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可能!小龙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空去杀人?”
严晓丹上前说道,但在那些已经被“唐龙暗害方玉”的想法先入为主的方家子弟的眼里,那就是在死不认帐!
是在那里死死地一口咬定,我们一直在一起,哪都没有去。
这是最幼稚的方法,也是最不要脸的方法,但偏偏却又是最有用的方法。
没有人证物证,都只能凭嘴说,只是说说而已,也只能是说说而已。
“你们自己人,当然帮你们自己人了!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方家子弟恨恨地说道,对严晓丹等人的狡辩行为感到不齿。
“武者,就该坦坦荡荡,抓奸耍滑的,那都是小人!”这句话,就是方玉平时最爱挂在嘴边上的,那是他的行事准则,此刻要是唐龙等人有点良知,就该羞红了脸!
可是,他们非但没有,而且还一脸的无辜!
这让人气得肺都快炸了。
“呸,败类!”
方家一干子弟,都已经给唐龙等人打上了小人的标志,要不是忌惮曾经的“武圣之下第一人”,有“霹雳手”之称的唐仓,他们也不会傻傻地站在这里理论。
在这一点上,他们倒还真不傻,一下就会意到了李梅花点明唐仓身份的部分意图。
那是在告诉他们,不要妄动。
只要两者的出发角度,又有着天差地别,李梅花自然是有着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但主要是因为还未能确定唐龙就是凶手,万一激怒了唐仓,那不管真相如何,都结下了梁子。
但这些榆木脑袋除了整天习武练拳,就是同方玉讲什么坦坦荡荡,压根没能深刻理解李梅花的意思,反而是理解成,唐龙等人身后的靠山很硬,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吃亏……
唐仓见到这一幕,也是微微皱眉,流出很不解的眼神,但面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在他心里晦暗的小角落中,却是无比地清明,在那片幽暗的小角落中,一张偌大的棋盘已经悄然摆开,一枚红色的棋子正顺着他的秀手向前挺进了一步。
而在对面黑棋的王座上,刻着的,俨然是“无双”两个大字!
这盘博弈,最终要打倒的敌人,居然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无双!
李梅花淡淡然地站在风中,丧子之痛是让她心神都受到了强烈的摧残,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将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并抹除。
此时她虽然安安静静地站草地上,但双眼却在紧密地盯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变化。
从唐仓到唐龙,从刘后到赵极虎,再从严晓丹到阿紫和二愣子身上,甚至连最后到来的宇文薇也没有放过。
最终,她得出了结果,唐龙的嫌疑,很小!
如果说是深不可测的唐仓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的话,那她的疑心不会少掉半分,因为就像唐仓的修为一样,唐仓的心思,李梅花没有把握看破。
至于唐龙这种在家族势力争斗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或许心机也足够沉沉,也能掩藏得不错,也许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但是,其他的几人,在她的面前苍白得就像白纸,一有什么心思,就像是用浓墨在白纸上挥毫写字一样,让人尽收眼底,看得十分清楚。
尤其是,这些人当中,还有个公认的傻子,二愣子!
这种人,无论再怎么教,也教不出精明人的心机,更教不出戏子般的假脸假笑!
所以,李梅花几乎是完全确定了下来,唐龙不是凶手!
只是,在那几乎肯定的语气中,还留下了最后一丝的疑云,那就是,为什么在方玉的尸体上,会留下唐家功法的气息!
这一点,仅仅只有方亦儒和李梅花两个人知晓。
因为他们夫妇二人苦练了数十年的七绝掌,对于内功心法的律动十分敏感,所以他们才能在方玉的尸体上,找到这一丝细微的波动。
那是方亦儒曾在唐家人身上感受到过的,唐家养心诀的波动!
这也是,李梅花刻意放方成方美出来的原因,她要亲自来验实一下,唐龙,到底有没有嫌疑!
可是绕来绕去一圈,当中发生了诸多的摩擦,甚至已经动手差点分出生死,唐龙也没能透出些许线索,更没得意地大叫“凶手是我”!
最终,还是落回到了那个问题上,方玉身上的养心诀波动,究竟来自哪里?
关于这个疑问,李梅花的突破口放到了唐龙身上。
如果这件事不是唐龙做的,那就说明,是有人刻意将这一切引导向唐龙的身上,那是什么样的人会费这么大的心思来布局陷害唐龙呢?
答案呼之欲出,无非两种,寻仇!利益冲突!
这两种人,在身为大家子弟的唐龙周边并不少见,而且当中会养心决的,也为数不少。
所以李梅花要缓缓地去抽丝拨茧,让隐藏在事件表面下的暗手无所遁形。
“唐龙,我且问你!”李梅花正声说道,话语中俨然带起了一丝审训的味道,“数天前,你与玉儿在无双学院一战后,去了哪里?”
方家子弟一个个双拳紧握,眼中流出激动之情,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师母,强势又强悍!
即使是面对着唐仓这样的高手,也丝毫没有退缩,依然是义正言辞,非要向唐龙讨个说法,而更为重要的,是还不忘记保护他们这些可爱的子弟。
“如实说!”唐仓轻声说道,目光十分地淡然,他本就没有必要提醒唐龙该怎么做,因为唐龙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中,或者说,是没有参与到这次的小事件中。
所以唐龙没必要撒谎,唐仓开口的目的,是让唐龙从那震惊的神情中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唐龙为什么会震惊得难以抽出心神,单单一个方玉的死,还无法令他这样,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唐龙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在他身边发生的无数小事件,正在悄然地罗织在一个大事件!而这个大事件,正在缓缓地浮出水面,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想到这里,唐龙心中一震,微不可见地眼瞳一缩,强忍住看向唐仓的念头。
在他的心里,从未感到如此的怀疑过,因为他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最后却猛然发现,他身边发生的这些事件,都有着同一个人的影子在当中晃身而过,那就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他的老师,唐仓!
让他变成十年废物的后面,有唐仓的影子,揭发变废真相的后面,也有唐仓的影子,双龙会的背后,鸟笼山事件的背后,或多或少也都有唐仓的影子出现。
在唐龙所经历的一切大小事件中,唐仓以局外人,掌局人,被卷入者,发起者等多种身份交错穿插其中,作用或有或无,时间有长有段,最终促使得这些事件愈演愈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直到事情已经无法逆转的现在,唐龙才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冷汗从头上冒到了脚下,感觉像被人丢进了无尽的深渊。
唐龙所想的没错,在唐仓用无数小事件铺排出的大事件中,虽然很多小事件与唐龙毫无瓜葛,但从大局上来看,这个大事件中,主角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唐龙。
只是,唐仓不是不想告诉唐龙,而是唐龙还没能达到应有的层次,而等唐龙达到这个层次后,他就自然能够明白,比起直接说明这种低级学习方式,更能让人成长的,是摸索和吃亏!
而现在,他就要唐龙学会自己去摸索真相,就像他一直在做的,努力布局去摸索无双的真相!
至于吃亏,唐仓还没考虑用这种方式让唐龙来成长,只有这一点,他从未狠下心做过,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唐龙。
“那天比斗结束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唐龙低着嗓门说道,尽量不让自己心中的震撼露出马脚,但是,他那低沉的声音里面,却还是带有了一丝颤抖,被唐仓和李梅花捕捉到了耳中。
奇怪?小龙这是怎么了?
唐仓感到极为费解,依着唐龙的性子,听到这种问题,肯定会挺着胸膛大步向前说道,“比斗结束后,我就来了这里!”
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噤若寒蝉,就像做贼心虚一样。
李梅花此时也感到费解,自己都已经快将唐龙的嫌疑剔除掉了,为什么他却在这时流出了异样?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方成方美两人眼中精光大作,方家的子弟,此时也露出了怒不可遏的神色。
唐仓不动声色,在矛盾再次爆发的前夕,极为自然地用秀手轻抚了秀发一把,秀发微微颤动,回应了唐仓,接着便安寂下来。
“唐龙!……”
方美刚刚暴喝出口,只听一阵风响,一件麻袍从天而降,当中严严实实地裹着一道消瘦的身影,没有露出半点的肌肤。
那麻袍随身飘动,落身在唐龙与李梅花当中,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诸位,我有一言,希望诸位能先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