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样，这我可以帮你。但是先说好啊，钱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钱借给你，没有听说过贷款吗？如果没有人吗，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你说吧，谁啊，不妨让我听听。看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办成事？”
“谁？这你都不知道，还在瀛洲市混呢？就是你的老乡胡胼，人称瀛洲市地下驻省办。说起来此人名声还真不怎么的。一开始做生意，坑蒙拐骗，据说把父母的电视机和电动车都给卖了，后来在监狱里待了一两年。监狱还真是改造人的地方，这不出狱后没敢回家就改车易辄，直接去省城了。据说现在还混得不错，市里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找他办事。”
“一个社会上的混混怎么见得连市里县里面的领导都找他办事，吹牛皮吹得也太神乎了吧。”吴子豪摇晃着脑袋说。
“怎么不见得，你先喝个酒，等我慢慢地告诉你。”
“好，只要你介绍有功，事成之后，别说喝酒就是给你找个小三也行，但到时候可别让嫂子骂我啊！”
“哈哈，可以，可以。事成之后，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在这地摊上就能解决问题的了，现在言归正传。咱县里的化工厂前些时间停产挨罚的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的，不是整天有人上访，才处理了那些昧着良心挣黑钱的工厂吗？说起来这是为了追求经济效益恶果，招商引资拉来这些高耗能高污染的项目都是外地不要的。也不能都怪招商引资，谁不想自己高速发展啊，可是再发展也不能以牺牲下一代利益为代价啊。看看现在商人素质怎么这么低下，挣的都是昧心钱，道德底线哪里去了？高强度劳动这且不说，还偷偷地把污染源排入到地下，附近居民近几年癌症发病率比前几年高发十几倍，好端端瀛洲大地成了癌症高发区。这是拿子孙后代作孽啊。”
“别发牢骚了。你错了，处罚的事不是村民上访的功劳，而是胡胼的功劳，但是这是由村民一直上访引起的。村民一直上访，县里市里省里三番五次派来几个检查组，就是检验不出污染。可是他们那里知道，只要是在检查组来之前都会有人给厂家通风报信，采取的样品都是按程序处理好的，等检查一过，马上恢复生产。更可恶的是为了应付检查，在排污口大量倒入矿泉水。作孽啊！就这样一直拖了好几年，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几个，有人提出直接去省城找胡胼试试。嘿，你不相信，还真行。人家没有经过市里省里就直接送到部里，过了半个月，部里派了几个人，偷偷地取走了样品，果真严重超标，最后企业停产整顿，给了严重处罚，村民得到补偿。可惜那些屈死的冤魂就再怎么补偿也活不过来了。前段时间他奶奶过三周年，本来是件悲伤的事，可是他回家后，村民这个请，那个送，在家待了几天，喝晕了几天，欢天喜地的，谁还把他当成坐过监狱的看待，都看成座上宾了。”
“那是碰巧了。也许是他自己亲自送到部里去的。”
“你怎么成了一根筋了，转不过弯来了。我帮你转转。”朋友说着突然伸手抱住吴子豪的头扭了半圈，吴子豪霎时定格，待了好一会，眼睛也不眨一眨，好像转过去一样，于是二人哈哈大笑。
“你这个人怎么不相信人呢？那我继续告诉你。你知道你们村出的博士吗？他是怎么分到省城的？”
“当然知道了，别说我们村，就是咱们瀛洲市也是寥寥无几啊，那可是我们村的骄傲。”
“说明吧，他也是通过胡胼才分过去的。你以为有个博士头衔省城说进就可以进去了，那是不可能。现在博士大把抓，遍地都是。”
“你说吧，我喝酒。”不等朋友提议，吴子豪自罚一杯。
“胡胼动用了所有的老乡关系网，才办成这事了。咱们瀛洲市在省城人士，只要是有名望的，够一定级别的，或者有一定才能的，也就是说对于胡胼来说有可能用得着的，在胡胼倡议下，每年都举行两次聚会，形成一张硕大的关系网。集会的时候瀛洲市领导派办公室人员代表瀛洲市参加，表面上慰问在省城人士，实质上就是送礼，拉关系，当然钱也没有少花，反正是纳税人的钱。不信你回去问问他哥哥，你们不是很熟悉吗？”
“我说呢？我和他哥是同学，有时候他哥和同学聊天时，他哥就说：‘人最大的债务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那就是人情债。别看我弟弟是个堂堂的博士，分在省城，可是还是欠着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他哥说他弟弟最看不起那些偷鸡摸狗的行为，可是没有办法，人家毕竟帮过咱啊，咱可不能没良心。他弟弟说不管外面人对胡胼怎么看法，说他吹也行，骗也罢，反正胡胼非常可交，起码为朋友两肋插刀。我现在才明白他哥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还有呢，趁这酒劲，我干脆都直接告诉你吧。知道每年的各县政绩考核吗？咱们瀛洲市实行的是末位淘汰制，那些地处偏远交通闭塞贫瘠落后的小县，谁会拿着钱打水漂来投资，自然是末位了，县里领导人的职务说免就给免了，说心里话这也太不公平。可是后来通过胡胼一夜之间花了一百万，硬是生生地给撤销了瀛洲市领导的决定，改为任命更好的单位一把手，哪个县哪个单位你也不是不知道。”
“原来这家伙还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可我怎么和他联系呢？”
“这个简单，到省城随便找个老乡一打听，没人不知道的。听说此人非常好客，只要是老乡去了，不管是不是找他办事，只要是见了他，就管吃管喝好招待，不过吗办事他就认这个。”朋友说着，笑着做了个手点钱的动作，接着说，“据说此人非常讲信誉，办不成事会退钱的。不像现在的领导收了人家的钱不给你办事还不退钱。那是因为你一直在领导手下当兵，再怎么着也逃不出领导的手心。胡胼可没有那么赖，义气的很，他才不会干那钻过去头不顾腚的事呢。”
“可是，钱呢？”吴子豪听得津津有味，猛然想起这不可回避令人头痛之事。
三
现在什么都讲究投入与回报，投资能不能收回来，是吴子豪必须面对的问题，毕竟几十万的付出不是小数目，吴子豪一直在精打细算考虑了再考虑。
按时下价格，一个副科实职至少二十万。按三年银行利率贷款，每年还贷最多不过八万。现在一个县局级就有一二十几个科、队、所，如果竞争上岗成功被委派下去做个县局级副职，别说正职了，逢年过节县局下面的哪个科、队、所不进贡个万儿八千的，仅此一项，收入就够还贷的，还绰绰有余。如果你不信，那就是少见多怪了。网络屡次出现的贿赂清单便是最好的证明，除非县局下面科、队、所的人不想提拔了，但现在不想提拔的有几个？
这还不算，只要你当上领导，有了权，那有不找你办事的，现在哪有办事不拿礼的，如果你不收，那就是傻瓜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子女老婆兄弟姊妹七大妗子八大姨，加上亲朋好友，只要你当上领导，他们都会自觉与不自觉地成你的托，收入就可想而知了。而且，级别上去，工资也就跟着涨上去，你不涨也没办法。现在一个副科级比同工龄的科员工资就要高四五百元，就连那整天无所事事的石峰的工资，比到死还是科员的高老工资高出了一千多。就凭工资高出的收入，不贪不沾还愁几年挣不回来。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怪不得自古到今人人都挤破头当官。
这样一算，吴子豪心里踏实多了，如果当上个副科长还何愁投资收不回来呢？
当吴子豪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婆，老婆欣喜若狂，大赞吴子豪贷款消费的超前思维，就凭这非凡的超前能力，何愁当官后工作打不开局面，何愁以后不飞黄腾达。可是二人高高兴兴地拿房产证去办理按揭贷款时，却遇到了以什么理由办理贷款的麻烦。眼下国家为遏制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缓解物价上涨，保障国民经济平安稳定的软着陆，提高了贷款利率，严控银行贷款。于是银行告诉他，填装修就能顺利拿到贷款。就这样吴子豪很快就稳稳当当地拿到二十万贷款，加上自己平时的积蓄，请了个长假，怀揣着满满的现金直奔省城，为自己竞争上岗去装修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