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你老兄办的是中南的大案要案，可以横闯天下。我不过是弹丸之地的小小土地爷，再神通广大也不过在小鱼塘里扑滕几下，比不上你大神仙啊。这不，土地爷我就求神拜佛来了。”
“岂敢，岂敢，俗话说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啊。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只过山虎，虎一阵就跑了，跑慢了还怕踩着陷井。”姜侄牙、王二虎两人表面上都是在开玩笑，斗着嘴皮，其实心里都充满着讽刺味。只是他们的讽刺语用得比较圆滑，用君子斗心计之辞，既讥讽了对方，又使对方发不起小人之气。姜侄牙见王二虎一进门就知道他的来意，只是不愿直问其事，还是等他自己说出来好。王二虎也知道他姜某人会装糊涂，也不想再跟他哕嗦，就直奔主题：“你大队副到我地盘上抓人也不通知我一声，你是怕我不配合是吗？其实，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抓人，用不着劳您的大驾，你姜队副只要言语一声，我立即就将要抓的人送到你特警队的囚车上。”
王二虎这番话也是一语双关，表面上讲的是积极配合，共同对敌，暗意则是埋怨他姜队长目中无人，到他王二虎地盘上抓人连句招呼都不打，大有欺人太甚的意味。
姜侄牙也不否认抓人事实，笑着说：“对不起，情况太紧急，来不及通知王大所长，多有得罪，还望二虎老弟海涵。不过平时进你的虎踞龙盘，我可是人未到先闻其声啊。”
“好了好了，你也别解释那么多了，我也直话直说，你把我们分局长的女儿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说什么，我抓了你们分局长的女儿？你开什么高级玩笑。”
“你也别装糊涂了，你在绿洲娱乐城抓了几个女的？”
“三个啊，那都是买淫嫖娼之徒，怎么？你们分局长的女儿也卖淫吗？”
“什么卖淫嫖娼的，那是绿洲娱乐城的服务员，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快把她送回去。”
“不可能啊，那三个女的都是卖淫的，至于是不是你们分局长的女儿，那我就不清楚了。”
“人在何处？”
“哎呀，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本来是去抓大毒犯的，谁知他妈的情报不准，抓毒犯抓出卖淫嫖娼之人了。你知道，我们特警队是管大案要案的，卖淫嫖娼这类小事我是不管的，是由当地派出所管治的范围，当晚就移交给车站路派出所了啊。嗬，对了，那几个人是你大哥王一虎亲自带走的，你去问他好了。”
“你也真是的，在我地盘上抓的人，应该由我这个派出所长来处理，你怎么交给他呢？”
“他是我们一个局的下属，这类小事交给他们随便处理一下就完事了，哪能给你添麻烦呢。”
“那好，既然人在他手上，那我就告辞了。”
“那就恕不远送。”
王二虎怒气冲天地从特警队出来，又直奔王一虎的派出所，平时两兄弟鸡犬不相往来，今天王二虎为了追查上司女儿的下落，不得不低头踏进仇哥王一虎的佛门。王二虎刚出特警队的大门，姜队长就打通了王一虎的电话，告诉他二虎要登门问罪来了。所以，王二虎还未进一虎派出所的大门，一虎早集合队伍列队迎候。二虎带着几个弟兄踏进站前路派出所的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他二虎并没有告诉一虎他要登门要人，一虎怎么这么快就集合队伍向他二虎呈威风？他一想，一定是姜队副通风报的信。呈威风怎么着，他二虎早领教过了，不必放在眼里，只顾昂首往前走。一虎站在夹道干警中央台阶上，主动笑迎打着招呼。一虎手一举，夹道干警齐声高呼：“欢迎二虎所长光临指导。”
二虎不理睬，也不跟一虎打招呼，头也不回的直奔一虎办公室。一虎吩咐夹道干警原地站着不动，自己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跟随二虎的几个弟兄自觉站在一虎办公室外面等候，双方干警都知道两虎犹斗由来已久，也都各为其主。一虎踏进办公室就愤怒的直问：“你这只无情无义的刁虎，今天闯我的三宝殿有何贵干？”
“少废话，你把我们分局长的女儿抓到哪去了，敢快交出来，不然我叫你好看！”
王一虎转怒为笑，连打着哈哈，突然又止笑为怒，严肃认真地说：“刁虎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呀。我王一虎乃是为官一方保一方平安的忠良，岂能祸国殃民，抢你们分局长的良家闺秀？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嗬。”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问你，姜侄牙交给你的那个湛岚小姐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姜队副交给我的几个人是有一个叫湛岚的，那可是卖淫妓女呀，绝对不是你们分局长的千金。我们审讯她的时候，在她身上搜出卖淫的避孕套，她可只字没有说过她是你们分局长的女儿呀，不信，这是审讯记录，你仔细瞧瞧。”王一虎抓起办公桌匕的案卷用力甩给了王二虎。
王二虎本能的接住一虎甩过来的案卷，眼都不斜一下，顺手甩在地上，怒发冲冠的说：“我才不看你这骗人的破玩艺儿呢。说，她人到底在哪里？”
王二虎甩掉一虎的案卷，一虎更是怒从胆边生，拔出手枪顶往二虎的脑门子。二虎也手疾眼快，一虎的手枪还未顶稳二虎的脑门，二虎的手枪说时迟那时快，却还先顶上一虎的脑门，两虎再一次拔枪相争。一虎一边拔枪，一边愤怒的说：“你这只刁虎，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正在两虎相斗的时候，夹道干警闻声拔枪冲进一虎办公室。跟随二虎来的几个站在门外的弟兄，也拔枪进去站在二虎身后。二虎想，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这样狂下去对自己不利，不吃这眼前亏，立即喝令：“把枪放下，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没你们的事，出去等着。”
跟随二虎的几个弟兄收枪出了门，仍站在原地。一虎见二虎软下来，洋洋得意的对下属说：“混蛋，你们怎么用枪跟二虎所长说话呢？不是叫你们夹道站着原地不动吗，谁叫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回原地好好站着。”
一虎的弟兄也二话没说，收枪低头走出去，按一虎的吩咐，仍站在原地，相互做着鬼脸笑着。
二虎心里想着，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么强硬下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求人办事软三分，这笔帐先记下，有算帐的时候，今天暂不跟他计较。还是二虎先开口：“好了，你我兄弟公仇私恨斗有年头了，今天我不是来分胜负的，看在我们分局长的面上，你把他的女儿交给我带回去，你也给我一个交差的机会，以后有机会我也还你一个，怎么样？”
“你也知道有低头的时候，早这样就用不着跟我动枪了嘛。人哦可以告诉你下落，但我不能保证那个叫湛岚的人就一定是你们湛分局长的女儿，更不能保证马上就让你带走。因为我确实不认识湛分局长的女儿，那受审卖淫小姐也已移交拘留所，拘留所又报请公安局批准，收容教养6个月。你到收容所去查一查，看看那个因卖淫教养的人，是不是你要找的分局长女儿。”
王二虎费了半天口舌，动了劳心肝火，最后只得到了湛岚关在收容所的消息。二虎心里急，问到了湛岚的下落，转身就走，一虎跟在后面。二虎走到夹道干警处时，一虎站在台阶上高声说：“走好，恕不远送。”
二虎根本不理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二虎此行憋了一肚子气，心里又急着要为上司找回女儿，无心回家休息，又马不停蹄的向中南收容所奔去。可以说王二虎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有流落在中南火车站的盲流，被王二虎收留送到这收容所来。收容所的王三虎所长与一虎、二虎乃是三兄弟，三虎与一虎、二虎性格不一样，他性格温和，不轻易得罪人，也没有与一虎二虎有着好强争高低，争地盘的利害冲突。因此他与一虎、二虎都保持亲兄弟的亲密关系。二虎今天一来，还未开口，三虎就知道二虎的来意。因此，当二虎开口提起湛岚卖淫一案前前后后的经过，以及上下左右的关系都说得清清楚楚，二虎就像听了一段精彩的故事，只是越听越使他心里长气。最后二虎提出放人时，却让三虎为难了。三虎说：“二哥，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论私，你是我二哥，一虎是我大哥，你是了解我的，你们两位兄长我是都不好得罪的。论公，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和努力。湛岚一进我的收容所，我就觉得案情不完全真实，从湛岚的外观特征和心理状态分析，都不像卖淫之女，湛岚也向我申诉过她不是卖淫妓女，她是纯洁处女。为此，我叫所里值班女医生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医生说湛岚处女膜完好无损。我就向局里提出解除收容教养6个月的决定。最后局里的答复是：处女膜未损，只能证明她没有身淫，但不排除有手淫或口淫的可能，再说她身上搜出的避孕套可以证明她准备身淫，只是还未实施就被抓了。这几点解释我找不到证据反驳，但是局里还是按我的请示改收容教养6个月为3个月，3个月后放人了事。局里这么决定了，我也没办法啊，3个月后你再来领人吧。”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但你让我见她一面，我也好回去向我的上司交差。”
“二哥，请你原谅，我最多只能答应你一半的要求。因为局里有交代，不许湛岚与任何人见面联系，关她三个月放人。如果你想确认一下收教的那个湛岚，是否就是你们湛分局长的女儿，我只能请你在我们收容所的监控室电视屏幕上看一下。”
王二虎听三虎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强求了，不情愿的点头同意。三虎伸手让二虎走在前，示意这就带他去电视监控室观看。三虎请二虎坐下，又吩咐手下人把湛岚领到审讯室，湛岚刚踏进审讯室，二虎就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电视屏幕兴奋的说：“就是她。”
三虎不客气的说：“二哥，你的要求我也满足了，人你也看了，那就请回吧。”
“好吧，你公事公办我不怪你。但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会请律师与一虎这个魔鬼在法庭上见的。好了，今天我谢谢你，告辞！”二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三虎送出了门，挥了挥手，表示不远送了。
二虎从收容所出来，尽管没有找回湛分局长的女儿，但毕竟找到了下落，也算交得了差事，心情自然比从特警队和站前派出所出来要好些。王二虎一路兴奋地向中南铁路分局走去，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大功臣，找到了分局长的女儿，比防止一起列车颠覆重大事故的功劳还要大三分，说不定分局长一高兴，会提他王二虎一官半职。王二虎好事还没想完，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湛分局长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听到请进的声音，王二虎轻推门进去。湛分局长抬头见是王所长，心里很是激动，从转椅上站起来，离桌上前伸手握住二虎的手，急切地说：“怎么样，有好消息吗？”
“找到了，找到了。”
“我女儿在哪？”
“被关在收容所，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
王二虎将湛岚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湛分局长诉说了一遍。湛分局长听了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他愤愤地说：“自古无法无天之人目无王法，却还真有王法可治，可那些执行王法的人，亵渎王法，可当今王法却又治不了他们……”
二十四、火烧“绿洲”
（陶再生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绕了几道弯绕到了分局长夫人苏绿洲头上。黑狗对吴小钢三言两语一挑拨，吴小钢泄愤火烧绿洲城……）
陶再生导演的围城打援的作战计划，连打两战，虽然未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达到了干扰的目的。特别是湛分局长的女儿湛岚凭白无故的被特警队抓去，又栽赃陷害他的女儿卖淫而被收教三个月。确实使他在女儿的安危问题上，化费了许多时间和很大的精力，也使他非常气愤，工作上不能说没有一点影响。为了救出女儿，湛分局长和爱人苏绿洲往返市公安局和收容所。正在湛分局长夫妇心急如焚，忙得不一乐乎的时候，陶再生却在暗中大喜。陶再生心想不能让湛分局长有喘息的机会，下一个目标要在他老婆身上打主意。要让他还未解开精神枷锁的时候，又陷入老婆遭殃的困境，逼他知难而退。
陶再生在心里想，要在湛分局长的老婆身上打主意，不能用对付他女儿那样的简单方法。因为当代年轻女人卖淫自然有人七分相信，而三四十岁的人去卖淫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必须更换手法。那么采用什么方法泥？绑票倒也是个办法。但陶再生立即又否定了，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此下策。因为此策一出，会引出大案要案来，到时候收不了场，目的没达到，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此招不可取。陶再生思前顾后，想来想去，没有想出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有力打击别人的上策。实在想不出好上策的时候，陶再生暂且按下不去想，抓起一本《男人生存术》书翻阅着，看了几篇男人谋略文章，也没有得到有效的启发，最后看了一篇“男人实在没办法就睡觉”的文章。陶再生看完后起身把书丢在书柜边，脱衣蒙头便睡。人虽然躺下了，可就是进入不了梦乡，翻来复去想着心事就是睡不踏实，俗话说：“十个精神九个怪”。陶再生在琢磨人的方面可也算得上是精灵神怪了。他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下了，可还是没完完全全的睡实，迷里迷糊的做着美梦，梦里想出一个个美好的前景。可当他醒来时，那一个个美好的梦都一一消失了。他使劲地用心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梦中的好事，好不容易才回忆起，好像梦见过大火，把一个什么美好的东西烧化了。陶再生想，梦见火是一个吉祥的象征。当年曹操号称百万大军强压东吴时，孙权联刘抗曹，用的就是火攻，曹军在强大熊猛的火攻中大败而退。陶再生想不出好办法，命运之梦给他送来火，那就在火上做文章。火烧什么呢？突然，陶再生从床上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拍着脑袋连声说：“有了，有了。”
陶再生想到了“火烧绿洲城”。既可烧掉苏绿洲若心经营一年多刚刚形成规模的娱乐城，烧掉她的老本，叫她一无所有，再无经营能力，娱乐城自然倒闭。又可让湛分局长猛醒，叫他知道铁路改社会化不是那么容易的，让他也领教一下阻力有多么强大，多么凶猛。让他联想一下女儿、老婆接连出事不是偶然的，逼他知难收兵，维持现状。陶再生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激动地想起了电影《地道战》中汤司令的一句台词：“……既可解炮楼之危，又可端掉八路老窝，高，实在是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