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看,茂密的沃境森林镶嵌在广阔的亚特兰平原和冈瓦纳山地之间,几乎横跨延伸到大陆南、北半球的每一个纬度。正因为这样,森林的植被随着纬度的不同,呈现着千奇百怪的形态。越是靠近森林的核心区域,树木越是高大浓密。随着森林过渡到平原和山地,两大帝国和那些附属公国为边缘的森林都额外起了名字。
瑞奇森林,是诺伯特带着萨迦和欧兰达将要去的地方,它距离魏玛城大约有70公里。
一辆马车在一片微微隆起的茶山区域道路上行驶着。漫山遍野的茶树丛中,马车不快不慢,像是一只爬行其间的昆虫。
当马车渐渐走出茶山的时候,一个集市赫然出现在眼前。集市再后面已经可见郁郁葱葱的森林。
马车的篷布掀开,露出了欧兰达可爱的脸蛋,她好奇地张望着集市,眼睛焦急地搜寻着集市上的店铺。开学已经半年了,诺伯特终于决定带着萨迦和欧兰达去瑞奇森林寻找魂兽。
哗哗哗哗,驻留在集市上方的积雨云终于开始下起雨来。欧兰达赶紧缩了回来,不甘地看着萨迦:
“萨萨,我要吃饭。”
“再等等,外面雨很大。”
“可是我饿了!要等多久啊?”
诺伯特笑了:
“不会太久。积雨云来得快,去得也快。”
欧兰达嘟着小嘴,把手伸出了篷布的缝隙,嘟囔着:
“雨快下,快下啊!”
咴咴咴,马车夫牵着马停在集市入口处一间简易茶铺内。他一边摘下还在滴水的斗篷使劲地甩了甩,又掸了掸身上的水渍,一边说道:
“可以了,先生。”
欧兰达着急地先跳了出来,接着诺伯特和萨迦也下了马车。
“我们吃什么啊?”
马车夫是个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老头,他微笑着看着欧兰达:
“小姑娘饿了啊,我去帮你们买点吃的,好吗?”
“好啊!”
欧兰达回头看了诺伯特和萨迦一眼,见他们没有反对,又继续说道:
“请给我们买些面饼吧,老爷爷。买着就能吃,我们还要赶路呢!”
马车夫很快买了面饼回来,他看向了诺伯特:
“好的,不过请您把车费一并结了吧,一共是5个黄水晶币。”
诺伯特点点头,递过5个黄水晶币:
“老哥,你知道集市上哪有卖蔬菜的吗?”
叮叮叮叮,马车夫满意地掂了掂水晶币,笑道:
“有啊,就在集市后面的小街上。不过,你们是要把蔬菜带进森林里吗?”
诺伯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唔,是啊。”
萨迦朝天空张望了一下:
“老师,现在雨也停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按照马车夫的指点,诺伯特带着萨迦和欧兰达顺利地找到了集市后面的小街。
诺伯特在一个菜贩面前停下,萨迦和欧兰达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卖大蒜的商贩。在他的摊位上,一个木条钉成的简易箱子里面堆放着一堆大蒜。萨迦好奇地看了一下,发现大蒜的下方洒着一层白色水晶的碎渣。
“原来蔬菜可以这么保鲜。”
欧兰达咬着面饼也凑了过来:
“哇!萨萨快看,这些大蒜真的好大啊!每个都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
诺伯特提了一捆大蒜,微笑着看向两个孩子:
“准备工作已经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有了吃的,欧兰达不再闹腾,乖乖地跟着诺伯特和萨迦,返回了集市的主街道,顺着笔直的道路走进了瑞奇森林的入口。
一股森林特有的清新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
他们在森林里穿行。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提示牌,显示这里和集市的距离。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们经过第5个提示牌的时候,上面已经多了一行字:
“最后的警告!魂兽就在附近,要么你倒下,要么它倒下。”
诺伯特洒然一笑: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萨迦却很兴奋,他和欧兰达都满了10岁,终于等到获取魂芒这一天。萨迦注意到,在森林的深处,喜欢阳光的雪绒草已经不见了,倒是大量的蕨类和菌类随处可见,林间小道上布满苔藓和枯枝烂叶,高大的树木依着微微起伏的地面生长,他不得不拉紧欧兰达的小手,紧跟在诺伯特的身后,小心地踩着铺满树叶的小路缓缓前行着,脚下不时发出踩着树叶的声响。
远处,一条足有3米长的巨型千足虫正快速爬过来。
诺伯特本能地警觉起来,拿出毛巾递给了萨迦和欧兰达:
“一会儿听我的指挥,马上捂住鼻子。”
诺伯特把一颗大蒜剥了皮,放进嘴里嚼动起来,表情很痛苦:
“随时可能出现魂兽,你们要跟紧我。”
3个人继续向前走着。
诺伯特腰间出现3颗魂芒,两绿一蓝,一股蓝色的魂力涌出,出现一个魂兽。
“原来老师是三星魂师。”
萨迦和欧兰达同时想道。他俩还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诺伯特老师的魂力再低,也该是五星或者六星魂师吧,结果看到的竟然只是可怜巴巴的3颗魂芒而已。
“可是,老师的斗魂怎么会是一个真正的魂兽?”
萨迦觉得很奇怪,忍不住看向了诺伯特,正好看到诺伯特捧着一把大蒜往前面的地上扔去,萨迦全身震了一下,他看到诺伯特左手的小手指好像少了一截。
诺伯特注意到了萨迦的神色变化,知道萨迦发现了自己手指的秘密,平静地说道:
“也许我是第一个。本来以为,是我的斗魂遗传不好。为了证明这点,我这么做了,但是却是因为它。”
诺伯特把左手略微动了动,脸上带着苦笑:
“它是黄色的。不过,也是因为它,我发现了魂力的秘密。”
说着,又连续剥了3个大蒜握在手里。
萨迦轻轻点点头,知道老师断指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而且,水晶骨骼最是坚韧,普通的外力要让水晶断裂几乎是不可能的。爸爸的断肢再次让萨迦的心刺痛起来。想到这里,萨迦不忍再看,转头看向了那只魂兽。
它更像是一只迷你野猪,样子很可爱。它甚至还没有长出獠牙,淡蓝色毛发,耳朵耷拉着,头上有两个突起,似乎是没有长出来的角,蓝色的大眼睛很温柔。4条小腿很短粗。肥肥的臀部左右晃动。它在诺伯特面前绷直前腿,又伸直后腿,完成伸懒腰的动作。它惊喜地发现地上有一堆大蒜,兴奋地吞吃起来。
欧兰达看到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着,蹲下身体凑到了它的面前:
“你这么可爱,不会咬人吧?”
说着,欧兰达把滚到一边的大蒜捡到魂兽面前:
“这还有呢。”
魂兽看到欧兰达的手,嘴巴马上咧开,露出了牙齿,本能地想要发怒。可它突然看到了欧兰达的眼睛,鼻子动了动,眼神变得异常温柔,埋着头一个劲吃起大蒜来。
欧兰达又伸手摸到了魂兽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魂兽耷拉的耳朵晃动着,它似乎并不反感欧兰达的亲昵动作。
诺伯特有些意外地看着欧兰达,他本想叫欧兰达不要太靠近魂兽。但是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
“老师,它有名字吗?”
欧兰达问道。
“小蒜。”
远处,千足虫突然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头部立了起来,两只长长的触角晃动着,上半身的脚不停晃动。然后它猛地一弹,快速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只有100米的距离。
诺伯特赶紧站到了两个孩子前面:
“捂住鼻子!”
诺伯特说完,随即挺直了身体,双手叉腰,用力大吼一声:
“愤怒的小蒜!”
魂兽小蒜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注视着前方扑过来的千足虫,眉头紧皱,眼神变得凶巴巴的,猛地冲上去,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鼻涕口水一塌糊涂。
“啊欠!”
呼,一股黄色的气体迅速蔓延,萨迦和欧兰达赶忙用毛巾把嘴巴鼻子捂得严严实实。
诺伯特的神情是紧张而专注的。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超大号的人形喷雾器,尽管雾气其实是从小蒜的嘴里喷出的。
气体很快把千足虫笼罩在内。千足虫被气体冲的立了起来,无数只脚不停搅动,挣扎着还要冲过来。
诺伯特痛苦地把3个大蒜一股脑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咀嚼着,泪流满面的再次大吼:
“继续,小蒜。愤怒的小蒜!愤怒的小蒜!愤怒的小蒜!”
小蒜不甘地呜鸣着,又连续打了3个喷嚏。黄色的气体更加浓郁。
萨迦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偷偷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腰,没有敢笑。
欧兰达看到萨迦翻着白眼,腾出一只手在萨迦的腰上使劲掐了几下。萨迦疼得皱起了眉头,但是始终没有出声。
千足虫终于扑腾扑腾倒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气体渐渐消散。
诺伯特笑了:
“是时候了,萨迦。吸入了小蒜的气雾,足够让任何一只300年的魂兽陷入深度昏迷了。”
萨迦捂着毛巾慢慢走过去。
千足虫突然弹了起来,口器上黑色的啮齿近在萨迦眼前,上半身的足肢挥舞着抓向萨迦。
诺伯特大惊,一步跨出吼道:
“小心!”
雨后的森林,地面非常湿滑,不由得诺伯特脚底一滑,仰面倒下,一阵眩晕。
萨迦冷静地举起右手,对准千足虫,弩箭射出。千足虫被弩箭的冲击力带着仰面向后方倒下,身体已经被4只弩箭射穿了头部和腹部,浓郁的黄色液体从创口流出。它又挣扎了几下。惊恐中,萨迦摸出了靴子里的小匕首,拼命地朝着千足虫的颈部连续刺着。千足虫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扭动。
萨迦站在千足虫面前等待着。终于,耀眼的绿色亮起,一个绿色的五芒星从千足虫的颈部位置跳出,缓缓升起。
诺伯特揉了揉脑后,他终于松了口气。他站起来,仔细地盯着那深绿色的魂芒。紧接着,他的神色狂喜:
“萨迦,快,吸收魂芒!这个魂芒品质非常好,500年,至少有500年!”
萨迦兴奋地冲欧兰达笑了起来。
欧兰达十指扣在一起,也朝着萨迦走来:
“萨萨,快啊,这可是你的第一个魂芒。”
萨迦站到了魂芒面前,伸出了右手,释放出了雪绒草的斗魂。随即,一株淡绿色中泛着银白的雪绒草的虚影出现在了萨迦的右手手掌中。它的叶片开始缓缓抖动,朝着绿色魂芒倾斜摇摆。绿色魂芒一下感受到雪绒草的存在,芒体中央很快伸出两根绿色的丝带,宛如手臂,准确地握住雪绒草的主茎,拉扯着魂芒套在了雪绒草上,像是一枚墨玉戒指。
魂芒环绕着雪绒草,芒体不停闪烁,开始对雪绒草输送能量。渐渐地,吸收了魂芒能量的雪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起来,原本只有一尺高的主茎一下子长大了一倍。它还在长,直到超过了50厘米才停下来。随着主茎的生长,叶片也在变长变大,叶片上雪花状的分支越来越清晰可见,整个颜色也从淡绿色变成了深绿色。
在这个过程中,萨迦已经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他站在那里,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在萨迦的冥想中,仿佛自己就是那株雪绒草,绿色的魂芒在绕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旋转,萨迦张开右手手指去触摸魂芒。魂芒也伸出了手,和自己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紧接着,魂芒变成一枚戒指戴在了手上。
这枚魂芒戒指闪烁着,萨迦开始觉得自己开始不断在长高,浑身充满着喜悦。爬山,捕鱼、远眺,以前自己做着最喜欢的事情才能带来的愉悦瞬间重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也在做梦。梦见自己在爬山,那里应该是斯卡伯罗集的山吧?随着自己向山上走,光秃秃的山上神奇地长出了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那些植物看起来很熟悉,但又都叫不出名字,山体也是五彩颜色的,脚步迈动间,双腿就在白云中穿行着。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欢快的情绪,应和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突然间,手上的魂芒戒指不见了。萨迦正在奇怪,腹部传来温热舒爽的感觉。低下头,发现魂芒又恢复成五芒星的样子,飘浮在腹部的位置,一边闪烁,一边划出圆圈上下游动旋转,全身开始充满温暖的感觉,好像魂芒的能量进入了骨骼,骨骼也开始发热了。腰间出现了一圈绿色的气雾,挥之不去。魂芒乖乖地游进气雾,在腹部的位置安静下来,就那么悬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