如花姐眨眨眼,神神秘秘低声道:“不知道把,我告诉你们,是神仙下凡!”
吴清猛地怔住,脸色凝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