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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有点意外,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行行异常娟秀的笔:

好聊过一通的北京哥们儿:萍水相逢,幸会幸会。

听说了你的“不幸迫遇”,哑然失笑。看来你也是一个容易受骗的人,觉得可以同病相怜。今晚这里奇怪得连一个敦煌游客都没有,净是说西北话的马贩子,到西北跑单帮的内地生意人,连一个能答(搭)话的人也找不着,闷得慌,干脆给你写几句话,料想你会折回来,看看信,兴许也能解闷儿。

一直对你心怀一种歉疚,因为我那晚告诉你的那个故事我没有说完全,在重要的关节上有所省略。我找了二十几年的那个男人,我其实也许在十多年前的七九年春天见过他一次,在北图。我没敢把他认出来,他也没有。我想我是没有勇气,但这不像是他的性格。这以后我当然也找过他,我从北大我弟弟的导师那里偶然听说他在找西夏文资料,往后断断续续听到不少传说,却再没有下文。这次跑来找他,隐隐约约,我觉得他就在这片荒沙野地里如影相随,却总是躲着不愿见我,或是命运老爷子把他藏着,不愿让我再见到他?我就在想,既然如此,我究竟为什么还要来找他?我真后悔北图那一回我的怯懦!

还有另一点省略,也是我感到歉疚的。没有那么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爱情追寻和等待。我76年从云南病退回城以后,结过一次婚,嫁给一个工人,离了。还好,没有孩子拖累,我又努力过几年到日本留学(?),没结婚,跑回来了。又有人撺掇我到你们美国,不想了。没有撞大运的勇气,没有发大财的雄心,怛又不甘于平府度日,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现在发现我只想找到他,一门心思找,不是为了爱情,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人生恨累人,生活很累人,尤其现在。没意思的时候比有意思的时候多得太多,不像从前。——是我老了,还是这年头变老了?不知道。

最后一点歉疚是你知道的,我那晚不肯告诉你我以前的名字,不过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反正这无关宏旨,算了。对了,他以前的名字叫米调,现在也许改了,说不定命运反而会让你碰着他。

——再谈!

廖冰虹

九X年X月×日夜

又,我北京家的地址是:××××××,回京后,有空欢迎光临寒舍。

(后面还有)

我用眼色询问米调是否看完了,然后,翻过了纸面。

后面,只是一行小字和一首短诗:

再,西北有“酸曲”,抄一首我为着找他记下来的“酸诗”,龚自珍的:

我所思兮在何处?

胸中灵气欲成云。

起看历历楼台外,

窈窕秋星或是君。

我放下了信,轻轻吐了一口气。把信递给他,他仔细叠好,插进了贴身口袋里。我注意到潘朵和黑皮,都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他。

“怎么样?”我有意打破这沉闷而略带伤感的气氛,“看来,我,也真跟你的这位廖冰虹,有缘了?”

“都有缘。”他停了停,说,“其实那诗,是我很多年前抄给她的,还在“文革”中,不记得了。”

“噢,果真是地老天荒的爱情等待。”

“少拿我开涮吧。”他终于叹出一口长气,说,“出去抽口烟吧。”

我跟着出来,走到屋后那个羊圈前,圈里果然是那群鸵羊——脑袋像骆驼、身子像绵羊样的一堆活物,听见我们的动静,咩咩叫了几声。我背身撒了一泡,那溅起的那尿骚味,倒像是上一个世纪的。

“告诉你那个也被我省略掉的故事。”他说。

“不必歉疚。”我说完笑了,他也笑了。

他抽了口烟,说:“七九年春天,我收到我妈辗转寄到武威我一个朋友家里转给我的信。我父亲早在‘文革’中就死在监狱里了。我妈得了白血病,不行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我那时已经有整整十来年没见过她了,回国后就一直在大西北泡着。我回去了,在医院里守到母亲过去,办完后事,便想上北图,查一点关于西域和西夏的材料。”

“你说的北图,是新馆还是老馆?”

“什么新馆老馆?”

“北京图书馆的新馆呀,在白石桥,挺漂亮的。”我猛然想起,“噢噢,七九年,我明白了,你说的是那北京文庙的老馆。”说完最后的字眼,我心里一动:那是传闻中米调最早“暴得大名”的地方——“文革”批斗会,老舍之死,等等等等。

他解嘲似的笑笑:“我成出土文物了,居然不知道北图有了新馆。”又吸了口烟,“我回到北京就听说,往日的老哥们儿全考进大学去了,就是七七、七八、七九级那些老童生。只有她——廖冰虹,从云南回来就是硬撑着不考。她本来是中学的科代表,很能读书的。老哥们一再劝她说,今年——七九年是给超龄老生的最后机会,再不考,恐怕一辈子就误过高等教育了。对于那年头时兴说的四个现代化,那实在是自甘落伍、自甘堕落,等等。她就说:她是一九六六年夏天,北京中学生向中央联名呼吁停止全国高考、开展中学‘文革’的女中的代表之一,她既然当年在那封公开信上签了名,就不打算吃回头草。”

“噢,还有这等事情?”这件事在我听来,太新鲜了。

“她对别人说:只有一个人能说动她改变主意。她说的就是我。”米调顿了顿,“我想,她还在坚守我们当年‘203’时的YB原则:永不反悔,永不背叛。她对朋友说,你们要能找到他,我愿意等着听他的决断。”

我看见,烟火一明一灭的,映着他牙关起伏的颊角。

“我回北京其实谁也没找,这些都是听我老妹说的。那天我正在北图善本书部查阅外借卡片,碰了一鼻子灰走出来。因为我没有单位,更出示不了谁谁的条子,再说善本书不在某个研究级别以上概不外借,而这些,我都够不上。我瘪了一肚子火走到阅览厅,冷不防就碰见了她从外面走进来。北京春天风沙大,她脸上蒙着一块纱巾,不过我还是在第一个刹间就认出了她来。我那时一定是蓬头垢脸、胡子拉碴的,不过因为刚刚办完母亲丧事,身上穿得还算利索吧,我觉得她也在第一个瞬间里认出了我,可就是那么怵了一下,我们俩擦肩而过,谁也装着什么也没看见。我出了门,就着了慌似的蹬起自行车,跑掉了。”

“跑掉了?你真的跑掉了?”

他含着烟嘴,却不抽,也不说话。

“精彩。十分精彩。”我盯着他,兴致盎然,“你当时,为什么不敢认她?”

“不知道。当时的感觉也许很复杂,可是说不清楚,现在也未必能说清楚。”

“那你猜测,她为什么也不敢认你呢?”我问。

“冥冥中,我想就为着高考——为着我们的那个YB原则吧!”

“她后来考大学了吗?”

“不知道。刚才那封信,她不是在‘日本留学’后面打了个问号么?恐怕也没考。你下午说对了一句话:也许我们真的在回避什么,生怕真正面对一点什么?”

“那她一直找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么天南地北的找?”

他沉默着。“我也不能确切知道。也许只因为,这些年我在一直找她,她要弄明白的是,我找她是为了什么?其实,我自己,也真不太知道。”

我呵呵笑起来:“老天爷,这就成了说不清的虚套子啦,她找你,你找她,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找?可是谁也都说不知道!”我的冒犯癖又上来了,“我生怕你们这一回,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那又怎么样呢?也许找到的,比没有找到的更无聊,更烦恼,还不如不找。或者最好,就像北图文庙前那样——擦肩而过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知道我又把自己整个儿撞在他的枪口上了。我看见他脸上紧了紧,果然一副憋不过气来的样子。“虚套子,无聊的虚套子,好话题!可不是?就这么一片挺了尸也没人知晓的不毛之地,连我自己也常常觉得无聊,人活到这一个分儿上,实在是无聊透了底儿啦!”他冷笑着,“可是,你以为,你们就不是活在一个无聊的虚套子里面吗?丝路旅游,敦煌留影,你们又敢真正面对过一些什么呢?这里面的无聊,这里面的虚套子,不是多得更多吗?!”

我连忙举起双手,夸张摇摆着:“投降!打白旗投降!就当我白说吧!”

他逼视着我:“麦克,你以为,你就没有需要回避的时侯?这一路来,你从来都在猜忌着什么,戒备着什么,嘲弄小笑着什么!不是吗?”他放缓了口气,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叫什么麦克,你也根本不是昌平中学的,你正经是北京‘文革’老三届的,你是XXX的中学同学,对不对?”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下午冒了一句,你也有一个中学同学在北大当季老先生的梵文研究生。我就知道,这几年跟季老先生学梵文的,都有谁谁。告诉你吧,你的这位XXX就是廖冰虹的弟弟~—巧绝了吧?”

“噢?!”真是“跌碎一地眼镜”,“不对,xxx也不姓廖呀!”

“他跟他妈妈姓。廖冰虹和他不是同一个母亲。廖冰虹的生母是日本人,她父亲早年在早稻田大学留学时和他妈结的婚。她从前的名字是日本味儿的,叫廖枝子。为这个日本妈妈和她的混血背景,她吃了太多不明不白的苦头,所以,她不愿向你明说。”

我吐出一口大气,只好向他坦白道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中学、来历,以及我的那些可笑的旅途上的顾虑盘算,直说得语无伦次。

“不必歉疚。”他说。

我们都笑了。

只有这一刻,我知道,我们才算真正成了朋友。

今晚的沙原上出奇地清冷平静。偶尔骤响的风声也只是咝咝地在远处呜叫,万里平沙上,无风无土,无烟无尘。奇怪的却是,远处的暗野里,这里那里,只见一块块苍黑,那也许是天上云朵向晚的投影;白天,却分明是白茫茫坦荡一片的。

“齐了,这下总算齐了,”我想把话题变得轻松一些,“米调,有了七九年老北图那擦肩而过的一下子,我觉得你老兄和廖冰虹,对于我才变得具体真实了。不然,总觉得空空的,怪怪的。”

他还是不说话,闷头抽烟。

这小子太敏感、太严肃,缺点幽默感,我想。

我决意再提起一个“严肃”的话头,便直截问他:“米调,问你一个不知算不算是犯忌讳的问题——你现在,还在坚守你的那个203YB原则吗?——永不反悔,永不背叛?”

他愣了一愣,慢腾腾地按话:“也谈不上悔,或者不悔n巴,不过,好像,也没有想作什么根本性的改变。”

“包括‘文革’,包括六六年北京红八月的抄家打人、北图文庙的批斗会、老舍之死等等,也不悔吗?”我盯着黑暗中他那双似乎半闭着的眼睛。

他仍旧沉默着,似乎不肯正面回答我的追问。

“……共业。”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吐出这个字眼,“你记得温玛长老在那堆僧人尸体面前,跟我说过的话吗?为了老舍的死,七九年我自己一个人带上牲果,到太平湖边拜祭凭吊过,那地方后来被平掉了。我找来老舍四九年后写的许多书和文章来读,我忽然明白,老舍是死给自己看的。他用他的生花妙笔,一手哄出了把他推上文庙批斗台的那股力量,他首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他停了停,看我诧异的样子,接着说,“老舍曾经写过:他在三反批斗会上学会了喊打,他由此就成为了新中国的新人。我就是追随他的那个新人。这不是佛家说的共业——冥冥中的前定业报吗?”

“这,不应该就是你寻找到的——革命真谛吧?”我知道自己讨厌,又来了,可是我收不住嘴,“要是找到廖冰鸿,你会告诉他什么答案呢?”

“你,会有你的现成答案么?”他冷冷盯着我,“这些年,恐怕大家——连同你老兄,也都在找吧?死命的,蒙头蒙脑的,找吧?”

我哑然了片刻,说:“我确实害怕重新再陷入虚妄。我没有权利审判别人,可是每想到自己当年跳上台去批斗父亲,午夜梦回,还要出一身冷汗。你不觉得,现在流行的那句‘青春无悔’,对于我们这样经历的人,太廉价了吗?”

“是廉价,就像流行的‘西夏之谜’一样。”

他的回答一时让我莫名所以,他却一下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破译!破译!‘西夏之谜’被破译了以后,就不存在别的谜了吗?就不允许追寻别的谜了吗?任何谜的追寻,都成了你们说的‘虚妄’、‘虚套子’了吗?!”

看来,那个“西夏之谜”的“破译”,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打住了。放下烟袋,仰头望着今晚显得特别颗粒清晰的星空,再也无话。

我悄悄打量他一眼,我发现,那种亢奋后的颓然,又像蛇一样的,爬上了他的额角。他松出一口气,低下眼神,慢慢倚靠到矮墙边的磨盘上,一时显得疲惫委顿不堪。就像一块迅速风化的岩石,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

我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消磨时间。”他这样说过的。也许岁月可以消磨掉许多东西,风霜雕缕,大浪淘沙,米调却还是米调;不,也许岁月什么也消磨不了,花照样开,水照样流,米调却又不是从前的米调了。我默默算了算,米调和廖冰虹的故事,已经辗转逶迤了三十年。陶渊明说: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张爱玲说: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三十年是一道坎儿。三十年是一个劫数。三十年算一个世代。我不知道,三十年塑造出来的米调,是否是一个全然的谬误?或者米调塑造出来的三十年,是否是一个全然的谬误?可是隔着三十年的尘网看今晚的月色,平沙漠漠,万里空茫,我只感到神秘,却不感到凄凉。我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成为像米调那样的一个人,但这样一个人终于这么偶然的、仿佛是冥冥中刻意安排的一样,成为了我这段充满莫名懊恼的旅途长程中邂逅的一位“故人”,却十足是一种缘份。我不知道,这一段偶然的际遇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至少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你的身体,或许从此再也难以丢弃了。

我抓过他手中的旱烟袋,打着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看着烟气在大漠夜色中慢慢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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