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年林寒安不是全无抱怨的,毕竟没有回报的付出会让人产生想放弃的念头,还好她坚持了下来,只是放弃了很多和朋友一起的自在安然的日子。
Chris闲暇之余也会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传授生活和爱情的经验,很多话他都说得不着边际,可有些话她真的听进去了。
他说,不要说爱情讲究公平平等,你爱他多少便要他爱你多少。爱情没有能够衡量的东西,不能够用直尺量,也不能用称称,我们能做到的便是好好经营自己,觉得自己配得起他的时候,就去找他,就算隔着千山万水都不要放弃。
林寒安记忆深刻的还有师傅说完这些,那份长长的沉默。他的眼睛里的光像是散了一般,没有焦距,空洞得让人害怕。
如今,莫楠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林寒安有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一下子这样真实,让她温暖得只能用流泪来表示。
莫楠轻轻擦着她的泪水,小声地安慰着:“你哭个什么劲,该高兴呀。”
林寒安避开他的手,豪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在她的心里,莫楠就像是可以完全信赖的大哥,当初读书的时候她和罗宾洁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外面闯祸,缘是有事儿的时候他都会替她们摆平。
林寒安和莫楠许久未见,从晚会开始聊到结束。
第一次,她将陆言忘得一干二净,想起来的时候,人群已经作鸟兽散去。
莫楠和一些人做着最后的寒暄,等到他们都走了,他才又回到林寒安的身边:“寒安,今天去我家吧。”
“莫大少,我家也在A市,况且我可不想被你带回去见家长。”林寒安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张望着:“我是和Magiclover的总裁一起来的。”
她终于在角落中看到陆言,他的手搭在莫欢的肩头,他俯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莫欢听了捂着脸娇羞地笑。
林寒安毫无生气地给莫楠指了指,难以抑制的失望:“他和你妹妹在聊天。”
莫楠没有觉察到她的负情绪,拉着她的手径直走了过去,他们和陆言之间的距离不远,她还没有来得及挣脱莫楠的手就已经站到了陆言的面前。
陆言冷冷地看着她,怎么,现在想起他来了。视线触及到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只觉得有什么灼伤了眼,他咬着牙齿,默默地揽住莫欢的腰。
林寒安几乎是下意识挣脱莫楠的手,再看莫楠,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受伤,她有些为难地对着他笑了笑。回头看到陆言的手已经从莫欢的肩上扶到她的腰上,她抿着唇无措地看着莫楠。
莫欢也看到莫楠牵林寒安的手,一想到她在医院对她的奚落,她就怒火重生:“林寒安,你觉得以我哥这种身份会喜欢你这种有了男朋友还到处沾花惹草的女人吗,你真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了是吧。”
林寒安就像当初做错事情以后,求莫楠帮忙摆平的时候一样,露出无辜的表情:“莫少,如果我对你妹妹做出过分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莫楠看着她少有的撒娇,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明显地偏袒:“我知道你不会失了分寸。”
莫欢不可置信,怒喝:“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莫楠义正言辞地说教着:“欢欢,我了解寒安。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今天确实是你说的话过分了些。”
莫楠说出这番话,林寒安还是有些震惊,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妹。可更多的是感动,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无论你做错什么他都相信你,那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林寒安感激地看了看莫楠,然后迎向莫欢的目光:“我可没有觉得世界上只有我一个聪明人,可我至少比你聪明。我说Abel是我男朋友你还真的相信啊,那我说陆言是我男朋友你相信吗?”
莫欢不怒反笑:“我和陆言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林寒安强撑着站不稳的身子,她看了看陆言,陆言偏向一边,她只能倔强地看着莫欢,冷冷地笑着:“原来是马上要结婚了啊,我还以为是已经结婚了呢。”
莫欢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她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个不停:“你……哥,你看她太过分了。”
莫楠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陆总,刚刚我说送寒安回家,她说陆总会送她,真是麻烦陆总了。你开车的时候尽量要慢一些,她晕车得厉害。”
陆言面沉如水,谦恭道:“我和莫欢还有些事情,若是莫总没什么事,还请您亲自送她一趟。”
林寒安摸了摸手臂,不知道是房间里的空调开低了还是怎么的,她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冷,像是呆在一个巨大的冰库里,有种冰冷的绝望袭上心头。
陆言对着莫楠说完之后,视线一直停留在林寒安的身上,她正搓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随意样子,看得他心烦。
林寒安攒够了力量,对着所有人笑了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莫少,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陆总也是个大忙人。还是让我一个人打车回去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和她意料中的一样,莫楠追了出来。
他是一个温暖的男人,她知道她拒绝不了他。
莫楠犹犹豫豫地说着:“寒安,你和陆总……”
林寒安现在不想谈陆言,便努力将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莫少,我不告而别,你有没有满天下的找我啊?”
莫楠思考了一下,反问道:“你说呢?”
林寒安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在问你呢。”
莫楠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卖萌:“我以为你会知道。”
林寒安感觉话题有些向自己无能为力的领域发展的倾向,她努力让话题听上去变得轻松一些:“听罗宾洁说,你去了非洲,那里是不是连小猪都是黑色的啊,你应该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厌黑巧克力了吧。”
莫楠哪里不知道林寒安句句都在逃避,她从来都很聪慧,正因为这样,每每遇到她不想说或者不想回答的事情,她都会顾左右而言其他。
以往知道她躲避一个问题的时候,莫楠从来不逼她。可是今天她看陆言的眼神让他觉得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莫楠打定注意,完全不受她的干扰:“寒安,你知道我一直……”
“莫楠,你还是这么无趣。”林寒安放弃了,直言道,“莫楠,你在我心里就像是大哥哥一样,别毁了我们这份友谊好吗?”
莫楠目光如炬,她不敢看他,默默将头低下来。
林寒安这辈子很少对不起一个人,可对于莫楠她有深深的愧疚,他的情感从来没有保留地让她知道,虽然她一直没有回应他,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寂静无声的黑夜,小小的一方空间里,物是人非的味道蔓延在沉默的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