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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九月鹰飞

七天后,当王平要告辞回返长安时,吟雪提出想要随同王平前往,理由是她的体质特殊,练功往往事倍功半,修习内力心法更是进境奇慢。依照教琴老爷爷的说法,随着体内诡异寒气的吞噬,她很难活的过十年。既然在武功上没有了希望,她就要进入江湖,即便是人海茫茫,但哪怕是只有一丝线索也要慢慢的寻找仇家,将来弟弟学艺有成自然会为全家报仇。

王平听得心中钦佩不已,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心智竟然如此成熟,其中的取舍就连大人也望尘莫及,真是天妒英才。

卜善师叔看着吟雪稚气的脸上不相称的坚毅之色,微笑道:“你随王平去长安我不反对,但时间却要押后一年。这一年中我会教你一门金针截脉之法,虽然不能阻止你体内寒气的吞噬,却可以减缓它吞噬的速度。我们要尽人力与天命一搏。一年后我会再让王平来此接你。”

王平心中一喜,师叔自创的金针截脉之法果然要传与吟雪,看来师叔属意的传人真的是这小姑娘,只是小丫头的体质到底能撑多久呢?

吟雪吟龙自然十分高兴。吟龙高兴姐姐又可以留在山上多陪自己一年,吟雪高兴的是自己的生命或许又可以延长一些,毕竟活下去的希望对每个人来说都弥足珍贵的。于是吟雪留在了山上学习截脉之术,王平独自回返长安。

时间匆匆如流水,第二年的深秋王平如约来到山上接吟雪前往长安。经过一年的时间吟雪已掌握了金针截脉的要领,配合上那无名老人传授的凝神之法,已经大大减缓了体内寒气吞噬的速度。这一年中吟雪也是竭尽全力才堪堪掌握了截脉的要领,要知道卜善一生专研岐黄术数才总结出得截脉之术,从人体的经脉运行、穴道的定时扩张收缩及五脏五行之说,到四季的冷热变幻、一天中十二个时辰的气血变幻与天地阴阳二气对身体的调节都有涉及,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吟雪能在短短的一年内掌握要领,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卜善对吟雪也愈加的看重和欣赏。

王平在私底下悄悄的向师叔问起心中疑问:“当初为何没有收吟龙为徒,而吟雪身有隐疾却传其衣钵?”

师叔沉吟良久才告诉王平,“他虽不会看相摸骨可由于对术数易理的专研,对相术中所提及的一些看法还是深信不疑的。吟龙眉毛顺中有逆,且脑后生有反骨,相信将来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但是好是坏却无法把握,这样的人传我衣钵实在不合适,一旦他将来为报家仇走入极端将祸及整个武林。吟雪虽有隐疾,但并无夭折之相,或许将来还存在着变数,我倒希望真如那神秘人所言,有一天会化祸为福也说不定!”

王平看着师叔心中却在为吟龙叫不平,真是无良的相术害死人,或许未来的一代大侠就这样夭折于师叔的一念之中。不过接下来师叔的话却让他收起了心中的想法。

卜善师叔说他在不久前曾为吟雪吟龙分别起了一卦,吟雪的卦象纷乱不明,无法窥明其意。而吟龙却得一噬嗑之卦。师叔解释道:“噬嗑卦也叫火雷噬嗑,震下离上,震为雷、离为电。雷动而威、电动而明,雷电咬合为噬嗑,噬,啮也。嗑,合也。故噬嗑象征啮合、吞食,有刑罚之意。”王平被侃得雷火轰顶,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卜善只好无奈道:“最终的意思就是过极之阳,阴柔失正,一意孤行,众叛亲离。

最后一句王平终于听懂了,还真不容易!王平不信相术,可是对师叔的术数易理却不敢质疑。师叔一生的成就中术数易理甚至要高于岐黄之术,只是他许多年前曾因一次推演卦象出错,留下终生遗憾后,就已不再起卦推演了,即使有人相求,师叔每每都以天道运转不休,岂可轻言推断为由一一拒绝。王平转头看向远处练功的吟龙,很难想象到憨厚、乖巧的吟龙将来会变得独断专行,众叛亲离!

卜善见到王平看着远处的吟龙,口中淡淡道:“卦象易理玄之又玄,所推演之事并非一成不变。天地均在日夜往复中运转不休,何况是最善变的人性。今日我与你所说之事绝不可以让吟雪姐弟知道,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卜善心中感叹,随着对术数易理的深入探索,他感觉到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这一次的推演卦象,他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虚无的屏障挡在眼前,眼中的世界既真实又飘渺,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却有心无力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一种“界”,或者称其为“道”。跨越过去,就可以看到万物的本质,明悟世间的规则。只可惜自己的精力已经由盛转衰,此生都无望跨入那般境界了。

翌日,王平要带吟雪起身回返长安。在下山的路口旁,六岁的小吟龙虽然早知姐姐要走,但到了分别之时依旧痛哭不止。师叔轻咳出声道:“世上无数的聚散离合,都是要你们去体悟适应的,即使是再艰难的日子,也要去面对、要开心的面对。凡事只要能做到‘放下’,那你们的世界会变得更加精彩!”

吟雪轻抚着吟龙的脸庞,细细品味着卜善的话,渐渐地眼中已有了一抹神采。吟雪紧紧的抱了抱弟弟道:“弟弟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在做鼻涕虫了,留在山上听爷爷的话,勤练武功,姐姐会常回来看你的!”吟龙小嘴憋着,伸手擦去眼泪,点点头带着哭声道:“姐姐要记得常回来看我!”

吟雪的眼睛也微微泛红,她不想让弟弟看到,转过身向师叔跪倒大声道:“卜爷爷保重,弟弟顽劣,要爷爷多费心了,吟雪给您磕头了。”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旁边吟龙也随着姐姐跪下磕头。

卜善师叔哈哈大笑的将二人扶起,故意对吟雪捉弄道:“昔日让我收你弟弟为徒你拜我,今日让我照顾你弟弟又拜我,可一年前我在天帝山上救了你们时却不曾拜我,原来你一切都是为了弟弟?”

吟雪虽知师叔是故意捉弄,但俏脸却也红如晚霞,不由娇嗔道:“爷爷好坏,不理你了,王伯伯我们走!”说完转身就要向山下走去。

此时的离别伤感之意已冲淡了许多,王平微笑着向师叔告辞“师叔保重”。

卜善笑着挥挥手道:“吟雪就交与你了,一路小心。”

看着王平吟雪渐行渐远的向山外走去,老人放声大笑,只听他朗朗吟道:“九月金秋草渐黄,归雁成行稻花香。鹰飞天下展双翼,直去千山任翱翔”。

(王平边行边念道着,九月金秋、鹰飞天下···“九月鹰飞”好耳熟啊!像是哪位江湖大侠写的小说,嗯!也是好酒如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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