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粤州,前途难料,且路途遥远,以岳氏兄弟的修为,完全跟不上自己的速度。于是,凌云便将他们托付给了杨焰。
之所以不托付给啸月,是因为凌云认为一个孤身女子,与两个男子长处,不是很方便。何况还有那么多银狼,凌云不敢保证,以岳氏兄弟的修为,是否是那些银狼的对手!
而杨焰此次亲自送岳氏兄弟过来,明显的有亲近之意,且因为杨诺的关系,与玉京洞天,中岩寺比起来,凌云觉得赤城门更靠谱一些。
“让我最后再为你吹一只曲子吧。”啸月眼里溢满了离别的哀伤,飞身纵上中岩寺的七层宝塔,迎风而立。
呜呜咽咽的啸声,回荡在风中,仿佛浅吟低唱,辗转缠绵。
中岩寺的晨钟回响,敲在凌云的心头,望着塔顶俏丽的身影,心情沉重,酸涩。
这一曲,便吹到了黄昏。
风凄凄凉凉的吹来,西方大片的火烧云,辉煌灿烂。
凌云长叹一声,对着一直在旁倾听的杨焰,传灯,拱了拱手。招出身后紫金天鹏翼,腾空而起,围绕塔顶盘旋了几圈,蓦然长啸一声,陡然加速,一道华丽的紫金光芒,如一颗大星,划过灿烂的晚霞,向西南方向投去!
一路风驰电掣,凌云侧头西望,但见一轮红日遥挂西方,心中升起豪情,神话传说中夸父追日,今日我也追追这落日试试。
身后紫金双翼抖动,点点星光自华丽的双翼上腾起,凌云身影化为一道流光,乘风破云,迅疾如星。崇山峻岭,河流大川,在脚下急速后退,往下看,天地辽阔,尽收眼中。
天鹏之翼,天下极速!在凌晨时分,凌云便已跨越福州,进入粤州境内。
凌云放慢速度,心中沉思,若是直接回水月家,以自己初入帝级实力,只怕也是自投罗网。
眼光望向西方,此前传灯曾言,龙树已前往西樵山找开元大师,若能得开元大师帮助,说不定可与岐山来人相抗。
拿定主意,便振翼向西方飞去。
西樵山清晨,烂漫山花凋谢,满山青翠,蝴蝶流连,鸟鸣阵阵。
陌离愁立在一颗白桃之下,看满树桃花凋零,枝头上绿叶盈盈,暗自神伤。
忽抬头,金色的朝日里,一颗紫色的大星,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在柔柔的晨风里,降落在自己身前。紫金色的双翼在风中招展,高贵而又华丽的色彩中,是那张魂牵梦绕的清秀面庞。
陌离愁菱形的唇角微张,一双含烟目难以置信的瞪大,忽的扑了过去,搂住凌云并不雄壮的身躯,却仿佛找到了世间最坚强的依靠。
泪水无声滑落面颊,“你,回来了..。”
凌云低头望去,数月不见,这个娇柔的少女越发的瘦弱,回想起当初对陌燕君的承诺,心里略感羞愧,便用手紧紧的抱了抱陌离愁,柔声道:“我回来了。”
苍翠的疾风大殿中,走出了几人,当先一条大汉几步跑了过来,却是那常玉山,招牌式的大嗓门亮起,“哈哈!凌云少侠,你可舍得回来了!我们可都担心的要命啊!”
身后川枫走出,望着凌云怀中的陌离愁,面上看不出表情,朝凌云拱手,“凌云公子总算回来了,我们以为你已经弃我们不顾了呢。”
凌云微微一笑,“陌丽君与陌燕君两位尸骨未寒,凌云不敢忘当初承诺!”
川枫哈哈一笑,“当初我就说,凌云公子义薄云天,岂会一走了之?”转头对陌离愁道:“离愁表妹,凌云公子远归,必然劳累。你且回房,让公子休息,可好?”
陌离愁听见众人声音,早已从凌云怀中站起,闻言脸上羞赧,低头向偏殿走去,短短一段路,回头两三次。
众人进入大殿落座,凌云扫扫人群,问道:“塔擎天前辈回去了?”
”他担心他的兔子窝被狼端了,早就跑回去了!“常玉山大咧咧的靠在座椅上,不屑说道。
“哦?塔罗部周围野狼很多么?”凌云奇怪问道,偌大一个塔罗部,十几万人,连野狼也处理不了么?
常玉山哈哈大笑,“那倒不是!我说的狼,不是真的狼,而是人!是流浪部落!最近甚是猖狂。”
旁边川枫饮了口侍女送上的热茶,淡淡说道:“粤西部落众多,我们疾风五部联盟是最大的,可还有众多的小部落,没有固定的聚居地,被称为流浪部落!若饿得急了,就会冒死劫掠大部落落单人群!”
“原来如此!”凌云点头,又看向常玉山,皱眉道:“然则,你不担心你们巨岩部么?”
常玉山闻言,晃了晃粗壮的胳膊,得意笑道:“借他们个胆!若敢去,我的孩儿们会把他们踩成肉酱!”
凌云看看那像巨木一样粗壮的胳膊,识相的闭了嘴。
悠悠的钟响自白云寺方向传来,凌云忽然站了起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他听到了开元大师的呼唤,转头看看殿内众人,没有丝毫反应,心下了然,这想必是帝级的感应吧?!
“我去白云寺走一遭!”一句话说完,身后天鹏之翼光芒闪耀,身影已飘在殿外,略一振翅,化作一道紫金流光,飞驰而去。
“好快!”常玉山猛然站起,眼瞪得老大,“老天!王级高手怎么会如此厉害?!”
白云寺,常年笼罩在薄薄云雾中,以此为名。
凌云在寺门前收起双翼,步行入内。
空旷的寺内,野草蓬生,野花烂漫,只有一条小径通往大雄宝殿。
两名小沙弥立在门口,躬身为礼:“师父命我二人迎接施主。”
凌云一愣,笑道:“我自己进去便可。”
“师父吩咐,施主如今是同辈众人,只是年纪小些,故此就不亲自来迎接您了。”小沙弥恭敬回道,在前方领路。
凌云无奈,便放慢脚步,随着俩人漫步向大雄宝殿行去。
“为何不清理一下这些野草呢?”凌云望着道旁茂盛的野草,随口问道。
其中一个小沙弥合十回道:“师父说,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存在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便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可他们,不是他人,只是野草。”凌云好笑。
“阿弥陀佛!扫地恐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纱罩灯!野草也是生灵!”小沙弥认真说道。
凌云摇头无语。
大雄宝殿门口,开元大师一身素白僧袍,单掌立在胸前,面上微笑,似乎在看着凌云,又似乎在面对着苍生。
凌云整顿衣衫,认真的躬身,“凌云见过大师。”
开元大师似乎从久远的尘世收回目光,微微点头,手向殿内一指,“你我已是同辈中人,不必虚礼,请!”
凌云明白这同辈之人的含义,指的是先天高手,自己进阶帝级的消息看来大师已知晓,便笑道:“想来龙树大师已来过了?”
“你以为你进阶帝级是龙树告诉我的?”开元走进殿中,坐在蒲团上,示意凌云同坐。
“是凌云猜想。”凌云盘膝坐下,抬头以温润的目光注视开元,恭谨回道。
“这却不是龙树所说,而是,你进入西樵山,我便知晓了。”开元目光扫过凌云,清和平淡的目光中,却让人感到深邃。
“哦?”凌云忽然想起,拱手道:“那么,适才凌云心中所感呼唤?”
“是我发出。等你进阶帝王,就会明白。”开元似不欲多说此事,转而问道:“你进阶帝王,是以何法诀和意境?我感觉到,你身中的佛门异宝,发生了变化!”
“是这个么?”凌云并不起身,天鹏之翼忽然展开,紫金色的光华流泻!在天鹏之翼两侧,五色烟霞缭绕,彼岸之花盛开!另一侧,冰峰参天,青霜剑横亘天地!
开元平淡的目光中,终于有了稍微的波动,扫过两大意境,定在天鹏之翼上,“没有进一步的觉醒!而是,进阶!”
“你的帝级之路,竟是两条么?”开元大师皱着眉头,喟叹道:“天道之路虽说千万,可一个人,注定只能走一条!你打算走哪条呢?”
凌云微微一怔,原本春水般的目光涌起暗浪,抿抿薄的唇,试探道:“不能两条都走么?”
开元大师双手合十,低颂佛号,摇头道:“不能!”
“为何不能呢?”凌云似在询问大师,又仿佛是在自语,转头看向殿外,一时茫然。
一轮红日西坠,灿烂的晚霞布满天际,如暗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燃烧。
“原来天台山的晚霞,与西樵山的是一样的呢!”凌云回过头,双目渐渐明亮,笑道:“既然天道只有一个,那走哪条路又有什么分别呢?”
“有分别!”开元大师睁开眼,一瞬间似乎有光芒刺眼,面容庄严肃穆,“大道好比这西樵山顶,当你站在不同的地方,风景是不同的!”
“那我就不能所有风景都看遍么?”凌云眼中漾起波涛,点点的光芒如繁星映照在海面。
“能!”开元大师沉思一会,抬头注视凌云,认真道:“轮回万世,世世苦修!”
凌云身体微微一震,目光中光彩更加明亮,几乎燃烧!语音中有细细的抖!
“然则,世间真的有轮回?!”
“有!”开元仿佛受了凌云感染,圣洁的白芒在身后环绕,声音飘渺,仿佛来自悠远的国度。
“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