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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血泪酬知己

长夜未尽,天色已浓如泼墨,冷月西斜,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房中仍然是那么静寂,孤灯照凄清,人影更孤零。

司马东城目光仍然在书上,也仍然是那个姿势,始终都没有变动。

她并不知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也不知道那书上写的是甚么?

她目光虽然凝结在书上,虽然像看得很入神,事实一个字也没有看入脑。

可是她的脑海却并非一片空白,思潮起伏,动荡不休。

空白的只是她的眼睛,她当然并不是一个瞎子,现在却与一个瞎子并没有多大分别。

窗户仍开着,夜风吹来院中丹桂的芬芳,也吹来秋虫的悲歌。

她好像都没有在意,一直到那马蹄声随风吹进来,那身子才非常突然的颤抖了一下。

她好像这时候才感觉到秋夜的寒意。

马蹄声由远而的,悲嘶中停下,然后天地间又陷入一片静寂中。

异常的静寂,连秋虫也不再继续它们的悲歌。

也就在这时候,司马东城一声叹息。

叹息声未已,衣袂破空声就随风吹进来。

司马东城的目光终于从书上移开,移向门那边,衣袂破空声也就在门外停下来。

三下敲门声旋即响起。

司马东城抬手整理云鬓,道:‘谁?’

‘萧七!’

‘是你,小萧?’

‘还有雷迅、韩生两位朋友。’

‘他们都来了?’

‘大姐怎么还没有入睡?’

‘也许等你们来。’

‘哦?’萧七的语声显得有些诧异。

司马东城接道:‘门没有关上,你们要进来就推门进来好了。’

‘打扰!’萧七应声将门推开。

灯光同时落在萧七的面上,只见他风尘仆仆头发已被风吹得散乱,可是一些疲态也没有,那眼瞳之内,却彷佛透着一股无可奈何,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看见司马东城同时,也看见了椅上秋菊的尸体。

他面色没有变,只是叹了一口气,放步走了进去。

雷迅、韩生也看见了秋菊的尸体,不约而同,奔马一样奔过去。

秋菊咽喉的伤口已停止流血,雷迅伸手一探秋菊的气息,面色就变得铁青。

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得出秋菊已经死亡,可是他仍然伸手探去。

那剎那之间,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是无用而可笑。

韩生亦不由自主伸手拉住了秋菊的右腕。

触手冰冷,他摇头叹息道:‘没有救了。’

雷迅铁青着脸,一步跨前,却被萧七伸手按住。

他居然忍了下来。

司马东城实时道:‘坐!’

萧七当先坐下,雷迅、韩生看见,亦在左右坐下来。

司马东城目光一转,道:‘三位夜深到来,婢仆得已休息,连请茶也没有一杯奉客,抱歉得很。’

萧七道:‘无妨——’

司马东城目光落在萧七面上,叹息道:‘小萧——’

‘大姐——’萧七亦是欲言又止。

雷迅插口问道:‘秋菊是谁杀的?’

司马东城道:‘我。’

雷迅一沉脸,还未说甚么,萧七已截道:‘大姐用剑,秋菊颈上的却是刀伤。’

司马东城叹息道:‘小萧,有时候你实在太粗心,但,有时候你却又实在太仔细。’

雷迅冷笑道:‘幸好他粗心的时候不太多。’

司马东城道:‘在我来说,却是即不幸也不好。’

雷迅追问道:‘杀人的到底是那一个?’

司马东城尚未回答,雷迅已接问道:‘是不是那蝙蝠?’

司马东城终于颔首。

雷迅再问道:‘蝙蝠又到底是甚么人?’

司马东城道:‘蝙蝠也就是蝙蝠。’

雷迅冷笑道:‘我是问假的那个翼蝙蝠?’

司马东城道:‘以我所知,无翼蝙蝠就只有一个。’

雷迅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欺骗我们,难道你还未知道,王无邪并未死亡,已告诉我们一切秘密?’

司马东城淡然一笑,道:‘想不到雷老英雄也会有说谎的时候。’

雷迅怔住。

司马东城笑接道:‘可惜雷老英雄到底并不习惯说谎的人,所以说起来样子虽然认真,但始终不像。’

雷迅闷哼。

司马东城继续道:‘杀人的原因是一个很审慎的人,王无邪纵然不死,相信也不能够多作说话,再讲,王无邪根本就不知道甚么秘密。’

雷迅只是闷哼,萧七接口道:‘我们发现王无邪的时候,他的确已奄奄一息。’

司马东城微喟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王无邪那种内外功兼修的高手,只要还有一息,已经足够了。’

萧七道:‘他也只是说出了三个字——是假的。’

司马东城道:‘只是一个假字都已经太多,你们当然不难明白他意思所谓。’

萧七道:‘嗯——’

司马东城摇头道:‘小萧,我一向都承认你是一个聪明人。’

萧七道:‘与大姐却是不能相比。’

司马东城失笑道:‘我若是一个聪明人,根本就不会与你这样接近。’

她笑容一敛,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也不必再多废话。’

萧七无言点头。

司马东城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说这不是天意,也无从解释,但若说是天意,细思之下,终究自取灭亡。’

雷迅插口道:‘这又是废话。’

司马东城道:‘不错,但也只是这许多的了。’

雷迅厉声道:‘那么你坦白回答我几个问题。’

司马东城道:‘蝙蝠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要杀雷凤?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

雷迅道:‘你就先回答我这三个问题。’

司马东城道:‘你们今夜能够赶回来这里,心中当然就已有分寸,至于我需要回答的都已经回答过了。’

雷迅叱道:‘废话废话。’

萧七叹息道:‘大姐——为甚么要杀秋菊。’

司马东城道:‘她发现蝙蝠飞进来这座小楼内。’

萧七道:‘那她一定是想来助大姐一臂之力,却不料发觉并不是那回事……’

司马东城颔首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惜好人大都不长命。’

萧七道:‘最可惜还是大姐虽然不想她死,到头来还是阻止不了。’

司马东城道:‘你看我的心肠会有那么好。’

萧七道:‘大姐若是心够狠,大可以骗我们进竹林内,以竹林内的机关火药,已足以要我们死上很多次了。’

雷迅、韩生听说,齐皆动容,他们不能不承认萧七说的是事实。

司马东城没有作声。

萧七道:‘大姐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对于大姐的遭遇……’

司马东城倏的拂袖道:‘别说了。’

萧七道:‘那么小弟只问大姐一件事,而无论大姐回答与否,我们都会立即就离开。’

雷迅急道:‘兄弟——’

萧七截口道:‘我们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问那个假的无翼蝙蝠,也应该只去问这个人。’

雷迅浓眉一皱,终于点头。

萧七接问司马东城道:‘大姐,那个假的无翼蝙蝠现在到那里去了?’

司马东城反问道:‘你打算怎样?’

萧七道:‘镇远镖局的数十条人命,劳紫霞一家四口……’

司马东城道:‘你要代他们向蝙蝠讨一个公道?’

萧七斩钉截铁的道:‘不错!’

司马东城又问道:‘你以为我会不会告诉你们?’

萧七叹了一口气,还未说甚么,司马东城已接道:‘我说的我都已说完,还要说的只有一句话!’

萧七道:‘小弟在洗耳恭听。’

司马东城沉声道:‘我们交情今夜为止!’

萧七一怔。

司马东城随即探手取过了那支长剑。

剑经已出鞘,随着移动,在灯光下划闪出一道夺目的寒芒。

雷迅、韩生刀剑出鞘,‘呛啷’声暴响,震人心魄。

萧七没有拔剑,道:‘大姐,我们就算不再是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今夜之会亦是到此为止,小弟告辞。’

雷迅急道:‘萧兄弟,这个……’

萧七挥手截住,道:‘前辈放心,在下已有打算。’

雷迅一皱眉,终于道:‘好,听你的。’伸手便要抱起秋菊的尸体。

司马东城实时以指弹剑,‘斸’一声剑发龙吟,同样震人心魄,雷迅的动作亦被这一声龙吟震断。

司马东城接道:‘你们进入这座小楼容易,离开可没有那么容易!’

萧七道:‘大姐的意思……’

司马东城道:‘那得先闯过我这支剑!’

‘除此之外……’

‘别无他途!’司马东城说得很认真。

雷迅闷哼道:‘司马家追命剑,雷某人早就有意思见识一下了。’

司马东城道:‘所以这好机会,莫要错过了才好!’

雷迅道:‘妳放心!’

司马东城目光回到萧七的面上,道:‘拔你的断肠剑!’

萧七摇头,道:‘大姐,我们之间应该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司马东城道:‘本来有的,只是你们这样闯进来,却就没有了这个道理相信你明白。’

萧七无言。

韩生一直都没有作声,这时候忽然插口,道:‘姑娘也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既然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司马东城截道:‘谁说我与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韩生道:‘镇远镖局镖队的死亡,肯定与姑娘并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东城道:‘这是事实。’

韩生道:‘凤儿的分尸与秋菊的断颈,也不是姑娘下的毒手。’

司马东城道:‘这也是事实。’

她冷冷接道:‘事情即使与我一些关系也没有,我还是要管。这个道理虽然不易懂,你们相信都应该明白!’

韩生无言。

司马东城剑横胸前,又说道:‘现在我应该已不在此地,所以仍然在此地,就是等你们到来。’

萧七叹息道:‘大姐原是一个聪明人。’

‘你也是。’司马东城沉声道:‘你能够在天亮之前赶到来,我总算没有走眼。’

萧七道:‘王无邪临终遗言实在帮了我很大忙。’

司马东城道:‘事情的本身原就是很多破绽,即使没有王无邪这条线索,你们迟早也一定会找到来。’

‘也许。’萧七欲言又止。

司马东城目光落在剑锋上,冷冷的接道:‘剑原是无情之物,阁下小心了。’

她连称呼都已改变。

萧七叹息道:‘剑虽然无情,人却是有情,若不是,大姐也无须叮嘱我小心。’

司马东城道:‘也只是小心二字而已。’

语声一落,她站起了身子,空气中实时多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萧七的神态亦同时凝重起来。

雷迅目光一闪,道:‘萧兄弟,你说我们应该怎样?’

萧七尚未回答,司马东城已说道:‘应该怎样并不在他。’

雷迅仍然问道:‘在谁?’

司马东城道:‘在我!在我手中三尺剑!’

语声陡高,道:‘看剑!’人剑突然凌空飞来!

剑未到,激烈的剑气已充斥着整个房间,灯光立时就一暗!

一剑三式,分刺萧七、雷迅、韩生三人。

每一剑都是迅速而狠辣,亦都是刺向三人的要害!

剑刺向萧七的心脏,刺向雷迅的咽喉,刺向韩生的是眉中!

萧七剑原在鞘内,那剎那突然出鞘,间发之差,挡开了刺向心脏的一剑!

‘叮’的一蓬火星在双剑之上激射开来,萧七若不避,又不挡,那一剑绝无疑问一定能够将他的心脏穿透!

雷迅、韩生亦同时将刺向自己的一剑封开。

韩生身形欺前,接道:‘以三对一,就是将你击倒,亦不见得本领,江湖上的朋友亦说我们只懂得欺负女孩子……’

司马东城冷笑道:‘今晚的一战,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那来这许多废话!’

韩生轻喝道:‘我就第一个先来会你!’剑势同时展开,银光飞闪,一连十剑,刺向司马东城!

司马东城身形游走,一面闪避一面道:‘你若是败了又如何?’

韩生道:‘就是还有命,也不会再出手!’

司马东城一声:‘好!’人剑急展,‘叮叮叮’再接韩生三剑,回攻一剑,攻的竟就是韩生剑势的破绽所在,必救之处!

韩生大吃一惊,身形急退!

司马东城乘机欺进,势如破竹,一连三剑,刺的都是同一个部位!

韩生一退再退!

司马东城一步也不放松,十三剑急刺,就将韩生的身形封死,再一剑,刺向韩生的眉心,其快如闪电。

韩生眼快手急,银剑斜挑,迎向来剑,那知道司马东城如此凌厉的一剑竟然是虚招,韩生银剑一挑起,他剑势就变,在韩生银剑不及的位置刺进去,刺向韩生的左胁!

‘叮’一声,剑竟是刺在刀锋之上!

雷迅旁观者清,及时一刀,替韩生挡住了那一剑!

韩生那剎那面色大变,一顿足,倒退了下去!

雷迅立即补上,金刀滚起了一团刀花,贴地斩向司马东城!

刀未到,司马东城身形已凌空,倒跃上一张椅子之上!

那张椅子立即在刀光中粉碎,却就在刀光滚到了那剎那,司马东城的身形又已凌空,风车般一转,翻上雷迅身后,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

雷迅的金刀原武不变,身形却不停接向那边滚过去!

他虽然背向司马东城,但耳听风声,已知道司马东城身形何去。

可是他人刀才滚转,就突然停下。

秋菊的尸体就在那张椅子上,他刀势若是不停,势必刀斩成尸体上。

也就在他一停的剎那,司马东城人剑已倒飞回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雷迅的反应将会怎样,显然她都已计算在内,那一剑刺正是恰到好处

剑光迅急而辉煌,一闪即至,雷迅抽刀急封,脚下同倒退半丈!

那一刀并没有将剑封开,他倒退得却及时,裂帛一声实时响起,胸襟仍然被剑划破!

司马东城并没有追击,剑横胸前,冷冷的盯着萧七。

雷迅那边一退即回,金刀一翻,便待扑上,司马东城几乎同时转回,闪电般落在电迅的面上,道:‘你已经败了,还想怎样?’

雷迅闷哼道:‘诡计取巧,算不得本领。’

司马东城冷笑道:‘武功机智,原就是做一个高手俱不可以缺少的条件。’

雷迅冷笑道:‘你的剑只是划破了我的胸襟,并未能置我死地!’

司马东城盯着雷迅,右腕一翻,‘哧哧哧’突然虚空刺出了三剑,道:‘再加上这三剑又如何?’

雷迅看在眼内,面色一变。

司马东城接道:‘我这三剑若刺出,萧七一定会插手,等如没有刺一样,所以才不刺!

萧七一步跨前,道:‘总该轮到我了。’

雷迅振刀道:‘我们可不能……’

司马东城目光转落在韩生面上,道:‘姓韩的说话是否不算!’

韩生尚未答话,萧七已应道:‘我们江湖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韩生硬着头皮道:‘萧兄说得是。’

转对司马东城,道:‘姑娘武功机智,胜人一筹,韩某败得无话可说。’

司马东城道:‘你练的原是拚命之剑,方才都没有拚命之心,剑上破绽自然就毕露无遗,这一点相信你也心中有数。’

韩生由衷道:‘好眼光,见微知者,只怕我拚了命,也不是姑娘的对手!’

司马东城冷笑道:‘那我少不免花上一番气力,再战金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取胜了。’

一顿又说道:‘所以我还是应该多谢你的。’

韩生叹了一口气,他虽然败在一时心软,对司马东城,事实就生不出了拚命之心。

司马东城转对雷迅道:‘阁下的心肠也是不够狠辣。不知道你们过去如何,但好像你们在这样,还是待在家中好,走在江湖上,就是我也替你们担心。’

雷迅哼一声,并没有回答。

司马东城笑接道:‘好像你这样粗心大意的莽人,若不是一直有银剑来替你打点,也很难活到现在。’

雷迅怒道:‘你少几句废话成不成。’

司马东城道:‘这番然都是废话,因为你非独经已成名江湖,而且还活到现在。’

她转向萧七,接道:‘你的剑固然够狠,心肠也是一向够硬,应该用不着我来废话。’

萧七道:‘大姐——’

司马东城冷截道:‘改一个称呼!’

萧七叹息不语。

司马东城接道:‘我们赌一赌如何?’

雷迅替萧七问道:‘赌甚么?’

司马东城道:‘萧七若胜了无话可说,若败了,你们就此作罢!’

雷迅道:‘这个不公平。’

司马东城道:‘我既已成为一个死人,又如何有话可说?’

雷迅怔住。

司马东城冷笑道:‘我看阁下也不是那愚蠢的人,竟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雷迅没有作声。

司马东城转问萧七道:‘你赌不赌?’

萧七道:‘我能够不赌?’

司马东城一笑道:‘不能够!’

她的笑容比冰雪还冷,语声亦一样,最后一个‘够’字出口,剑亦出手!

剑在灯光下闪动,有如闪电一样,只一闪,已到了萧七咽喉!

萧七一剑封开,他的剑绝不比司马东城的慢,一剑划出,连随变招,‘叮叮’声响中,又接下司马东城的十九剑!

司马东城剑势不绝,一剑急一剑,她体力的充沛,非独雷迅、韩生惊奇,就是萧七也显得有些儿诧异!

他一些也不敢大意,却是只守不攻!

‘叮叮’声不绝,司马东城的剑势已施展至极限身不移,肩不动,眨眼之间,竟刺出百七十二剑!

每一剑都绝对可以将萧七刺杀!

萧七快破快,仍然不攻,接到百七十一剑却是连守也都已守不住!

司马东城再一剑当胸刺入,直刺萧七的心房!

她的剑绝无疑问较之萧七要快,虽然快不了多少,但已经足够。

萧七也知道守不住,剑一封不成,身形已同时倒飞!

司马东城长身还击,剑势不变!

她的轻功亦显然犹在萧七之上,萧七一运变了十多个姿势,仍然无法摆脱得了那一剑追刺!

可是他并没有灰心,身形再三变,终于剑下脱出来!

他的剑终于反击,连划十七剑,道:‘大姐的剑法身形俱都已远胜当年,小弟佩服!’

司马东城冷笑道:‘你若不还击,不须三百剑,必伤在我的剑下!’

萧七道:‘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对拆百剑!

司马东城接道:‘司马家追命三剑你若是接得下,我亦无话可说!’

这句话一出,她混身闪起一片剑芒,人同时拔起,一剑竟化作百剑,凌空急刺向萧七!

萧七目光一闪,剑势急变,一连七变!

他以断肠七式中的第一式破了司马东城的追命第一式。

司马东城人剑凌空落下,身形三变,剑势亦三变。

一道严密的剑网旋即从她的身上撤出来,网向萧七!

萧七剑势亦同时变换,既攻且守,断肠七式连环施出三式,才将剑网击散!

司马东城轻叱一声,剑影一敛,一剑闪电般刺出!

这一次他只是刺出一剑,然而这一剑变化的复杂,却已非常!

雷迅、韩生看不出那一剑到底要刺向那一个部位!

萧七也一样看不出,他的剑势同时展开,断肠七式连变四式!

那四式一共二十八个变化,但竟然封不住司马东城的那一剑!

那一剑有如水银泻地,迅速从萧七剑势不及之处穿入来!

萧七那剎那又是两式施展,一式七变,两式十四变,到第十四个变化,他才听到‘叮’一声,几乎同时他看清楚司马东城那一剑正向他咽喉穿来!

那一剑被他那第六式最后一个变化所阻,虽然截不下,剑路已因此分明!

萧七的剑很自然的震动起来,断肠七式的最后一式已迅速已极的展开!

第一式仍然是七个变化!

第一变,剑已封住了来剑,再一变,贴住了来剑的剑锋,第三变一绞,司马东城的剑立即被封出外门,第四变急落,第五变一转,剑就削进了司马东城的小腹!

那剎那之间的变化,有如电光火石,萧七的断肠剑第七式若是不施展,必死在司马东城穿喉一剑之下,可是一施展,却变成有去无回!

连他都已控制不住势的变化!

‘叮’一声,司马东城手中剑堕地,双手掩住了小腹。

剑势已收,断肠剑已从司马东城的小腹拔出来,一缕鲜血顺着剑锋滴落!

第一滴血尚未滴在地上,萧七的剑已插入地面,他剩出双手,扶住了司马东城,脱口呼道:‘大姐——’

司马东城道:‘改一个称呼!’

‘改不了!’萧七迅速封住了司马东城的几处穴道。

司马东城凄然一笑,道:‘你知道这是没用的,好像你这种聪明人,为甚么还做出这种没用的举动来?’

萧七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东城叹息道:‘我知道你的断肠七式一定破得了司马家的追命三剑,却是想不到你剑上的变化仍然有余未尽。’

她的语声已变得有些嘶哑。

萧七亦自叹息,道:‘大姐——’

司马东城道:‘我先后已几次看过你的断肠剑出手,原以为可以掌握得住剑势的所有变化,无情子一代天骄,果然不是我能及!’

萧七道:‘大姐也不差。’

司马东城摇头道:‘若不是已看过你用剑,司马家的追命剑只怕连你的五式也接不下。

她一笑接道:‘断肠剑名不虚传,小萧你的身手也实在不凡。’

她的笑容是那么凄凉,萧七看得心都快碎了,道:‘大姐,我实在不想杀你。’

司马东城道:‘可惜你根本控制不住剑势变化,也幸好控制不住,否则死的就不是我,是你了!’

她娇笑接道:‘我原就想死在你剑下,现在既能够如愿以偿,更就无话可说了。’

她的笑容变得好像很娇俏,但看在萧七眼内,只有更觉得悲哀。

司马东城笑接道:‘小萧,你珍重——’

语声未已,她的头一侧,就含笑死在萧七的怀中。

她的眼阖上,那剎那,泪水突然流下来。

萧七没有动,也没有作声,呆住在那里。

韩生、雷迅看在眼内,心头一阵怆然,亦怔住在当场。

风穿窗吹入,窗外的天色更混如泼墨,长夜虽未尽,距离黎明只怕已不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七吁了一口气,伸手拭去司马东城的眼泪。

泪未干,却已被吹冷。

司马东城的肌肤亦变得冰冻,萧七无言抱起了司马东城的尸体,移步到床前,将尸体放下。

他拉过床上的锦被,替司马东城盖好,将锦帐放下,才退下来。

他那一身的白衣亦已被血染红,那原是司马东城亲自替他裁缝,亲自替他披上,现在却染上司马东城的血。

这若是命运,未免就太可哀了。

萧七走到剑旁,将插在地上的那支断肠剑拔起来,剑上已一滴血也没有。

他抚剑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

雷迅如梦初觉,道:‘走去那里?’

‘天龙古剎!’

雷迅又一怔,道:‘还去天龙古剎干甚么?’

萧七道:‘找蝙蝠。’

韩生道:‘假的那一个?’

萧七道:‘真的也许亦会在。’

韩生奇怪道:‘他们怎会还会去天龙古剎?’

萧七道:‘为了蝙蝠的宝藏。’

他说得很肯定,韩生、雷迅听着无不奇怪,方待问,萧七接道:‘秋菊绝不是司马东城杀的。’

韩生道:‘司马东城亦已经承认。’

萧七道:‘杀人的绝无疑问就是蝙蝠——那假的无翼蝙蝠。’

韩生道:‘应该就是了。’

萧七道:‘他杀死劳紫霞,夺得蝙蝠刀之后,应该就抢在我们前头,去找黑牡丹、白芙蓉,可是他却那么急赶回来这里,那只是说明了一件事。’

韩生心念一动,道:‘多了劳紫霞那柄蝙蝠刀,他已经发现其中秘密?’

萧七点头道:‘附近蝙蝠的巢穴只有天龙古剎这一个地方。’

韩生道:‘这似乎没有理由。’

萧七道:‘表面上看来的确没有,因为那假的蝙蝠,一定绝不会错过那天龙古剎的任何地方。’

韩生道:‘可不是。’

萧七道:‘但好像蝙蝠那么聪明的人,他要是要保存一个秘密,一定会有一个令人很意外,很难找得到的方法。’

韩生道:‘那到底是甚么秘密?’

萧七道:‘也许是蝙蝠敌国的财宝,也许是他惊人的武功的秘诀,但亦不无可能就是那些女人的雕像。’

韩生一怔,道:‘那些雕像……’

‘是蝙蝠的一生心血所在,在别人看来,也许并无多大价值,但在他蝙蝠本人,却是没有甚么东西能相提并论。’

‘果真如此,那假的蝙蝠发现秘密的真相,只怕要活活给气死。’

萧七叹息道:‘这个可能性却并不大,蝙蝠将秘密留在刀上,隆而重之,而天龙古剎密室却似乎不难发现。’

韩生沉吟道:‘蝙蝠这秘密也是留给常人的,在常人眼中,只怕没有甚么比一笔庞大的财宝更吸引的了。’

雷迅道:‘蝙蝠传说富可敌国,在他失踪后,以我所知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在找寻他遗下来的财宝所在,是以那秘密应该就是财宝的秘密。’

韩生忽问道:‘你们以为那假的蝙蝠是甚么人?’

雷迅道:‘司马中原!也只有司马中原才能够令司马东城这样。’

萧七叹息道:‘大姐方才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言下之意,已差不多是承认了。’

雷迅道:‘可不是。’

韩生道:‘但问题来了,司马中原也是富甲一方,还要那么多钱干甚么?’

雷迅忽然大笑了起来。

韩生怔怔的看着他,大惑不解。

雷迅大笑道:‘兄弟你所以始终做不了一个成功生意人,连这个道理也想不通。’

韩生道:‘大哥你请说。’

雷迅道:‘你甚么时候听说过有人是嫌钱多的。’

韩生沉吟道:‘这也是。’

雷迅道:‘越是有钱的人就越喜欢钱,他若是不喜欢钱,根本就不会成为一个有钱人,既然喜欢钱,当然就会越多越好。’

韩生叹息道:‘只怕就是这个道理了。’

雷迅回顾司马东城,道:‘司马姑娘也实在太傻了。’

萧七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不明白为甚么她老是郁郁寡欢,甚么男人都不看在眼内,现在终于知道答案所在。’

雷迅咒诅道:‘该死的蝙蝠,也不知害死了多少女孩子。’

韩生道:‘司马中原也是该死的,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这样子,为甚么还要冒充蝙蝠,去害其它女孩子?’

雷迅道:‘只怕他快要疯了。’

萧七道:‘钱财的确会使人变成疯子,为了得到蝙蝠的秘密,他大概已甚么手段都用出来,只因为都没有效,最后才想到这个办法,假装无翼蝙蝠。’

雷迅道:‘我还是不大明白。’

萧七道:‘蝙蝠已经是一个白痴,要他说出秘密相信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令他回复正常!’

雷迅道:‘哦?’

萧七接道:‘要达到那个目的,除非又让蝙蝠再大受刺激,这其中道理,我一也说不清,总之,一个丧失记忆的人在看到一个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在重复做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相信多少也会有一些记忆。’

韩生击掌道:‘应该就是了,怎么我们一直都没有想到?’

萧七道:‘那是因为我们一直都不知道有两上无翼蝙蝠。’

雷迅苦笑道:‘有谁想得到?’

萧七道:‘至于那个假的无翼蝙蝠到底是不是司马中原,目前虽然已肯定,但到底是否事实,还有待证明。’

雷迅道:‘若是兄弟你推测不错,应该很快就清楚了。’

萧七点头举步,走出房门。

外面夜色仍然是那么沉沉,黎明虽未远,但仍然还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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