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芊雪不由得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
难道要告诉别人,自己一个待字闺中的深闺小姐,晚上房内竟闯进来了个男人吗?
而且,这个神秘男子的深夜到访,目的不是为了采花或是偷窃什么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她慕芊雪的这条小命!
这番言论,若是出口的话……
放眼整个慕府之内,有人会相信自己吗?
纵使有人会相信自己,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届时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呢!
没准,别人反倒会胡思乱想,以为是她慕芊雪丧德败行,深更半夜竟恬不知耻地招了什么狂蜂浪蝶进门,然后两人又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继而才演变成了如今这一幕……
虽然如今的自己,已非完璧;
而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也并不那么在意。
可如今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毕竟不是21世纪,而是古代——在这里,“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慕芊雪不是不知道的。
更何况……
看慕悙屹和当今皇上如今的意思,也不想外人知晓这件事。
那自己又何必多事,在自己千方百计想要留在慕府的这个当口,在自找麻烦呢?
再者说,慕府戒备森严,别说是个生面孔——恐怕就算是只苍蝇小虫,在这重重把守内也插翅难飞吧?
那这神秘男子,到底是如何进入慕府的?
他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如此熟悉慕府各处地形的?
她才刚回慕府,纵使是她自己,有时候也认不准自己的闺房——可他是如何这般轻易地跑来她闺房杀她,而且还未被任何人所发现的?
内应!
他应该是有内应的!
而且这个内应,对于自己,对于整个慕府,都是了如指掌的!
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会不会这个内应,就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内?
慕芊雪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信谁,可以信谁——她只知道,自己如今要做的,应该是不露声色,将此事蒙混过关!!
但……
这一众奴仆要如何打发,倒是个问题!
……
“小姐!”
正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妗儿却先慕芊雪一步,便带着浓浓的哭腔开了口。
根本等不及慕芊雪做出任何解释,妗儿一边用绢帕为她止着血,一面不断抽泣着:“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您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跟老爷说呀!纵使不能和老爷说,您还有妗儿,您可以跟妗儿说的!您……,您何苦……走这一步……”
闻言,慕芊雪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想不开?
何苦走这一步?
想来,应该是这妗儿进屋后,看到自己脖颈上缠着布绫,又见这一地狼藉,再加上自己手上正在冒血的伤口……
而让妗儿产生了误会,以为是自己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吧?
不过……
若是这说法,倒貌似是现在最合理的了吧?
“妗儿,我……”
想到这里,慕芊雪立马哽咽了起来。
不动声色的表情一凛,慕芊雪片刻间便换上了一副含泪的委屈模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爹爹走后,我坐在这里不受控制似的一直胡思乱想。妗儿,我……”
“小姐,没事的。”
见慕芊雪这样,妗儿也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连忙将慕芊雪揽在自己怀里,妗儿柔声安慰道:“妗儿都知道的——小姐放心,妗儿在你身边,妗儿陪着你。”
“呵呵!”
一声极不协调的冷笑,倏地响起。
只见靠门边处,一个做年长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和身畔一个老妈子低声嘲讽道:“什么小姐?不过是个被老爷厌恶,肆意丢在玉兰苑的弃女罢了,还真会自抬身价!原本,她还有个‘太子妃’的名号,能帮她留点地位——可我方才听说,好似就连太子也嫌弃她,已经修书给老爷——纵使被皇上废黜,也决意要退了这门亲事。这事若换了我,恐怕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一早寻了短见算了!”
“有胆你再说一遍试试!”
话音未落,原本还泪眼婆娑的妗儿,倏地就跳了起来。
一脸愤怒的妗儿,想也不想,便气势汹汹地朝着那年长丫鬟模样的女子,快步直接冲了过去。
口里,还不忘向那年长丫鬟厉声责怨了起来:“是你!一定是你想害我家小姐的,对不对?方才,我远远地便瞧见老爷脸色不悦进了小姐屋里,我就知道一定会出事!可怎就这么巧,你不好好在叶姨娘屋里呆着,偏偏出现在那里?还死说活说,非要拉我去见叶姨娘……”
“笑话!”
听妗儿这么说,那年长丫鬟也有些急了。
忿忿地怒视着妗儿,那年长丫鬟跳着脚地吵了起来:“你家小姐被退婚,自己想不开要寻死觅活的,凭什么赖到我头上?那你家小姐被太子退婚这件事,你是不是也要赖在我的头上啊?我告诉你——如果有证据你就拿出来,没凭没据的,就别想着随便什么事,都栽赃到我身上!自己没本事,嫁不出去,与人何尤?!”
“叫你胡说!”
闻言,妗儿不由得便恼了。
跳着脚地就要跟那年长丫鬟拼命,却不想被身后的慕芊雪大声吼住:“妗儿,够了!这事算了,我想静静,你替我赶他们走吧……”
“小姐!”
妗儿忿忿地回头,依旧为慕芊雪觉得不忿。
可回过头去的一瞬,妗儿却对上了一双梨花带雨的杏眸,心底也不由一软——如今,最难受的人,应该便是她家小姐了吧?
思及至此,妗儿虽然不满地嘟着小嘴,但也只好如慕芊雪所说的一般,将屋内一众等着看热闹的奴仆们,全都推着赶出了慕芊雪的闺房。
“妗儿……”
待外面稍稍安静下来,慕芊雪才轻声又开了口。
语气中,虽然依旧满是心如死灰般的绝望,但那灵动的眸子却分外狡黠:“我的伤口好痛,不知是不是伤了哪里——你去帮我请位大夫进府吧!记住,一定要偷偷地去,千万不可以惊动了我爹爹他们……”
……
深更半夜,外人进府……
纵使妗儿想瞒,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安邦侯慕悙屹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