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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灰黄暮色之中,又是一小片似有若无的干渴的绿,拥着几顶歪歪斜斜的夯土矮房子。谢天谢地,那个让我有缘幸会“廖冰虹”的客栈马店,总算到了——又回来了。

没待黑皮把三峰骆驼拴到门前的红柳疙瘩下,那个戴回回白帽的马姓掌柜就乐颠颠地迎了出来:“索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阿庆嫂又要问啦!”马掌柜一迭连声说。“我是跑单帮跑丢了老婆的阿庆,想追李铁梅,却冒出个倒胃口的方海珍来啦。”他们耍着贫嘴,边说边走进屋里。米调看我听着直乐,便越说越欢。不过,我也似乎听出了米调话里的什么隐衷:也许,马上就可能要面对具体真实的“廖冰虹”,不光是他,连我,心上都浮起某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怪异了。

“怎么今晌儿,想到要看俺们来了?”掌柜又问,“上回你炕没坐热就急急要跟着楼兰考古队走,不是说忙着要抓革命促生产去吗?”“八年啦,别提它啦!”他们又来了。似乎“文革”术语、样板戏台词还是这一带的流行时髦,这一路我听到的种种陈年腔调,足以让我把弟弟的童年重新经历一遍。米调一伙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我看黑皮、潘朵二话不说就把驼峰上卸下来的行李往屋里搬,我上前要去帮手,米调在背上拍了我一把,对掌柜说:“马老板,认得他么,这位麦克同志,际的老房客?”

掌柜呵呵笑着尖尖打量我一眼,马上谦恭地欠欠腰:“咳咳,这不是从北京到敦煌旅游的那位同志么!上回怎么着,对了,是脱了队上我这儿投宿的吧!一大早跟着哪支车队走的,对不对?”

米调笑得响亮:“嗬,用刁德一夸奖阿庆嫂的话说,我们马掌柜真不愧是方圆百里的大能人,天天流水席,却人人过目不忘!麦克同志,对不对?”

“对,对。”我陪着笑,一种陌生感却渐渐浮上心头。

我其实觉出了什么不对。不错,都是一样的土屋土炕,都是满屋袅散着的千骆驼粪烧炕的怪味儿;门外驼铃响,头顶掉土灰,炕上男女通睡。甚至连堂屋墙上挂的描着褪色红五星的广播站小喇叭,连掌柜姓马,连白帽子下那张西北回回特有的平板面容,脸色土灰却肌质细滑,都是完全一样的。况且,马掌柜不是也认出我来了么?只是,我是一个对味道、气氛一类说不清楚的事情特别敏感的人。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位伶牙利齿的“马掌柜”,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隔膜感。况且,那晚的马店虽然人挤马嘶,却有一种特别安闲放松的气氛;今日这家,明窗亮火的,住客少得出奇——我们大概是最大的一伙主顾了吧,可屋里屋外,处处都像蒙着一重紧张躁乱,象是什么刀客、马贼刚刚出入过似的。

我的目光极力在四周打量着,搜索追忆着。一切似曾相识,我找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陌生的依据。

落坐到炕沿上,米调换了一口当地土话,开门见山却显得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可记得,在你这里借宿过一两夜的一个北京来的妇人,她叫——”我听得仔细,他说的是“妇人”,而不是——“女人”。

“叫廖冰虹是吗?”答得爽快利落,“认得认得,她走啦。”

“她上哪去了?”他说的“去”,发“客”的音。

“她说她要找一个什么西夏考古队去的。”

“噢,她没回来过吗?”

“回来?她才刚刚走呀,跟一个路过的德国探险队走的。”

“噢,德国探险队?他们往哪几走了?”

“不知道。几个蒙族汉子领着,反正,”他望望我,“丝路探险呗!”

我看见米调刚刚闪亮起来的瞳仁,倏地又黯淡下去。

我忙问:

“她没留下什么话么?”

“没有。怎么?”掌柜望望我和米调,“是她要找你,还是你要找她?”

我看米调不搭话,连忙拐着弯儿说:“是他陪着我来一块儿找她的。”

马掌柜皱皱眉,米调便抿着嘴朝我直笑。

“那北京女子可是快言快语的,汉文洋文的一起叽呱着和那些高鼻子们说说笑笑,我可没听她提起你们呀!”

米调马上打哈哈换了一个话题,又和马掌柜东家豆腐西家青菜地拉呱起来。黑皮和潘朵正到堂屋后面的灶台忙着帮助弄火烧炕,我想起了什么,抓个空跑到屋后小解。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外面的沙原还是一片花白,暗影中我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羊圈,只是圈里空空的,没有看见那晚的驼羊,边上的杨树枝头,倒是张开晾挂着一块不成形的骆驼皮,像是还未风干,隐约可见湿沥沥的血痕。上回我并没在意,羊圈背后还窝着的一间小土屋,大概是掌柜一家子的居所,透出了暗黄的灯光。

似真若幻。背身站在变得清冷的风里,连土墙边溅起的尿骚味都是熟悉的。我实在有点犯迷糊了。此行给我的最大刺激正是:不像是真实的,却恰恰是真实的;越是真实的,却越像是虚幻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前面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又有什么新客到了。刚要转过身,忽听屋里炸起了几声粗吼——

“……你敢!”“我就敢!”“也不看看是什么时侯了!”“那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米调的低沉嗓门,在和几个尖利的声音争辨着什么。

我拔腿就往屋里跑,潘朵却从门边闪出来,一手拦住了我,使个眼色,拉着我绕到前院去,边走边说:又碰见那些“牌照官”了,本来是来查马老板“无牌开店”的,没想到碰上素罗打抱不平,他们干脆就把素罗也盯上了。

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仿若化外之境的荒沙野地,也少不了俗世的烦恼。各个旗、公社、大队——这里不少地方还使用着“文革”前的建制称呼——都给寸草不生的沙漠划上了辖区,无论开店、摆摊、接团,还是探险、旅游、拍外景什么的,逢事必得花钱办牌照,还得缴纳各种税款。进某片沙漠要某位书记“开牌”,本地人、外地人和外国人有不同的“开牌”价码;靠近北纬四十度就算进入军事禁区范围,这“开牌”的级别和价码更要高出许多。“那些外国探险队、丝路旅游团什么的,可被他们敲了老鼻子啦,”米调日后告诉我,“他娘的,这些牌照官就是今天大漠草原上的马贼镖客,不过是打着官腔,明火执仗的!”

潘朵领着我一溜小跑,猫腰钻到门前的红柳疙瘩下,让我帮她一起解开那三头正趴在阴凉里歇息的骆驼,用手往屋后羊圈那边指了指,低声说:赶紧把骆驼拴远了,他们拿人没办法,就知道扣骆驼。我急慌慌扯着骆驼缰绳往羊圈后面走,见潘朵一弓身蹿远了,向着那边胡杨树下拴着的三匹大马跑了过去。

屋里的人声越闹越响。我把骆驼拴好了赶紧往回跑,一脚踏进屋,正好撞上了最火爆最叫劲的场面。

果真是三条来者不善的粗汉,一个个脸盘晒得黑红放光,不似米调、黑皮他们的满脸焦黑土灰。一位被马老板一口一个“高大夫”叫着的马脸瘦子口气最凶,我在门外听到的吊尖嗓门正是他。他一手插在干部装的口袋里,一手把指头点到米调的鼻子跟前,甩着当地口音的高腔说:“天不巧地巧!原来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什么卡罗……索拉?”

“大名素罗卡拉。”米调冷冷答着,伸手把他的手指拂开。见我进来,重重点点头,“老麦同志,劳烦你,先在旁边坐着。”

“嘿——,卡罗索拉!卡罗索拉!”黑皮一见我,故意尖着嗓门嘻笑起来。

“小狗崽子,轮不上你来打岔!”马脸瘦子狠狠瞪黑皮一眼,再瞅瞅我,掉头又把手指点到米调鼻梁上,“要找的就是你,索什么罗卡拉!组织上早就听闻,这沙漠戈壁滩上四处游荡着这么个无牌无照无单位的流浪个体户,从来不开牌就四处乱闯!说是,说是……都叫什么来着?”他朝另外两条大汉扫一眼。

那两人大声调笑着应道:“叫做——工作无固定单位,吃饭无固定地点,睡觉无固定女人!哈,三无!三无人物!”

米调冷然一笑:“消息真灵通哪,看来谁也没有闲着……”

“恐怕不止三无,四无吧?还加上——无国籍吧?”那位“高大夫”不依不饶的,“什么索罗……卡拉,我问你,你算哪国人?这算是哪个爪哇国的名字?”

我心里大叫不好,拿“索罗卡拉”的名字开逗,一定得要惹事儿——我早知道那是他的一个不能随便触碰的忌讳;况且这三条粗汉,又完全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米调的脸上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却仍然沉着声,一字一句答道:“这片大沙漠大戈壁算是哪国的,我就算是哪国人。你们最好闪闪开,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看见他两颊上的肌肉,一棱一棱地抽动着。

一直哆嗦着两边哄劝的马掌柜这时慌了手脚,连声叫着:“高大夫高大夫!你们要罚多少我都认了,怎么又扯上索罗的事儿?你你,索罗,你能少一句就少一句吧!”

“姓马的,是你的你跑不了!”调门更高了起来,“今儿个,组织上倒要记你一功!得,让我高大夫,出一回风头吧!——咣!”语音未落,只见马脸“高大夫”从口袋里抽出手来,把一副合金手铐拍到炕桌上,“怎么样,这可不是假的,公事公办!你这位……索卡罗拉,你这回打哪儿来?上这尕漠地要是开了牌,掏出来给我看看!”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被这双银亮的手铐慑住了。马掌柜吓得两手直摆:“这这这,要不得,要不得……”却哆嗦着说不上话来。米调抱着手,看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的潘朵,不慌不忙对着那三条汉子说道:“怎么,想动真格儿的?黑皮,亮给他们看看!”

我刚一眨眼,只见一道带弧线的白光从头顶闪过,坐在屋角炕上的黑皮凌空飞出了那把缅刀,“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正正落到炕桌上的那对手铐的边儿上!

刀锋深深插进木板里,晃抖出一屋的惶乱。

“高大夫”打了一个愣,两位汉子立马紧傍上来:“我操你妈的!想动刀子吗?”

“这,可也不是假的!”米调同样抬高了声调,“你们想铐人,先把这把越南战场带回来的刀子铐上一铐吧!”

那缅刀带花纹的刀把,还在桌面上颤摇着。

米调说着就转向了我,“正巧,老麦,你这位北京来的大记者可都全看见了,你们报纸上报的那些胡乱摊派、打白条打绿条的,就是这个劲头!这儿还加上‘开牌’!进沙漠要他妈的开牌,本地人外地人要开不同价码,来不来就是这个……手铐铐人!这回还算是真家伙,”他咧嘴一笑,“嘿,妈的,我还真碰见过一回,拍出来的是唬人的塑料手铐!”

我抬眼看看那位“高大夫”,定定神,马上接口说:“什么年头啦?铐人可是要出示逮捕证的,你们几位有什么证件,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老高,可不吃这一套!”那位“高大夫”显出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话里却软了三分,换了普通话官腔,结巴着问我,“你你别唬人,你是北京哪家报纸的记者?”

我横了起来,拍拍口袋说:“先掏出你的证件来,我就可以把我的记者证,给你看一看!”

“这位同志哥,好说话,好说话……”马掌柜慌忙向我摆着手,挤眼睛,我装着回身要从我挂着的皮夹克掏证件,被马掌柜拉扯住了。

“记者同志哥,你……你歇歇,你先歇歇……”马掌柜陪着笑脸。

那三位仁兄彼此相觑了一眼,屋里的气氛僵持了一阵,随即松驰下来。马掌柜适时地打起了圆场,一口一个“高大夫”,“公家同志”,递烟,让座,自己人自己人,好说话好说话,息怒息怒。

正在这时侯,围在窗边看热闹的人头里,有人大叫起来:“马跑了!谁的马呀?马跑了!”

那两个粗汉踮脚一看,骂了一声什么,回身跑出了门去。

“妈的!”那位“高大夫”骂着,侧转身,顺手将那手铐收进口袋里,抬起马脸,狠狠道,“你,素罗卡拉,咱们——回、头、见!”米调侧眼笑着一扬手:“回见!”

走到门边,那位“高大夫”又折回身来,重新拎出那串手铐,晃着说:“索罗小子!别张狂,有的你放明白的时侯!”

米调应道:“高大夫你也悠着点,哪天别让我在沙漠野地里撞着了,损了我的刀刃,你我都落个难看!”他说着就从桌上拔起那把缅刀,飞手向屋角的黑皮扔了回去,黑皮扬手打一个弯,接个正着,利落漂亮。

那位“高大夫”悻悻地撩起羊皮补丁门帘儿,马掌柜提起一个早备好的装满什么干货的长口袋子,慌慌忙忙追了出去。

“马大夫,别忙,马大夫……”

潘朵咯咯笑着,和黑皮一起大叫起来:“马跑哕!马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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