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不缺精兵强将,三百精兵损失了虽有些可惜,可实在算不上伤筋动骨。倒是如今各国使者齐聚耀京,一个不好,丢失的就是大耀的颜面。
天宁帝自然是知道此时孰轻孰重。
然而那三百失踪的精兵总叫他心里有些异样,接连两次无踪无影的事情发生,撩动了他多年来在朝堂与沙场上造就的警惕心弦——虽然两次事件看起来实在毫无联系。天宁帝揉揉眉心,神色有些疲惫。
“这次使臣接待事宜,俱是由儿臣安排,这次既然出了事,那自然也该儿臣负责追查。”五皇子洛凌珏,前年及冠,被封了盛王。此时他一步站出来,“求父皇准许儿臣负责此事。”天宁帝看着他,半晌,淡淡道,“准奏。”
盛王府,书房。
“密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北齐调兵之事不同寻常,大耀边关有险。又说夏侯将军秘密离开边关,独上耀京,为的是向父皇报信。”洛凌玉踱了两步,笑了一声,“本王竟也信了。”
幕僚劝道,“此事不怪王爷!”“不错,不怪本王。”盛王站定了,“可是是本王急功近利,自以为掌握了先机,向父皇进言派兵增援。今日父皇虽然未明言责备于本王,却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意。”他一开始说得极为肯定,拼着被父皇怀疑的危险大胆进言,竟是换来这样的结果。一个皇子,对边关之事如此了解肯定,其用心已经值得怀疑了。
“王爷,那封信我细细瞧了,暗号标记都能对得上,实在不像是仿制。”
“哼,那人都死了,居然还相信那信是真的。”“可我们派去的人查探过,只是一个意外,凶手只为劫财啊。”洛凌珏顿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那条路子不能用了。”神情甚是平静,语气淡然,“倒不知是谁,竟有这样好的手段。”大抵皇家人,都有这样不露情绪的习惯。从天宁帝到他的儿子女儿,似乎无一例外,不过是看谁做得更好一些。
锦心阁今日不似平时清静。
“七月姑娘,你看看,公主殿下还没醒吗?”“夫人,奴婢说了,殿下才喝了药,正睡着呢。您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回去吧。”
“没事,我接着等。”景国公夫人按下心头的焦虑。
“夫人,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在这儿等着,知道的说是您关心长辈,不知道的,却是会说我家殿下不知礼数、怠慢长辈。您有什么事儿非得来打扰殿下一个病人?”七月行了一礼,“奴婢多嘴了,实在是为我家殿下考虑,也是为夫人担心呐。若是陛下知道夫人打扰殿下养病,只怕会怪罪夫人呢!您也知道,陛下的寿宴就快到了。届时各国使臣与大耀皇亲贵族齐聚,我家殿下带着一脸病容出席,丢的可不仅仅是殿下的脸。”
“你!”徐氏“嚯”的站起来,头上珠翠一阵乱摇。这贱婢抬出陛下来压她,就差直接说她不敬了,让她连反驳都无从反驳。七月却不等徐氏反应,又道,“依奴婢看,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又是一礼,竟是送客的姿态。
徐氏乃景国公原配,裕泰侯府嫡女出身,一品国公夫人。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当下抬脚便走,“便是公主殿下,对本夫人也是客气有加。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这样对本夫人说话,真当本夫人治不了你吗?”七月在背后又一礼,“奴婢也是心忧殿下,这才口无遮拦了些,相信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不会怪罪,还请夫人也担待着些。”徐氏脚下一个趔趄,快比离开了锦心阁。相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来了。
“这样……是否太过了些?”
“过了?”七月撇撇嘴,“你当她真是为探病而来么,哼,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坤栩宫是那么好来的?若不是皇后的示意,她会在锦心阁一等半个时辰?”
“唉……”七花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想着皇后这几年来的关怀备至。“殿下其实……过得很不容易……”
皇宫里本藏不住什么秘密,尤其还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还不到傍晚,宫里就已经传遍了国公夫人被锦安阁宫女斥责的消息。
“本以为锦安这一病是要病到寿宴过后的,原来她还是打算要参加的么?”
云绣小心地把皇后头上的步摇取下来,“回娘娘,那宫女是这么说的。”“倒也聪慧,知道自己若是躲在深宫,虽然躲开了和亲,可也搞不好不明不白的就被指婚了。还不如趁此机会表现一番……虽然可能被那达喀尔王子看上,可总是要赌一把不是?”“娘娘英明,公主的心思您一猜就透。”
皇后笑了笑,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若是和亲,那必定是不能带上封地,这锦安之地十几年的积累……
即便是不和亲,女子么,总是要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