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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撤职之后(1)

(范明亮撤职后孤愤忧伤,独自蹬上中南老虎岩险境,巧遇陶再生抛弃的未婚妻恪小花来险境寻短见。范明亮巧计相救,俗小花绝处逢生,倾诉心中的苦痛,两人渡过了一个荒唐而又说不清的不眠之夜……)

中南车站党委书记范明亮被撤职,心里愤愤不平。他心里非常清楚,不是他真正有问题,而是他撞在权力争斗的枪口上,成为官场争斗的牺牲品。该有问题的却逍遥法外,没有问题的则成了替死鬼,老天不公啊!范明亮转而又想,这是中国官场自古以来的通病,奸臣升官发财,忠臣被陷遭殃。官场千古冤假错案何时休?老天无眼却偏偏降在他范明亮身上。范明亮心里不服,也曾想过向上级申诉,澄清事实。但他心里清楚,上面没有自己可靠的靠山,是翻不了案的。既然要你站在黑暗里,就不会叫你见到阳光。范明亮反过来又想,即使去申诉,也逃脱不了负领导责任的罪责。因为中国官场有负领导责任的官规,党委书记是掌握方向的舵手,船上的人干出如此腐败的勾当,舵手能没有责任?干勾当的人被绳之以法,他这个舵手自然也会撤职。无论怎样的结果,他范明亮被撤职的命运无法逃脱,只是叫那些不法之徒,却还在台上作威作福,继续危害忠良,危害红场。只是他范明亮个人无法改变现实,还是顺其自然吧。

范明亮尽管这样想过来又想过去,但他心里一时也实难平静,孤愤忧闷,一个人漫无目标的游荡在中南江岸边。黑幕笼罩着中南夜空,但江岸大路华灯闪烁,灯火通明,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黑悠悠的江心和远处闪过的一道道汽车灯光,才使人感觉到这是中南市井的深夜。清凉兮兮的微风从江心向江岸的人群迎面轻轻地扑来,叫人顿感几分透心的凉意。漫步江岸的人不由得会啊一声,这就是中南的秋夜。可是这时的范明亮没有觉察到早已是秋风扫落叶的中南秋夜,只是一个劲地翻江倒海似的回忆着官场岁月。是留恋官场,还是痛恨官场?是远离官场而去,还是重返官场再显身手?是躲避官场黑暗,还是与官场黑暗再决雌雄?范明亮心里乱糟糟的,没有目标,也没有头绪。只觉得这些乱绪像电影中的蒙太奇,急速的放映,又急速的闪过。乱糟糟的思绪使范明亮无心去顾及中南秋夜的美景,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中南风景点老虎岩。老虎岩是龙虎公园的最高点,也是中南市的最高点。老虎岩以其形状像老虎张开大嘴而得名。形似老虎嘴的岩石向中南江心突兀雄踞,好像要吞食江中的生物。中南江水呼啸着直冲老虎嘴,溅起几米高的浪花,在老虎嘴里拐了一道湾后,又平稳地流向下游。中南江发大水时,传说中老虎岩有妖龙出没,伤害良民,后人在老虎岩顶上建有一座千年宝塔,以镇妖龙。也因中南江像一条巨龙向老虎岩奔腾而来,所以中南这座最高的山叫龙虎山,最险要最雄伟的地方叫老虎岩。人称老虎岩不仅仅是它的外观形状像老虎嘴,还有一层意思是老虎岩真的“吃人”。中南人有想不开者要寻短见,一般都选择这个地方,只要从老虎岩落入虎口,必死无疑。炎夏更有水上勇士,强渡虎口,总是十有八九不得生还。就是在老虎岩上游百米处游泳,也常有被波涛卷入虎口,死无葬身之地。据统计,上述三种情况每年葬身虎口者多达百余人,是中南最凶猛的吃人老虎。今天范明亮来到老虎岩,是否他要勇敢的跳下虎口,以死向官场黑暗抗争?不,范明亮心里无论怎样乱糟悲伤,他决不会失去理智,跳下虎口。他有可能决意离开吃人的官场,但决不离开人世间。他要勇敢的活下去,去追求完美的人生,用文学创作去体现他人生的价值。范明亮登上老虎岩,煞然停住脚步。他心里知道,不能再向前跨一步了,必须停步在龙虎头上,重新考虑,重树自我。深秋的江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到范明亮的脸上,爽快到他的心田。奔腾的江水,猛烈冲击着老虎岩口,溅起绚丽的浪花,也冲刷掉了范明亮杂乱的思绪。范明亮完全清醒了,他不再胡思乱想,他想到了文章千古事,仕途一时荣。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开发文学创作潜力,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让千千万万的读者承认他辛勤创作的劳动。他也想好了,要总结描写官场生活,极力给世人一个深刻的警示,当官要当好官,当坏官会有报应的时候。范明亮在心里开始酝酿着宏大的创作计划……

范明亮正在思考着新的人生价值时,他突然发现一个蓬发女子站在老虎岩上,那神态,那举止完全是要从这儿跳下去的表现。范明亮心里清楚,深夜只身来到这老虎岩头的人不是活见鬼就是活人要见鬼。凭直觉,眼前这个神情恍惚的女人不是鬼,而是一个想见鬼的活人。范明亮在心里想,见死不救非君子。但是范明亮又想,救人也得有方法,方法不当反倒帮倒忙,催人快见鬼。大喊站住,那女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好言劝说吧,那女人就会说站住,别过桌,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步步紧紧逼过去,那女人定会步步后退,再退一步就惨人虎口。范明亮心里急了,既不能叫喊,也不能规劝,更不能紧逼过去。怎么办?范明亮心里一时没了主张,站在那里干急,既不能喊,又不能动。突然,范明亮心里一喜,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想到了以毒攻毒,常言道欲死之人其心也善。我何不来个先死为快,比她更壮烈的举动,那女人定会下意识的先救我。范明亮想到这儿,悲伤的对那女人说:“小姐,请你让开,不要挡着道,让我从那儿跳下去。”

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先生,你也要跳江吗?”

“小姐,听口气,你也是来跳江的吧。”

“是的。”

“好,既然你也是来跳江的,那我们携手一起跳怎么样?”

“为什么要携手一起跳呢?”

“临死拉个女同伴,死也风流啊。”

“那好吧,你就过来,我们一起跳。”

范明亮轻轻地向前移动了两步,又慢慢地把右手伸过去。那女人也缓缓地把左手伸过来,两人的手轻轻地拉在一起。范明亮在拉住那女人左手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那女人抱在怀里。那女人也不反抗,轻声地问:“先生,你要抱着我跳江吗?”

“不,在我抱着你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了,我舍不得跳呀。”

那女人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范明亮的脸上,嘴里愤怒的骂道:“你卑鄙,你无耻,你混蛋,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吗,我活着比死更难受。”

范明亮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也不理那女人破口大骂,死死地抱着她往回走,快快离开那个吃人的老虎口。那女人打骂过后自然平静了许多,那丰满的胸口顶在范明亮干瘪的胸口上,似乎觉得很温馨。好多年了,没有哪一个男人像今天这样诚心诚意的紧抱过她。她也似乎觉察到范明亮抱着走路很吃力,同时她也意识到范明亮此时是不会松手放开的。为了不让范明亮太吃劲,那女人用双手抱着范明亮的脖子,小脸紧贴在范明亮的肩膀上。范明亮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大步流星地把那女人抱出了龙虎公园的大门。范明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下那女人,那洁白丰满的胸口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紧抱女人不松手,似乎有占人便宜之嫌。范明亮急忙松手,把那女人从身上放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小姐,很对不起,如果说我的鲁莽,对你有所冒犯的话,还请你多多原谅,本人绝对没有有意贪图便宜之想。”

“看得出先生是善良之辈,不必多解释。但我要告诉你,你做了一件不该做的蠢事,我不会感谢你,我恨你。”

“为什么?”

“因为你害了我。我本来要到一个美好的世界去,你却把我留在这个苦难的世道里,我能不恨你吗。”

“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悲观到要离开这个世界呢?”

“你想知道吗?以后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今天太晚了,咱们还是分手回去吧。”

范明亮一想,不对,此时分手不是时候。她既然不愿意说出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说明她还没有真正解开灵魂深处的疙瘩。这一走,她有可能重返老虎岩,扑向死亡。不能,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想到这儿,范明亮试探性地说:“小姐,夜很深了,你一个人不方便,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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