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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感情好,还得先把事情办好(6)

着手要低,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眼界要高,志当存高远。只要人生尚未结束,结局就是开放的。如果你的梦想只是做个好厨子,那努力的结果顶多也就是个好厨子而已;但伊尹的目标是宰相,所以他眼下做的虽然是厨师的工作,最后坐的却是宰相的位置。

下面我们就以伊尹同志从奴隶到宰相的奋斗历程来证明:只要有理想有目标,哪怕你只是一个精通厨艺的奴隶,一样可以位极人臣。

三千七百多年前的一天。有莘国。

一群专门负责采桑叶的女奴隶们在伊水边唱着民歌辛勤劳动。突然,一个女奴隶大声惊叫起来。她发现一棵老桑树的树洞里躺着一个婴儿。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就是我们的主人公:伊尹。

伊尹究竟是谁的孩子呢?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他是某个男贵族一时性起跟女奴隶生下的私生子。这个女奴隶既不能找上门给孩子认爹,又怕被人发现从而遭到惩罚,所以只好含泪把他扔在桑树的树洞里面。因为她知道,明天早上会有采桑女们在这里劳动,也许还能保住孩子一条性命。

大惊小怪的女奴隶们把孩子交给监工,监工把孩子上呈给国王。国王不假思索作出了一个将会影响中国未来几千年走向的决定:“把这孩子交给厨子抚养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具有贵族血统的伊尹,果然表现出不同凡响的烹饪天才。他没有像其他的厨师奴隶那样浑浑噩噩地做菜,而是不断探求厨艺的真谛。他拥有出类拔萃的嗅觉与味觉,拥有超一流的烹饪水准。《吕氏春秋·本味篇》记载,伊尹对于酸甜苦辣咸五味的调配、食材中添加水的质地与调配比例、不同木材和火候的掌控,都有独到的心得。

而且伊尹从不满足于制作传统的菜肴,而是经常推陈出新,把烹饪当作一项艺术和事业来做。根据史书记载,经过他手的食材有猩猩的嘴唇、獾獾的脚掌、杜鹃的尾巴肉、大象的鼻子、牦牛的尾巴、凤凰蛋、洞庭的鳙鱼、东海的鲕鱼、醴水的朱鳖、萑水的鳐、昆仑山的菰、寿木的花;指姑山的仙树、玄木的叶子、华阳山的芸菜、云梦湖的芹菜、太湖的蔓菁……总之,怎么新奇伊尹就怎么来。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伊尹还将烹饪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他研究黄帝之道,将之应用到烹饪上,又在烹饪中触类旁通,领悟出一整套治国安邦之术。

伊尹的厨艺,很快就闻名遐迩,一位名字叫汤(看这名字起的)的美食家被吸引来了。

汤是商国的国王,他对有莘国进行了友好的国事访问,并在两国元首会谈时向有莘国王提出交涉:“你能不能把你的厨师伊尹送给我啊?”有莘国王委婉地表示了拒绝:“送给你了,我吃啥啊?”

人如其名,汤是一位执着的美食家,誓要把名厨伊尹搞到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汤咬咬牙,决定牺牲色相:“要不这样吧,我娶你闺女,你看咋样?”有莘国王大喜过望:多少年了,我闺女可算能嫁出去了!

国王嫁女儿,当然要办得风风光光,嫁妆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古代公主出嫁,要有个“媵”,就是陪嫁的奴隶。有莘国最优秀的奴隶,当然是厨师伊尹。于是伊尹就陪着空守闺房几十年的老公主一块儿嫁过去了。

入洞房的晚上,老公主喜滋滋地坐在床上等待俊俏的新郎官汤来揭开她的盖头。左等右等等不着,老公主叫来左右一问才知道,汤钻到伊尹的房间里去了,两人聊烹饪美食聊得正嗨呢。老公主哪里想得到,汤这招叫“买椟还珠”,老公主这下彻底成为了还珠格格。

话说洞房之夜汤不去新娘的房间,却跑来陪嫁的奴隶伊尹的卧室。伊尹吓了一跳,以为这位新主人性取向不同于常人。知道汤是来请教烹饪之道,伊尹才放下心来,给汤讲述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最美味的肉、最鲜美的鱼、最爽口的蔬菜、最上等的调料、最优秀的水、最醇美的粮食、最好吃的水果……

汤长年生活在小国家里,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哪里听说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馋虫被勾得不行,双眼像饿极了的狼一样放着绿光,哈喇子一滴一滴地流淌成河。

伊尹如果只是扯这些美食,他顶多在汤手下成为首席厨师长,将来也许还有机会成为天下厨师界的霸主。厨师界的霸主是什么?还是厨师。但是伊尹偷眼看到汤越听越入迷,就顺势话锋一转:“唉,可惜了,这些好东西你都吃不到啊!”

汤正听到兴头上,连忙问:“我怎么就吃不到?”

伊尹回答:“这些好东西,生长在天下各地。而大王您仅仅占据了一小块地方,犹如井底之蛙。咱们这个时代,市场经济还没有兴起,您上哪儿弄这些东西去?”

正被食欲闹得欲火焚身的汤,听到这番话,黯然失色。伊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出了一句足以改变他的命运,更足以改变汤和中国的命运的话:“除非……除非你成为天子!”

汤听到这话,犹如绝望的人捞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来了兴趣。伊尹继续顺着说下去:“要想成为天子,首先必须治理好国家。治理国家就和烹饪一样,要掌控好火候,调剂好各种食材的比例。君臣调和,才能怡然理顺,作出最上等的美味来。”

治国的理论,还能这么讲!美食家汤吃了半辈子美食,从来没有料到烹饪居然还能跟治国挂钩,大喜之下,想要重用伊尹。但是当时奴隶主与奴隶等级森严,要想破格提拔,谈何容易?汤只好先与伊尹保持名义上的主奴关系,等待时机再作打算。美食家汤与厨师伊尹,这对史上最诡异的君臣组合,为了能够尝到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这一崇高目标,开始了他们夺取天下的计划。

当时的天下,掌握在夏桀的手里。夏桀,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暴君。他有一句名言:“我就是恒星太阳。太阳啥时候完蛋,我就啥时候灭亡!”老百姓被这位太阳王气得不行,纷纷骂街:“太阳快完蛋吧!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尽管民怨沸腾,但夏桀的军事力量实在强大。由美食家成功转型为阴谋家的汤,不清楚夏桀的底细。他找来伊尹,君臣二人安排了一出苦肉计。汤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突然大发雷霆:“这菜怎么这么难吃?”伊尹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爱吃不吃。”汤勃然大怒,顺手抄起弓箭,一箭射中伊尹。伊尹落荒而逃,跑到夏桀的领地哭诉。夏桀早就听说了伊尹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就把伊尹留在手下做菜。

伊尹表面上成为了夏朝的厨师,真实身份则是一名:间谍。由于深受夏桀的宠爱,伊尹以采购食料为名,在国内四处转悠。他有时候出现在军队里:“军营附近长的蘑菇,是天底下最鲜美的蘑菇。”有时候出现在大内档案馆:“档案馆柱子上长的木耳,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木耳。”间谍生涯持续了三年,伊尹对夏朝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于是逮了个机会,声称“夏、商边境线上的野兔子是最美味的野兔子”,跑出夏国,回到汤的身边。

伊尹建立奇功,回归商国。汤名正言顺地提拔伊尹为“右相”,把国政都托付给他。伊尹有了权力,便大显身手,治大国若烹小鲜,把商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商国的强大,引起了夏桀的不安。夏桀把汤召进朝中议事,扣押了汤。

一国无主,天下大乱。那些贵族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名厨伊尹。伊尹在夏朝呆了三年之久,对夏桀的脾性摸得再透彻不过。所谓量体裁衣,看菜吃饭,夏桀好哪一口,就给夏桀吃什么。伊尹找来国内最美丽的美女和最珍贵的珍宝,送给夏桀;同时又拿出重金活动夏桀身边的宠臣。夏桀得到美女和珍宝,哪里还在乎一个小小的汤?当即无罪释放。

汤在监狱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国内立即着手灭夏。经过若干年的战争,这对诡异的美食君臣终于消灭了夏朝,把整个天下夺取到手中,建立了商朝,得以享受天底下第一流的美食。而伊尹,也被拜为“阿衡”,即商朝的宰相,从而成为了厨师界一个不朽的传奇。

回顾伊尹成功的秘诀,其实并不复杂,归纳起来不过三条:

第一,把爱好玩大,而不能玩物丧志。做菜,人人都会,但为什么只有伊尹做出了名堂?原因就在于,伊尹手中做的是菜,心中想的却是天下。着手虽然低下,眼界却必须放高远。唯有如此,才能通向成功,而不至于自我局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状元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技艺精湛,二是不局限于技艺。把自己的喜好和特长提炼到人生哲学的高度,才是真正玩出名堂的秘诀。

第二,投领导之所好。《道德经》对于领导有一句告诫:“不要轻易显露出自己的爱好。”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条的领导少之又少。所以,作为部下,不妨充分利用这一条,投领导之所好。陪领导玩得好,才能在领导手下混得好,这是自商朝至今数千年不变的铁律。

第三,适时地辅助领导走向成功。投领导之所好,只是得到领导宠爱的敲门砖而已。如果只是一味陪领导吃喝玩乐,则始终难以脱离“弄臣”、“小人”的层次。要想出类拔萃,还必须提升一下玩的档次:比如伊尹从烹饪菜肴提升到宰割天下,就是一个绝妙的成功范例。领导成功了,你自然也就能够有机会随着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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