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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终南盛会

伊风愕了许久。方才那华品奇的一剑,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然却像是已伤了他的心。他知道方才在远远围观着的武林人士,此刻虽已渐渐走开,但是他们那种混合着惊、好奇,和另一种说不出意味来的目光,却彷佛仍在伊风四侧凝注着,使得他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姚清宇和谷晓静已走了。伊风抬头,望见萧南苹温柔而含情的眼睛,目光中的关注,使他不禁微笑一下。

忽地,山腰处飘下几响钟声,萧南苹悄然走前一步,道:“我们该上山了吧?”

忽又放低了声调:“都是我不好,让你无缘无故惹上了这场麻烦。可也真是奇怪,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这怎么能怪得了你——”伊风又微笑一下,喃喃地说道。

眼角动处,却见四周的人全已散光。

远远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正缓步向他们行来,一面招手遥呼道:“敝派推选掌门之会,已经开始了,两位若也是来参加此会的,就请快些上山吧。”

语声方落,山上又传下几响钟声,袅袅娜娜,余音不散。

伊风连忙谢过了那年轻道人,和萧南苹并肩上山。只因萧南苹此刻仍是男装,是以他们也不需加以顾忌。

走了一段,又看见一个道人迎面而来,向他们弯腰为礼,一面单掌打着问讯,说道:“施主是哪里来的?要不要贫道接引两位上山?”

伊风见这道人年纪也不大,心中微动了动,口中却连忙答道:“不敢有劳道长,小可自会上去。”

那道人望了他两眼,眼中似乎露出一种迷惘的神色,口中诺诺连声,径自走了过去。

前面是一处山弯,山壁下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茶桶,正有一个年轻的道人,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倒着茶,看见伊风和萧南苹两人走来,脸上含着笑容,打着招呼道:“朋友!可要喝杯茶再上山?”

伊风笑着谢了,心中又是一动。

却见又有两个年轻的道人,自山上疾步走下来,身上穿着崭新的蓝色道袍,向伊风笑着道:“朋友!快上山吧,大会此刻已开始了呢!”

伊风再往山上走的时候,心中疑念顿生,暗地思忖着道:“以这几个道人的年龄,和他们脚下所显示的武功来说,他们最多不过是掌门人下的第三代弟子。但那妙灵道人却彷佛说,他门下的第二代弟子,全因功力不深,中毒之后,大多遭了毒手,那么此刻为什么又会有如此多年轻的道人——”

正思忖间,又有两个年轻道人并肩而来,朝着伊风含笑而过。

萧南苹望了他们几眼,笑着道:“这些道人怎的全穿着新道袍?而且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哪像是刚刚死了掌门人的样子?看来这终南道士,像是不大守清规哩!”

女人家对别人的衣着新旧,永远是比男子留意的。

伊风听了,心中又一动,忖道:“这些道人看来,真有些可疑——”

念头一转,突然向萧南苹问道:“你记不记得刚才那两个道人称呼我们什么?”

萧南苹沉吟半晌,也咦了一声,道:“对了!这真有些透着奇怪,刚才那几个道人并没有称我们“施主”,而是将我们称做“朋友”,难道这些道士穿在身上的道袍,只是装装样子的?”

稍微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如果这终南派不是武林中素负清誉的门派的话,那么我真要疑心这些小道士的道袍,是今天才穿上身的,昨天他们还是绿林中的小喽啰。”

噗哧一笑,又道:“我真不是骂他们,你看他们除了那身道袍之外,从头到脚,哪里还有一点儿玄门中人的样子?”

伊风皱着双眉,心里既疑感,又担心,不知道在他自己远赴滇中,为那些终南门下中毒弟子求取解药的时候,终南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怎地那掌门人妙灵又突然死了?又不知道剑先生和孙敏母女等人,此刻还在不在山上?

于是他加快了步子,又转过几处山弯,每一处山弯的山壁下,都放有茶水架子,也都有一两个年轻的道人,在旁边守望着。

他心中的疑惑,却也没有向这几个道人询问,因为他觉得此事看来有些蹊跷。

他希望剑先生等人,此刻仍在山上,那么自己心中的疑团,便可迎刃而解。

是以他步履之间,也就越发加快。

萧南苹紧紧走在他旁边,却不知道他心中所忖之事,也无法从他面孔上的表情来推测

因为他自从戴上了那人皮面具之后,他脸上的变化,别人就根本无法看出来了。

再转过一处山弯,前面就是那去道观前的丛林了,伊风匆匆走了进去。一进丛林,便见道观。道观前两扇朱红的大门,此刻洞开着,观门前垂手而立的,却是一个颔下微髭的中年道人。

伊风思忖了一下,笔直地朝他走过去。

那道人单掌打着问讯,神态之间,远比那里年轻的道人肃穆,看到伊风行来,恭声道:“施主请至吕祖殿去,此刻大会方开,施主还赶得及。”

伊风连忙还礼,沉声道:“道长可曾知道贵观中原先有四个借宿之人,两男两女,此刻还在吗?”

他心中仍有顾虑,因此没有说出“剑先生”等人的名号。

这中年道人上下打量了伊风几眼,态度变得更为恭谨,道:“施主可就是将敝派数百弟子救出生天的那两位前辈的朋友?”

他突地长叹了一声,道:“只是那两位老前辈多日前已经走了。”

伊风的心往下一沉,急声问道:“道长可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往哪里去了?可曾留下什么话?”

这道人摇了摇头,叹道:“贫道若知道他们两位老前辈的去处,那就好了。”

他目光四下一转,忽地将伊风拖到观门前的阴影下,低声道:“施主既然是那两位老前辈的朋友,也许就知道敝派的掌门人是怎么死的。对于这件事,敝派的上下几代弟子都伤心得很!值此非常之际,是以敝派才一反多年的传统,而举行这公推掌门人之会,只要是敝派弟子,无论是第几代的,都可以凭着自己的武功,来争取这掌门人之位,哪知——”

他匆匆说到此处,竟突地顿住了。伊风眼角微瞟,望见有两个道人正大步行来,朝自己躬身施着礼,一面笑道:“大会已开始了,里面热闹得很,施主们怎的还不进去?”

站在伊风旁边,竟不走了。

那中年道人也不再说话,躬身向内肃客,脸上竟似隐泛愁容。

伊风只得领着萧南苹走进去,心中更是大惑不解:“听这道人的口气,他们掌门之死,似乎另有文章,为什么他说话至一半,看到有别的道人走来,便倏然顿住?唉!只怪我为什么要在那姚清宇家停留这些天,不但见不着剑先生和孙敏母女,又多出这些事故。”

他暗自谴责自己,心里又着急,不知道剑先生等人到哪里去了,心中沉忖间,已走到大门口,向内一望,只见方圆十余丈的大殿,四侧坐满了人,黑压压地一片,他心中一动,也不去注意这些人的面貌,悄然绕过正门,从殿侧的一扇小门中走了进去,悄然坐在靠墙之处

此刻殿中诸人,眼光都注意站在大殿神龛前的一个老者身上,都没有留意伊风的进来,却听那老者正朗声说道:“老夫多年来未曾涉足江湖,想不到各位朋友仍未忘记我。”

他朗声一笑:“各位既然推我老头子来做此会之主持,老夫却之不恭,只得厚着老脸出来做了。只是各位都知道此会并非寻常,老夫一个人恐怕担当不下来,各位最好再推出几人,不然老夫老眼昏花,对终南道人的身手,未必看得清楚哩。”

说罢又朗声一笑,意气之间,甚是自豪。

伊风看到这老者,却不认得,心中却已猜到这老者大约是被诸人推举出来,作这以武功争掌门的大会上,终南弟子们较技时的公正人的。

这老者一说完话,大殿上的诸人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想必是在推举另二人。

伊风放眼四望,看到这大殿上左、右两侧,及正面都坐满了江湖豪客,正自交头低语,神龛的后面两侧,却站满了穿着蓝袍的道人,想必就是终南派的弟子。

伊风正自观望间,却见萧南苹一拉自己的袖子,在耳畔轻声道:“南哥!这老头子就是形意派的名宿,八卦神掌范仲平,想不到他也会在终南山上出现。南哥!你认得他吗?”

伊风摇了摇头,随口答道:“我虽不认得他,他的名字我倒闻名已久了。”

目光却仍在四下扫动,却见大殿上的群豪,虽然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再推出一人来,想必是这些人里,再无一人的声望,能以服众。

那范仲平站在神龛前,面含微笑,神态颇为自得。伊风知道,此老有名的自负、好名,但手下也颇有几分功夫,却非徒拥虚名之辈。

半晌,大殿左侧群豪中突有一人站起,向四周一拱手,朗声道:“在下推举一人,此人年纪虽轻,但无论声望、武功,都足以担此重任。”

他手朝大殿右侧的石柱下一指,接道:“小可要推举的,就是此刻站在那边石柱下的梅花剑杜长卿杜大侠。”

他哈哈一笑:“自从铁戟温侯吕南人保定城外死后,芸芸武林中,还有谁比得上杜大侠的年少挺逸,武功高强?”

他话说完,众人之间,立刻有人哄然称好。

伊风却听得身畔的萧南苹轻声一笑,自己心中也不禁喟然!

这梅花剑杜长卿乃峨嵋门下,后起一代剑客中的佼佼者。昔年与武当的后起高手入云鹤古子昂,和伊风自己——铁戟温侯吕南人——同负时名。

因为这三人不但年龄相若,武功都得自真传,而且还都是浊世中的佳公子,生得一表人材。

此刻伊风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被人们提起,心中自然难免感慨!

只是此刻谁也不会知道,坐在这阴暗角落里的汉子,就是铁戟温侯。

群豪一阵骚动后,果真就把梅花剑杜长卿推举了出来。

这梅花剑杜长卿长身玉立,面如冠玉,长剑挂在腰畔,此刻连声道:“小可年轻识浅,怎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但还是被众豪哄了上去,站在那八卦神掌范仲平的身侧,神态潇洒从容,丝毫没有不安的样子。

八卦神掌范仲平又朗声大笑道:“好极!好极!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眼看后起的高手,成名立万,最是高兴。”

他转过头,又向梅花剑杜长卿道:“令师雪因大师,和老夫昔年本是方外至交。如今杜少侠也长成,堂堂一表,卓然不凡,故人有后,老夫真是高兴得很!”

杜长卿一听人家提到自己的师傅,赶紧弯下腰去施礼。

八卦神掌右手捋着花白的长须,连连地点着头,朗声地大笑着。

伊风暗中方自慨然,却见这老当益壮的范仲平又朗声道:“现在已有我们这老少两人,各位只要再推举一人出来,就足够了。”

群豪微骚动间,大殿右侧,又倏然站起一人,朗声道:“在下要推举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就是此刻坐在在下身旁的万胜刀黄镇国黄老英雄。黄老英雄在浙东设场授徒,门下可谓桃李满门,出来担此重任,实在再好也没有了。”

话方说完,他身侧就站起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双手朝四侧抱着拳,但群豪反应,却不见热烈,只因这万胜刀黄镇国虽然是个老武师,但在江湖间的“万儿”,却并不十分响亮。

这万胜刀年纪虽大,但却像是十分好名,此刻不等别人再让,就想走出去。

萧南苹方自失笑道:“这老头子倒有趣,人家还不怎么欢迎他,他居然自己就跑出来了。”

哪知诸豪中突有人冷哼一下,一人笔直走了出来,眼光四下一扫,朗声说道:“敝人钱翊。敝人要推举的,就是区区在下自己!”

此人这一出来,说出这番话,诸豪不禁哄然,再加上此人看来年纪也甚轻;但举止之间,却大有目中无人之势。

先前推举万胜刀的那个汉子,此刻也跑了出来,指着这少年道:“朋友是何方高人?我小霸王走南闯北,还没有看见有像阁下这样一号人物,朋友自己以为自己是谁,难道没有将黄老英雄看在眼里?”

那自称“钱翊”的少年,仍然卓立,根本没有看这“小霸王”一眼,两眼微微上翻,冷然道:“各位推举出来之人,须得自身武功高强,眼光敏锐者,方能作这高人较技的公正。敝人虽不才,但无论如何,也要比这糟老头子强得多。因此,敝人就忍不住要毛遂自荐了。

语声一落,群豪又大哗。

那万胜刀黄镇国更是气得咻咻喘气,连声道:“好!好!我黄镇国是糟老头子,我这个糟老头子,倒要试试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出奇制胜的功夫!”

一面说话,一面就准备和这少年动手。

钱翊眼角瞟了他一眼,双目又微微上翻,根本没有理会他,也像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态度之狂傲,令得群豪又为之哗然。

黄镇国气得面目变色,沉腰坐马,嗖然一拳,朝他后背打去,这自称“钱翊”,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的少年,却根本动也不动,黄镇国的这一拳,竟着着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

群豪眼看万胜刀一拳打在这少年身上。哪知黄镇国一拳方自沾着人家的衣服,自己的身子,却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平白飞了起来,“吧”地一声,跌到地上。

群豪又复大哗。

有些识货的,不禁脱口而呼:“沾衣十八跌!”

原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所使的手法,竟是武林内家登峰造极的“沾衣十八跌”,不但群豪哗然,伊风也大为动容,暗地惊异这少年怎有如此的身手?却又怎的未在江湖上露过面?

八卦神掌也自面目变色,缓缓走到这少年“钱翊”身侧,沉声道:“这位少年朋友好俊的功夫,尊师何人?可是武当山的孟道长?”

钱翊微微一笑,但笑容中仍满含傲气,微微抱拳,道:“小可来自青海穆鲁乌苏河,家师曾对小可说起过范老英雄的侠名,想范老英雄必也记得家师吧?”

八卦神掌果然面色倏变,倚老之态顿时渺然,竟拱手道:“原来钱少侠来自布克马因山口,尊师武林异人,老夫昔年也曾有缘拜识过。如今钱少侠行道江湖,那好极了!好极了!”

群豪先前已被这少年的功夫所震,此刻又见一向自负的八卦神掌,竟也前倨后恭,对这少年如此恭敬,不禁相顾诧然。

这少年“钱翊”又微微一笑,傲然道:“范老前辈!小可出来做此会的公正人,可还使得?”

八卦神掌连声笑道:“使得!使得!”

一面向四座的群豪朗声道:“这位钱少侠,就是隐居青海布克马因山口的武林前辈异人,无名叟的高弟。各位走动江湖,想必也曾听起过青海无名老人的名声吧!”

“无名老人”四字一出,群豪又复哗然。

那位“万胜刀”黄镇国,一听这四字,赶紧和“小霸王”从侧门溜了出去。

伊风一听此人之名,也复大惊,不禁更留意地打量了这“钱翊”几眼。

原来武林相传,青海布克马因山口里,隐居着一位武林异人,数十年来,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位异人,功行已参造化,却都未曾见到这位异人的真面目,只是以“无名老人”名之。

这“钱翊”虽是无名之人,但他的师承来历一说,群豪却都不禁动容。就连八卦神掌这种武林前辈,都不免变色。

钱翊傲然四顾,走到神龛前。八卦神掌朝神龛后的终南道人拱手道:“现在武林群豪已推出了我等三人,作为贵派技争掌门之见证,就请贵派开始了却这件武林大事。”

伊风目光转到神龛后面,却见方才在观门前所遇的那中年道人,此刻正和另两个道人低声说话。

这两个道人年纪都甚大,一面倾听,目光一面在四下搜索。

伊风心中一动,忖道:“难道他们是找我?”

却见其中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道人,走了出来,向四座打了个问讯,沉声道:“敝派此次掌门人妙灵道长因病仙去,临去匆匆,未曾传位与他人。是以敝派数百弟子公议,要以武技的高低,选出敝派的第六代掌门人来,是以劳动各位豪杰,共襄此举。”

他沉声一顿,又道:“各位推出的这三位,都是武林中名重一时的豪士,肯为敝派此会作为见证,贫道谨为敝派全体弟子,向各位致谢。”

他双眉微皱,脸上竟隐含忧色,又道:“敝派弟子中,经贫道所询,有意争此“掌门人”之位的,共有七人,此七位同门,多是敝派中的英锐,贫道自亦深望敝派得一能者,担当大任。此刻贫道先请这七位同门出来,向各位见礼。”

八卦神掌突地朗声笑道:“妙法道长难道无意于此吗?”

这发须花白的道人微笑道:“贫道老了,筋骨也衰退了;怎比得上范施主仍然精神矍铄。”

范仲平哈哈笑道:“老夫也知道长有如闲云野鹤,何等逍遥自在!既是如此,快请贵派那七位道长出来,我想天下武林中人,都是渴欲一见终南派未来掌门人的面目。”

群豪自是哄然附意。

这妙法道人微微一笑,转身向后,神龛两侧就陆续走出七个蓝袍道人,群豪只见这七人,高矮老幼都不等,但却都是神完气足,步履安详,目光灼然逼人,想必都是内家高手。

这七个道人一出来,就双掌合十,向四座躬身施礼,群豪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还礼。须知这七人中,将有一人是未来终南一派的掌门。武林群豪对此七人,当然也都不敢失礼。

伊风站在最后,眼中注视着这七个道人,心中总觉得今日之会,其中大有蹊跷;只是到此刻为止,还未现出端倪而已。

这“吕祖殿”甚是宽大,除了四侧被武林群豪占坐的地方外,当中还有一块三丈见方的空地。此刻一个年约三十几许的道人站了出来,双掌合什,向四座微一行礼,转向神龛,撩起道袍,向神龛里的吕祖神像,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

然后,他朗声道:“终南第六代弟子玄化,恭请各位师叔伯、师兄弟指教。”

撩起道袍一角,掖在腰中的丝绦上,双手垂下,双目微翕,脚下不丁不八,凝然卓立,意在拳先,果然身手不俗。

在座众豪就冲这玄化道人的这一伫立,就知道这道人武功,至少已有二十年的火候,不禁暗忖:“终南弟子,果有好手。”

这时,站在下端的另一个道人,也走了出来,也朝着吕祖神像及众豪行过礼,撩起道袍,向凝神卓立的玄化合什道:“玄机恭请师兄赐招。”

说罢也自卓然而立,凝神待敌。

玄化道人低喝一声,左臂平起,右掌中切,脚下微踏步间,已到了玄机身前,双掌倏然外扬,一击面门,一扫下腹。

玄机脚步一错,身形半转,连滚带打,右臂也穿出一击。

顿时间,这三丈方圆的空地上,掌影飞舞,身形电闪。这玄化、玄机两人,用的全是本门拳术,轻灵之中,不失稳健;稳健之中,却又有如行云流水,招招生生不息,变幻流动,波谲云诡。

两人这一施展掌法,众豪才知道终南掌法,果然名下无虚!

诸豪正自神驰间,突见人影一分,玄机道人远远退至一旁,躬身道:“师兄妙着,玄机不敌。”

再一合什,缓缓走回神龛后。

八卦神掌哈哈笑道:“这才是高手较技!这才叫做高人!”

微一四顾,笑道:“方才那位玄机道长只输了半着,便自承已败。这种名家风度,大家真该学学!”

说着又伸出大拇指,连声大笑不已。

众豪已自佩服;有些人根本连玄机如何落败都不曾看清。此刻范仲平一说,各人都伸大拇指。

须知他们这一比斗,有关一派掌门人之位;而这玄机道人竟能将胜负如此淡然视之,胸襟自非常人能及。

瞬息之间,终南道人又败下两位。在场中凝神卓立的,仍是那最先出场的玄化道人

伊风不禁暗自感叹,这终南一派确非凡门。一面却又暗赞这玄化道人的身手,连接三场之下,他仍然意态安详,从容得很。

梅花剑杜长卿忽然走到范仲平身侧,低语几句,范仲平连连点头,对杜长卿的话大有颇表赞同之意。

此刻那另三个道人又走出一个五绺长须的道者,此人本是妙灵道人的师弟,比玄化尚长出一辈。玄化一见此人走出,忙躬身道:“五师叔也来赐教吗?”

这五绺长须的道人乃昔年终南掌教玉机真人的五弟子妙元,此刻微微一笑朗声道:“你我较技,各施所长,你切切不可心存礼让顾忌,否则就失了以较技来争掌门的原意了。”

玄化忙躬身唯唯道:“弟子遵从师叔的教诲。”

双手下垂,凝神而立,正待出手。八卦掌却突地大步走了过来,将手一拦,朗声笑道:“道长且慢动手!方才杜少侠之意,玄化道长已过了三场,此刻不妨稍微歇息一下,由另三位道长先过过手,其中最胜之一位,再出来和玄化道长动手,各位看此举可妥当否?”

玄化垂手退步。妙元躬身道:“全凭范老师作主。”

两阵较技下来,妙元道人以一招“金蛟剪”胜了第一阵,最后上来的是“玉机真人”的四弟子妙通,交手方十数个照面,稍一不慎,竟被妙元抢入中宫,以掌缘在他前胸拂了一下

于是妙通道人,也立刻退去。

群豪眼看这几位终南高手过招,技争掌门,竟像是平时师兄弟考较身手一样,完全没有惊险刺激的场面。一面暗赞这些终南弟子的宽宏气度;一面却又暗暗惋惜自己的眼福,没有看到什么热闹。

这些武林豪士,大多是远道而来,心里多多少少总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人类通病,恨不得这些终南道人,打个血淋淋的火爆场面。此刻见他们轻描淡写,已过了五阵,倒有些怅然

此刻唯一未决胜负的,只剩下妙元道人和玄化道人两人,群豪不禁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两人身上。因为此两人的胜负,就关系着终南一派的掌门。这在武林中来说,可算得是件大事。

八卦神掌朗声笑道:“两位道长稍微歇息一下,再动手争这掌门之座。老夫也算眼福不浅,能眼见如此高手的过招。”

他转身向杜长卿、钱翊一笑,又道:“两位想必也有同感吧?这原是百年罕睹的哩!”

钱翊斜倚在一张交椅上,始终动也未动,此刻微微颔首,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哪知那妙法真人突然走了过来,道:“妙元师弟和玄化师侄,还是此刻就动手吧!得胜者就在此间当着天下英雄和吕祖神像,就为终南掌门,也用不着再立仪式了。”

范仲平双眉微皱,暗暗奇怪这妙法道人一向老成持重,此刻却怎的将这等大事,处置得如此草率?连让他们歇息一下都等不及。

伊风冷眼旁观,却见这妙法道人脸上的忧色,更加浓重,眼光不时扫向门外,彷佛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闯来扰乱此一盛举似的,是以迫不及待地就让妙元、玄化两人动手过招,决一胜负。

萧南苹却全不管这些,只是幸福地倚在伊风身侧。因为四座群豪,坐得都甚为挤迫,是以她全身都依偎在伊风身上,却也不觉惹眼。

此刻大厅肃然,都在凝神观望这终南派两位最高手的比斗。

妙元和玄化两人,更是全神凝注。

哪知就在这大厅中静得连诸人呼吸之声,都可以听到的时候,正面坐着的群豪,突然起了一阵骚动,纷纷向两旁移开。

妙法道人面色大变。伊风也一惊,知道自己的猜想未错,果然此事并不简单。

八卦神掌、梅花剑等人,正自惊诧,却见这吕祖正殿的正门,走入一行人来,竟也全部是身着蓝色道袍的道人。

四座群豪,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当头而行的一个道人,形容枯瘦,背后背着一柄长剑,几乎拖到地上。但步履之间的沈健、眉目之间的锐光,却令人一望而知是武家高手。

这一行十余道人,个个身后都背着长剑,最令伊风触目的,却是这些道人所穿的道袍,竟全都是崭新的,但又不是方才在山下所见的那些年轻道人。

当先而行的那枯瘦道人,鹰目微一顾盼,竟朗声一笑,道:“妙法师兄!你这却不对了!小弟早已令门徒先来禀明师兄,说是我这个不成材的师弟,也要来凑凑热闹。怎地师兄却径自就行起会来?难道一别十余年,师兄你竟忘了终南门下,还有小弟我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师弟了吗?”

一面又四顾群豪,大声笑道:“贫道妙雨,亦是终南弟子,此次有劳各位远来,早已命小徒们在山下为各位摆茶接风。敝师兄接待不周之罪,贫道先在此谢过。”

此话一出,群豪全都愕然,奇怪半路上怎地又多了此人出来?

伊风也恍然而悟,暗忖:“原来先前在山下的那些道人,全都是这妙雨道人的徒众。但这妙雨道人虽自称是终南弟子,那妙法道人却为什么如此形状?”

先前在山下那些年轻道人的举止、观门前那中年道人的神态,那些欲言又止的言语,此刻都一一闪过伊风心头。

伊风知道这妙雨道人此来,其中必定有着蹊跷。但其中究竟如何,他却也摸不清楚,只得静待此事发展下去。

四座群豪,愕然相顾,所抱的心理,正也和伊风相同。

妙法道人面色骤变之后,目光一直瞪在那妙雨道人面上,此刻冷笑一声,道:“妙法不才,可不敢做阁下的师兄,死去的师尊,此刻若有知,也断断不敢承认有阁下如此高明的弟子——”

妙雨“咦”了一声,冷笑道:“师兄!你这是什么话?小弟虽然一别终南十余年,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师门。而且小弟虽然远游在外,却也始终没有被逐出门墙!难道师兄你今日却要把小弟逐出门外吗?”

他阴森之极地哼了一声,又接着道:“只要师傅在生之日,没有逐出小弟,小弟就仍然是终南弟子。师兄你纵然对小弟不满,可也不能公报私仇,硬指小弟不是终南弟子!

妙法道人面目更是变色。哪知妙元道人却一步抢上前来,朝妙雨躬身施了一礼。妙雨道人哈哈笑道:“好!好!五师弟!你还没有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师兄。”

妙元道人微微一笑,朗声道:“小弟虽未忘记师兄,却只怕师兄早已忘记小弟们了。”

他双目一张,声色转厉,道:“请问师兄!若你还未忘记师门,师傅仙去时师兄怎地不来?多手真人谢雨仙名满天下,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位多手真人就是终南弟子?怎地师兄早不想起师门晚不想起师门,却偏偏在此时想起师门?难道这区区终南掌门一席,还放在你多手真人眼里吗?”

他冷哼一声,更加激昂地说道:“昔年你我师兄弟六人,师傅待你最厚。可是师兄你却置师门声名不顾,在江湖上做出许多败坏师门的事,可叹师尊临去时,却仍挂念着你,不肯将你逐出门外。师兄!你如稍有良心,就该迷途知返。哪知师兄你……你却又投入……”

妙雨道人始终冷笑倾听着,此刻突地一声厉叱,喝道:“妙元!你再要胡言,我做师兄的可要当着武林群豪,教训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狂徒!”

妙元冷蔑地一笑道:“天下武林,谁不知道你多手真人的那些“善行义举”?我说不说又有何妨?只是这些话我却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四座群豪此刻才都耸然动容。他们谁也想不到这枯瘦的老道,就是横行川黔一带,恶行无数,却又极少有人见到真面目的魔头——多手真人。

更想不到多手真人谢雨仙,竟会是终南门下的弟子。

这妙雨道人和终南派其中的纠葛,群豪此刻亦都从妙元道人义正词严的一席话中,恍然得知真相。不禁纷纷议论。

但是这些议论之声,却是极为轻微的,更没有一人挺身出来说话。

妙法真人此刻也厉叱道:“何况你又入了天争教下!此刻你焉敢再无耻地回来争这掌门人之位?难道你以为你的所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伊风不禁更惊,这多手真人既已入了天争教,此刻却又来逐鹿这终南掌门之位,其用心不难想见。

“看来这天争教不但想称尊武林,竟还想将各门各派一网打尽。若真让这天争教徒作了终南掌教,那天下武林,眼见就再无宁日了。”

他一念至此,心中热血翻涌,几乎要挺身而出。

八卦神掌此刻也一捋长须,朗声道:“按理说,妙雨道长既未被逐出门墙,自应仍算终南门徒。但若妙雨道人真的入了“天争教”,那么再争终南掌教,就有些不便了。”

妙雨真人却突地仰天一阵长笑,笑声竟如金石,震得四间嗡然作响。连大殿上的积尘,此刻竟都簌簌落了下来。

群豪相顾变色间,笑声戛然而止,余响虽仍袅袅绕梁,但大家耳畔却都倏然一轻。

妙雨道人双目一张,冷然道:“有谁说终南弟子入不得“天争教”?有谁说“天争教”徒做不得终南弟子?我妙雨虽入“天争教”,却仍然是终南门徒,有谁说我争不得终南掌教?

他傲然四顾,冷笑一声,又朗声道:“好教各位师兄弟得知,不但我妙雨重归师门,长江南北、大河两岸的所有名剑手,此刻也都入了我终南门下。”

他右手朝随他进来的十余个蓝袍道人逐一指点着,说道:“劳山三剑汪氏兄弟、一剑震金陵胡大侠、南宫双剑李氏昆仲、燕山三剑、太湖一剑,这几位剑客的大名,想各位也都听到过吧?”

他又仰天一阵长笑,接着说道:“现在这些声名显赫的名剑客,全都入了我终南门下,眼看着终南一派,行将光耀武林,师傅在天之灵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八卦神掌脸上却有些不悦,他本是老而益辣的姜桂之性,此刻两道灰白的长眉一立,正待发话——

哪知身侧突然响起妙元道人清朗的口音:“你胜得了我,再争终南掌门不迟。”

身随话到,掌风嗖然,已自袭向妙雨道人的前胸。

妙雨道人冷笑道:“好极!让师兄我看看你这些年来,功力进步了几许?”

身形转折之间,妙元道人快如闪电的一掌,已自递空。

妙元挫步塌腰,右掌回收,唰地一掌弧形切下;左掌却并指如戟,带着一缕锐风,直点妙雨道人前胸的“期门”穴。

妙雨冷笑声中,脚步再一错,口中道:“做师兄的先让你三招。”

妙元的双掌,又堪堪落空。他厉叱一声,双掌倏然回收,一吞一吐,竟以“排山掌”击向妙雨。

这一掌已使出全力,掌风虎虎,震得妙雨真人的衣袂微扬,这时候可看出这多手真人的真功夫来,他竟大仰身,瘦小的身躯笔直地倒了下去,竟以“铁板桥”这种险之又险的功夫,躲开此招。

须知“铁板桥”这类功夫,高手比斗时,除非万不得已,都不敢轻使。皆因身形一后仰,上、中、下三处空门都大露,等于自己全身都卖给了人家,对方只要凌空再施一击,那么自己就算不被击中,势必也要被别人抢得先机。

这妙雨道人此招轻易一使,群豪却微咦了一声。妙元道人闷吭一声,硬生生将前击的力道拉回,双掌倏然下切。

哪知妙雨道人在这种身形下,脚跟仍能一旋,倒卧着的身躯,便倏然变了个位置。妙元势挟雷霆的双掌,便又再次落空。

就在妙元道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这种青黄不接的当儿,妙雨道人身形微微向上一抬,右掌斜挥,唰地一掌,已击在妙元的左胁上。

妙元道人身形一摇,并未倒下,原来这妙雨道人此掌,只使出半成真力而已,此刻他望着妙元道人冷冷一笑,道:“师弟!你还得再跟师兄我学几年呢!”

语气之中,满是讥讽。

妙元道人三招落空,被人家一出手便击中自己,内心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群豪也都大惊,这妙元道人的功夫,方才他们是亲眼看到的,此刻妙雨一招之下,便告落败,不禁都被那妙雨的武功震住。

妙法道人此刻面如青铁,一步掠了上来,将妙元道人微微一推,低声道:“五师弟!你先退下去。”

双目一张,紧紧瞪在妙雨道人的脸上,厉声道:“这些年来,你武功果然精进,只是你武功纵然再高,我终南门下所有的弟子,也不会承认你这败类是掌门人!”

妙雨道人又仰天长笑起来。

哪知突地又有一阵更为嘹亮的笑声,响自神龛前侧。

群豪险些掩住耳朵,诧然望去,却见那始终不言不动的青海来客——钱翊,此刻正大笑着缓步走了出来,锐利的目光四下一转,朗声的大笑也倏然转变成森森的冷笑,望着妙法,缓缓说道:“这却让区区在下有些不懂了,贵派此次大选掌门,又劳动了天下武林豪士,为的想必就是“公正”两字而已。这妙雨道长既是终南门下,又技压当场,自然就是终南掌教。难道阁下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还想自食其言,出尔反尔吗?”

他又冷森之极地一笑。

妙法道人已自面目变色地叱道:“敝派之事,敝派弟子自会料理,不劳阁下为敝派操心。”

虽是气忿填胸,但这老成持重的道人,此刻仍强自忍着。

钱翊却又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然道:“天下事天下人尽都得管,你终南派中的事,若是不容别人过问,又为何要让天下武林英雄,奔波而来?难道这些武林豪士,都该受阁下的支使?任阁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妙法道人本不善言词,此刻被这种锋利的词锋一逼,越发气得说不出话来。

妙雨道人却向钱翊一拱手,朗声笑道:“阁下既为芸芸武林主持公道,贫道在感激之余,只得身受了。”

他咳嗽一声,又道:“自今日起,贫道妙雨便是终南掌门,有劳各位豪杰之处……”

他语声未了,妙法已厉叱道:“叛徒!你给我下来!”

随着语声,身形向妙雨猛扑了过去,十指箕张,抓向妙雨的喉头,他和身而扑,竟是不要命的着数。

妙雨一看他这种打法,可也有些吃惊,身形一扭,向旁边让开三尺,却觉得自己身旁,风声一凛,接着呜然一声惨呼。

他定睛一看,妙法道人已远远落在地上。那钱翊却微微冷笑站在他身侧,右手仍不住玩弄着腰间的丝绦,微微冷笑道:“我钱翊倒要为武林主持公道,这妙雨道长凭什么不能做终南的掌门?”

原来方才妙法和身之一扑,前胸空门大露,正是犯了武家大忌,被钱翊以极快的身法,掠了过来,乘隙当胸一掌,击在他前胸上。

这两下身手都快,群豪只觉眼前人影一花,妙法已跌在地上,竟也是一招之下,便分出胜负,众人不禁都惊呼出声来。

钱翊双眼望天,手里玩弄着丝绦,微微冷笑着说道:“终南弟子中,若还有不服妙雨道长的,自可与他一较身手,争那掌教之席。武林群豪中若还有认为区区在下此举不当的,也大可出来赐教我钱某人几手高招。”

他双目一张,目光一转,看到在这大殿的右后侧,离他约莫三、四丈远近,放着一个架子,上悬一个紫铜铸就的大钟。他微笑一下,右手突地放下丝绦,朝那巨钟虚空一指,只听“当”地一声,那巨钟竟被他指上的真力敲得一响。

群豪又复被他这种已入化境“弹指神通”的指上功力,震得噤若寒蝉。

他朗声一笑,又复傲然道:“此刻钟敲一响,钟响十响后,若各位仍无异议,妙雨道长从此便是终南掌教。”

说罢手指微扬,那巨钟又“当”地一声巨响。

八卦神掌废然一声长叹,他自问以他自身数十年的功力,却仍不是这少年的敌手。长叹声中,袍袖一拂,无颜再留此地,竟径自走了出去。

“当”地,钟又一响,梅花剑欲前又止,终南弟子一个个面如死灰,不知所止。

钟再一响,玄化道人前跨一步,却见蓦地满殿寒光暴长,那与妙雨道人同来的十余蓝袍“道人”,此时长剑俱都出匣,只要玄化稍有举动,便是一场血战。

钟敲五响、六响——

玄化道人心中紊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知自己万万不是人家敌手,但却也万万不能让这妙雨道人做了终南掌门。

钟响七下——

大殿的左侧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口音,喝道:“且慢!”

一条灰色的人影随着喝声,如灰鹤行空,一掠数丈,从众豪头上飞掠而出,飘然落在地上,却正是久久未作表示的伊风。

诸豪俱都大惊。钱翊也冷笑一声,目光在伊风面上一转,却蓦地后退一步,连声笑道:“好!好!原来你也来了。算我多事!算我多事!”

袍袖一展,竟在群豪无比的惊诧之中,身形如电光一闪,掠了出去。

伊风不禁一愕,脑海中顿时一乱,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微一沉吟,朗声道:“妙雨道人虽是终南弟子,但却不孚众望,怎能做终南一派之掌门?在下有鉴于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心中惊疑大起,是以口中所说,也是探询一类的话。众豪几百双眼睛,在伊风、妙雨道人,和那十余个持剑道人身上溜来溜去,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终南弟子更是各各满面喜容地望着伊风。

妙雨道人以惊疑而迷惘的目光,望了伊风几眼,蓦地一挥手,那十余道人竟也倏然收回长剑,也以惊疑而迷惘的目光对望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转身向殿外走去。

妙雨道人的目光再向伊风一瞟,和伊风的目光微一接触,却立刻垂下头,像是沉吟了半晌,竟朗声道:“好!好!既然各位意见如此,贫道就告退了。”语声一顿,身形暴起,竟也掠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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