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的话,此事我亲眼看到,李管家给了我丈夫五锭银子,每锭十两,共五十两!”姜氏说得很确切。
崔二气得潸然泪下,怒斥姜氏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婆娘,为何帮外人害自己的丈夫?”
刘墉看到崔二伤心欲绝的样子,不免起了疑心:“姜氏为何胳膊肘子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这里边定有蹊跷。”他眼睛眨了眨,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惊堂木“啪”地一拍,喝道:“大胆姜氏,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公堂上抛头露面,恬不知耻。本县为了给你遮遮羞,把你装进布袋里去!”
衙役们遵县太爷之命,把姜氏装进了一条布袋里,刘墉还亲自下堂来,用一根绳子扎紧了布袋口。
刘墉又厉声叫道:“李管家听着,即使崔二不识字,你也应该让他在账簿上摁个手印,岂能结账不留手续?这是你的错!再说你这个崔二,为何不管好自己的妻子?也该打!”
刘墉命令道:“来人啊,将李管家和崔二押到厕所里去大小便,回来挨板子,省得打出屎尿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师爷,不禁笑道:“刘大人咋不问青红皂白,三人同时惩罚?打板子之前还要先上厕所,这也是古今公堂审案的一大奇观呀!”
刘墉说:“请你帮我把这条装着女人的布袋抬到后堂去。”
师爷也不知道刘墉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只好和他将布袋抬到后堂去。
刘墉又回到了公堂上,命衙役把装入的布袋抬回了公堂。这时,解完手的李管家和崔二被衙役押回公堂来。刘墉对崔二说:“本县原想治你个管妇不严的罪,打你二十板子,可是为了体现我这个父母官的仁慈,现在罚你扛着装有你老婆的这条布袋,到城外的小树林去转个圈儿。”
崔二不敢违命,扛起了布袋,来到城外的小树林里,边走边骂:“你这个被狼掏吃了良心的贱婆娘,李管家明明没给过我银子,你为何一口咬定他把银子给了我呢?若不是县太爷有不能伤害你的禁令,我真想用石头砸死你!”
崔二扛着布袋走了一路,骂了一路,又把布袋扛回了公堂。
刘墉又对李管家道:“刚才惩罚了崔二,现在该惩罚你了,你也扛着布袋到城外去走一遭。”
李管家唯唯答应,扛着布袋出了县城。到了偏僻无人的小树林,他小声说:“小娘子,这五十两银子的事,今日多亏了你作假证,让你丈夫有口难言。等案子结了,我绝不食言,一定与你结为夫妻。不过,你可要一口咬定,证词绝对不能变啊!”他干嘱咐,万叮咛,扛着布袋回到了公堂。
等在公堂上的刘墉,指着布袋哈哈大笑:“今天,我变个魔术,请大家看看布袋里装的是什么。”说着,刘墉亲自解开了扎布袋口的绳子。
众人一看,全都愣住了,布袋里哪是装的什么姜氏,而是师爷。刘墉又笑着向师爷问:“你在布袋中听到了些什么?”
师爷哈哈笑道:“我听到的是不打自招!”
李管家一看这般情景,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认罪求饶。
刘墉对李管家厉声道:“你既然认罪,是认打还是认罚?快快讲来!”
细皮嫩肉的李管家当然答应认罚,崔二也提出了休掉妻子姜氏的请求。
刘墉判罚李管家白银二百两,罚银全部交给崔二,又从后堂提来了姜氏,对她掌嘴惩戒,当堂批准崔二休妻。最后刘墉劝慰了崔二一番,让他带着银两,回家购置些田产,另娶一房妻子,安生度日。
刘墉最会揣摩人的心理,巧妙地利用了三人相互间的关系,探听到了他们最隐秘的内心世界,从而使问题迎刃而解。
刘墉知道,在一些最棘手的案件中,只有尽最大的力量,同时必须极仔细、极留心、极谨慎、极巧妙地利用当事人之间哪怕是最小的微妙关系。
有人也许会说,刘墉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作为一个正直人的原则?事实上,刚正不阿的人既不是教条者,也不是一块木头,因为办任何事情,关键是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刘墉的成功首先在于他是个头脑灵活的人,那些头脑僵化、认死理的人注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大发展。
6.揪贪官,正风气
真正精明的人看得到表象后面的本质,这是靠敏锐的观察力和智谋。高手顾大局,谋大势,不以眼前的小得失为重,而是以最终的胜利为目标。
人生如棋。高手能看出三步、五步甚至十几步棋,低手只能看到眼前。
不擅长下棋的人往往是犯了寸利必争的错误,这与人们对金钱的态度有些类似。有些人为了钱,为了眼前的利益,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最后自己也落得可悲的下场。刘墉正因为淡泊名利,才能在官场几十年不倒。而在他经手的案子中,更是惩处了不少眼里只认钱的贪官污吏。
刘墉办案的体会是“若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只得亲口尝尝”。面对一个因为贪污筑桥款而导致几百人丧命的重大恶性事件,必须快刀斩乱麻,拿到第一手证据,把凶手绳之以法,才能安慰死者的亡魂及其家属的悲愤。
刘墉任直隶总督时,有一天,在民间巡察,快走到徐水时,看到一片新坟。刘墉感到既震惊又奇怪,他想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忙找到一个老者了解情况。老者说道:“这一百八十五座新坟,皆为无辜村民,只因官道上由官家修的一座石桥送了性命。”
刘墉连忙询问缘由。
老者说道:“这桥宽三丈五尺,长二百五十丈,表面上高大雄伟,雕栏玉砌,甚是壮观,桥上可行人,桥下过舟船,河岸两边桥洞下,尚有洗浴游乐之所。整日里,桥上桥下人来人往,接连不断。可去年三月二十八日午时,这桥突然塌掉,死伤者达二百五十人之多!”
“哎呀!这桥建成有多长日子就倒塌了?”
“整整八十一天!”
“八十一天就塌了,那是为何?”
“大人有所不知,那修桥银两共计二十五万两,可实际用于修桥的银两却不到十万两,故而修桥总监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以假乱真。那桥建得质量低劣,致使数百人伤亡!”
“那官家如何处置?”
“只不过报个伤亡事故而搪塞上面,众百姓落个白死而已。”
刘墉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我进村去看一看死者遗属!”
说完,刘墉便在老者的带领下来到村里。村民们见官家轿子进村而来,纷纷出村迎接。
“请因桥塌而死的遗属都过来,让本官看看!”死者遗属听说有官来看望,都来到刘墉面前。刘墉一见那几百名死者遗属,不禁心酸落泪!
只见数百名遗属之中,老翁老妪五十多人,年轻寡妇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孩童近百个,十几岁的、七八岁的、二三岁的、口中吐奶的。
上至七十老人,下至襁褓孩童,个个都是破衣烂衫,面带菜色!
刘墉起身,向百姓们施了一礼,说道:“你们受苦了!本官定为你们出这一口恶气。你们之中有谁知道这修桥银被贪占的证据么?”其中有一个年轻后生道:“小人的父亲被桥砸死,小的曾参加修桥。十五万两修桥银多被县官吞占,修桥总监也从中克扣不少,那桥外面坚固,内中却是以土代石,就是桥墩也是内中充以碎石。因此桥修好后仅八十一天便倒塌了。”
“修桥总监姓甚名谁?在何处居住?”
“那修桥总监姓黄,就在城隍庙对门,两层楼的大院便是。”
为了亲自查看了解,刘墉换上一套破衣烂衫,与张成、刘安来到徐水城隍庙,向北一看,果然发现有一个两层楼大院,盖得非常豪华气派。
只见两个仆人正在说闲话。
“咱家总监爷,就是有本事,一座桥下来,就是一栋楼房!”
“哼,那算什么呀?知县大老爷十座楼房也能盖起呀!”
正在这时,只见一人从门内走出,对两人问道:“你二人又在说什么哪?”
“总监爷!小的是在说,还是总监爷有本事,一个桥下来,就落一个楼院,小的们一辈子也挣不来呀!”
“这有什么呀,修桥筑路,向来就是生财之诀窍。人们不是都这么说嘛:
‘当官的要想富,快修桥,多筑路!’那知县大老爷得的银子要比我多得多!
你小子能眼红得了么?”这番话刘墉听得清清楚楚,看来知县串通此人贪污修桥款,致使大桥倒塌伤害人命,已是确凿无疑。于是,刘墉马上令人将那总监和县官抓起来,并带到县衙,一番审问,两人供认画押,刘墉判道:“知县身为朝廷命官,有负皇恩,贪占银两,致使大桥倒塌,死伤数百人,拟当退回赃银,依律斩首。总监理应与知县同罪,但因系从犯,责令退还赃银,发配充军。所退赃银,五万两用于安置死者遗属,十万两用来奖励种田有功者。
本官当奏明圣上,然后施行。”
正所谓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果必有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灵。”
不要以为自己的行为没有人知道,不要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这样你才能够心安理得,幸福快乐。县官和总监就是败在了太贪婪,而不顾及天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