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还在飞驰，但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再也没有了还击。
几分钟后，三辆勇士军车终于将对方逼停在了茫茫雪原之中。
顾山拿着枪走下车，小心翼翼的瞄准着白色越野车的的车窗，生怕从里面再打出子弹。
一众人将白色越野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端着枪的兵走在前面，小心的向车门靠拢。
郭杨看到那个被自己射击得面目全非的车门，在车窗靠下的位置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十几个弹孔。
再往下看，郭杨的心瞬间紧了起来。
只见从那辆白色越野车的后车门缝下，正滴滴答答的淌着鲜血，那血液甚至还冒着热气。
此时从车内传来一阵惊悸的喊声：
“我投降！我投降.别开枪！”
顾山也瞄见了那门缝流出的鲜血，但他的枪口并没有放下，而是对着白色越野车里面的人喊道：
“把枪扔出来，下车！”
“好、好！我出来。”
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从里面打开，先是一把手枪扔到了雪地之中被端着枪的士兵提到了一边。
紧接着那个跑去开车的窃贼从车厢里面噗通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那家伙倒在雪地上还大声的喊着：
“解放军同志，俺受伤咧！俺中弹咧！救救俺吧！”
几个新兵七手八脚的用绳索将这个窃贼捆了个结识，一个兵突然对顾山喊道：
“顾连，这小子真中弹了。”
顾山还是没有动，枪口指着后车座的位置说道：
“先帮那小子止血，后座还有一个呢！”
大家听到后面还有一个家伙，手中的枪又举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呻吟从白色越野车内传了出来，紧接着右侧后车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隙。随着车门的开启，那从那门缝流出的鲜血更多了，将车下的一大片白雪染成了鲜红色。
“咳.咳.”
一阵咳嗽声后，车门被从里面一脚踹开，映入郭杨眼帘的竟是一个满身是血喘着粗气的人。而这人正是之前险些要了郭杨命的大胡子。
“呃.咳咳.奶奶个熊的，老子要死了.”
那人躺在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后车座上一阵呢喃，看样子郭杨刚在那一阵扫射已经将他打成了筛子。
不过这家伙的命还真够硬的，一梭子子弹最少也有30发，就算中了一发也已经能够要命了，没想到这家伙满身数不清的冒着鲜血的弹孔，竟然还能出口骂人。
顾山用枪口指着那大胡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对着他大喊道：
“枪放下！”
那大胡子满嘴鲜血的笑了笑，突然伸出手中的枪对着顾山“咔咔”连连扣动扳机。
这一举动吓得郭杨等人迅速躬身躲避即将飞来的子弹，可发现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般传来枪响，那家伙已经没子弹了！
只听那大胡子嘿嘿一笑，说道：
“****的.老子下辈子不会.放过.你.”
说着，手里的枪口对着郭杨又连按了几次扳机。那一声声空响的咔咔声虽然没有将子弹射出来，但每一次鸣响都会击中郭杨的内心。
这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郭杨造成的。在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时候，郭杨就曾幻象过自己这把枪打中人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郭杨只感觉到一阵刺激和激动，但这一次郭杨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郭杨胃里不断的翻腾着，全身因此都开始激烈的抽搐起来，紧接着，郭杨背过身去将中午吃的东西涂了个一干二净。
蹲在一旁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双手，郭杨此时心中的感受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根本没有那种刺激的感觉，有的只是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和厌恶。他现在甚至能够幻象那个躺在白色越野车后座，满身弹孔如泉涌的人就是自己！
等待死亡与赐予死亡，两者的感觉真的相同么？
有几个新兵跟郭杨差不多，虽说没吐但也将头转了过去，这一场面说实在对于这些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来说确实来的有些残酷，即便他们所有的训练就是因为这个。
顾山见那大胡子只剩一口气，便问道：
“你偷的东西呢？放在哪了？”
那大胡子此时已经进入游离的状态，可能根本听不见顾山的询问，只是呢喃着：
“儿子，爹回不了.爹在天上.也会保.”
话未说完眼未闭，这大胡子就已经咽气了。
顾山放下枪口，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人死了。”
人群后面的木格哈大叔一听人死了，挤到车旁边一看，叹道：
“不详！实在是不详嘛！”
说着就踩着还未凝结的血液爬上车先是将那大胡子未闭的双眼合上，紧接着就在大胡子的身上翻找着那个他口中的“镇魂玉”。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即将平息的时候，突然一个兵喊道：
“顾连，那边来了一辆车。”
顾山走过去，向着西南方向眺望。只见一片银白之外的雪与天交汇处，一辆车正向着众人的方向疾驰而来。
一个兵说道：
“是不是咱们营派来接咱们的？”
刘晨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方向相反。会不会是这几个窃贼的同伙？”
一语出口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顾山看了看自己步枪里残余的子弹，对大家说道：
“清点弹药，准备迎敌！”
郭杨此时还蹲在越野车的另一侧不敢抬头，应该说他是不敢再看到那一地的鲜血和那已经变为死尸的大胡子。此时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剧烈的思想波动让他听不进任何声音。
刘晨走过来蹲下身子拍了拍郭杨的背，问道：
“郭子，你没事吧？”
郭杨擦了擦嘴，回道：
“没事！”
刘晨想将郭杨扶起来，但郭杨的身子就好像僵硬了一般，蹲在地上没法动。这连郭杨自己都感觉很不好，按照他对自己的理解，从小便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自己却如此的恐惧。
顾山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将脸凑近郭杨的脸，四目相对间郭杨竟然发现顾山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镇定，就好像那个被自己打死的人是一只宰杀过后等待脱毛的公鸡一般。
顾山露出一丝微笑，这微笑看进郭杨的眼中竟然令他心中的不安平复了许多，紧接着顾山说道：
“第一次都是这样，我当年比你还丢人，尿在裤子里了！”
郭杨瞪大眼睛看着顾山，他没想到顾山以前也杀过人！难怪在他的眼神中没有看到惊恐和不安，难道这就是杀过人之后的那份淡定？
顾山看出了郭杨眼中的惊讶，站起身来将枪栓一拉，说道：
“现在没时间给你说故事了，一会可能有一场恶战，咱们枪不够，只能给枪法最好的人，你和刘晨都来帮忙！”
郭杨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来，双手还在不听的哆嗦着，他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对人射击，想要开口问顾山，没想到顾山表情凝重的看着郭杨说道：
“过不去这道坎儿，以后你连人都做不了！”
说罢走到一边开始分配枪支。
刘晨拍了拍郭杨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扛！”
郭杨回过头去看了看刘晨，看到刘晨坚定的目光郭杨心中的顾忌放下了少许。在自己最为彷徨的时候有一个可靠的兄弟在后面撑着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两个班一共带了四条枪，顾山、郭杨、刘晨还有二号车开车的老兵分别一支，那个开车的窃贼有一把手枪，但里面只有四发子弹，顾山将这把枪分给了三号车的老兵。
虽说大胡子也有一把手枪，但已经没有了子弹等于没有用。其余的六七个人将三辆勇士越野车呈环形围在白色越野车外面形成一道防御线。
顾山看了一眼远处离大家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越野车，回头喊道：
“木老叔，找没找到啊！”
木格哈还在大胡子的尸体上翻找着，但就是没有找到他口中的那枚“镇魂玉”，此时他也有些着急，便扯着嘶哑的嗓子喊：
“不要催嘛！正在找，问问那个开车的小娃儿！”
一旁的刘晨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那个窃贼，问道：
“你老大把偷的东西放哪儿了？”
那个家伙坐在雪地里被哆哆嗦嗦，上牙打下牙的说道：
“俺.俺不知道啊.俺只管看车和放哨，其他的俺大哥不让俺参与！”
郭杨没有心情管这些，此时他端着枪趴在勇士车的引擎盖上，引擎的热量将车盖上的积雪融化湿透了郭杨的胸口。郭杨眼睛瞄着那辆越来越近的越野车，但心中却还是不断的回想着那开枪射击白色越野车和看到大胡子满身弹孔的画面。
握着我手中冰冷的95步枪，郭杨的呼吸越来越重，取人性命只在扣动扳机那短短的一瞬间就能完成，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
就在他心神游离只见，眼睛却看到那慢慢接近的越野车之后，竟又接二连三的分出四五辆同样的越野车。
郭杨以为自己眼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听到身旁刘晨的话：
“我靠！不是一辆，是五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