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茉莉回到病房的时候,崔君健说你怎么还没有走。崔茉莉就告诉了他刚才爸妈的电话,崔君健就下了决心,说出院后一定去学习,不辜负姐夫和姐姐的苦心。
崔茉莉就打他说哪里什么姐夫,崔君健就让姐姐赶快回去,要不然一会姐夫真得来守夜。中午梁作为来的时候说是要自己今晚来守着,崔君健就说我就是一只胳膊不能动,再说还有护士呢。你们谁都不许在这,过没有人听他的。
晚上的时候还是旁边的那个不大的护士受不了他们三人的纠缠,就说你们走吧,我真的行,不要看不起人。
崔茉莉和梁作为看着有些生气的小护士,觉得有些好笑,好像自己质疑了她的工作似得。崔茉莉就说那我们回去了,你要在这里乖乖的。崔君健没有说话,那个小护士倒是说我一定让他乖乖的,梁作为就开心的笑。
夜晚总是把人变得柔软和感伤,连带着喜欢和感谢都是如此,吃过饭后,崔茉莉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要不是这个男人,她会遭遇更大的难题。
只是她会忍不住想起来林媚儿的话语,他都是为了我,他就算是舍弃性命也不害怕吗?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他的生命中等同重要,拿着一份让崔茉莉倍受心灵煎熬。
这种事情她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也不能不会在心里多想几次,她想要给抱着的这个男人说说,男人身上还有饭菜的味道,像是一个居家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贪恋两个人现在温馨的感觉,她在犹豫之后选择了不说,也许是她真的今天被耗尽了精力,也学是她受尽了波折,不想多想多费口舌。她很懒散的开始慢慢睡着,迷迷糊糊中被抱上云端,进入天堂睡了一个好觉。
枫林市的道路很挤,尤其是下班高峰,崔茉莉驱车去医院,刚接到消息,张浩已经苏醒,梁作为这几天正好去外地出差,她一直想着张浩的伤势,前几天弟弟的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就去上了一个企业的内部培训,现在正在紧张培训中,听弟弟的说话这次是真的准备收心。她感激的同时更加愧疚。
在病房里,崔茉莉看到张浩的时候他头上的白纱布已经褪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正好路过的护士说刚才有个女孩来过,他妈妈似乎是刚才出去了。
崔茉莉就问:“不是说已经醒了?”
那护士就说今天早晨醒了,不过立马就又睡了,崔茉莉就问具体的病情,那护士知道她不是家属,话语说的没有多委婉,病人现在看着稳定,可是一直没有精神在昏睡,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恢复到什么情况。
崔茉莉在那一瞬间想到的并不是张浩以后的生活,她想到的是她以后生命中不可推却的有个张浩的印记,她没有想到更具体的事情,她只是忽然觉得这个张浩必将闯进她的生活中,干扰她的决定,纷乱了她的感情世界。
这让她感到不可抑制的羞耻和自责,她坐在病房前,看着安静的张浩觉得自己越来越发现自己的现实本质,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你伤害的,你不应该在他如此的付出后还如此的现实,你应该多一点感激和付出,发自内心的。
崔茉莉也是个虚荣的人,这样想着让她觉得好点,她给自己一个虚假的笑容,然后握着那一双已经惨白的手,崔茉莉没有感受到一点温度,冰凉冰凉的。崔茉莉是个怪人,她感性的时候总是不可抑制。她的泪水就滚滚而下,不知道是想到了生命的离开的容易还是无言的感动。
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张天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女孩,愣了仅仅的一秒钟,嘴角冷意弥漫散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张天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张天的音调不会变化的太多,崔茉莉在那一瞬间打了一个冷颤,却倔强的冷静下来。张天觉得自己的事情越来越有意义。
崔茉莉觉得她怎么也应该感激这个男人,他首先是一个父亲,对弟弟的伤害情有可原,事后他也真的没有再找弟弟的麻烦。而且的确是她把他的儿子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下了一个决定,她想的并不清楚,可是她觉得必须这样。
“张叔叔,我想,以后我来照顾张浩。”
她说出这句话以后,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似乎就是不得已。张天可看她,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觉得省却了许多麻烦。
“记住自己的决定,这是你应该做的。”
张天觉得自己应该再提醒她一点。看了看儿子,没有说出来。
崔茉莉等张天走后,走到病房外,给梁作为打了个电话。只是简单的说今晚要照顾张浩。梁作为那边似乎很忙。只是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初秋的天气变得已经凉爽,只是夜晚已经开始慢慢变凉。崔茉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她在长椅上漫无目的的坐着,觉得凉了,就卷缩起纤细的腿双臂环抱,她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决定,也许她知道,只是她不愿意清醒的承认而已。她鄙视自己的贪婪,她想要的东西总是很多很多。华灯初上,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堵塞,她回到病房。
她觉得很累。可是她睡不着,她也刚想起来自己的晚饭还没有吃。可是她一点没有感觉饿。她一开始傻傻愣愣的坐着。看着是在沉思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坐。最后她看着张浩安静的脸庞,她开始慢慢回忆他们的相识。
那时候她是个彪悍的姑娘,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慢慢活的缺陷,她被爱情和男人伤了,她变得和以前特别不一样,以前她人前是一个安静温柔地姑娘。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想通了。所以她开始变得强硬起来,从说话到办事。
她开始喜欢见义勇为,碰见小偷她会大声的警告,看见抢劫她会狠狠的甩他一个挎包。碰见公交车上不给老奶奶让座的。她会大声的鄙视。尽管她当时心里也有些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心里也并不是真的勇敢也有些害怕。
在一次帮一个姑娘制服一个小偷的过程中,她认识了当时的队友王老头,过程中崔茉莉被小偷的刀片划破了手臂,如果不是老头的眼疾手快,就割到了手腕动脉。
两人去了警局录了口供,回来的路上她才知道王老头是工大的教授,王老头要教导她一点使用的灵活技巧。她很爽快的答应。一段时间以后王老头说你可以去跟跆拳社的那些花拳绣腿的家伙们试试。
崔茉莉当时美的鼻子冒泡,觉得自己武林高手了一般。谁知道她遇见的是张浩,张浩看见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来踢馆,觉得挺有意思,关键是这么一颗水嫩水嫩的小白菜,像是隽永的山水画一般秀气,他觉得自己必须教导教导她。
崔茉莉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我输了没有问题,可是丢了师傅的面子事大,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竟然猥琐的踢了张浩的下体。张浩当场蜷缩在地上,崔茉莉撂下一句你是不是吃学员的豆腐吃惯了就扬长而去。
崔茉莉想到当时有些色色的很乖巧的男生,自从遇见她之后就被她制服的死死的,又想到他平时对她的百依百顺。
他的告白她残忍的拒绝,没有留一点情面,他去徒步旅行,在两个月的寂寞中,她不知道他想的都是些什么,是不是也会同痛苦的想起她,他回来后却是强颜欢笑和默默地祝福,崔茉莉开始慢慢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把他变得成熟,变得不快乐,他对待她,与崔文峰对待她又是何其相似。
结束她胡思乱想的是手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她看向手掌,有一只手正在温柔地摩擦着她的手背,虽然冰凉但却温柔。
“不要悲伤,我很好。”
张浩醒了,她觉得高兴和轻松,现在的崔茉莉才敢想象,如果他就此又沉睡不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内疚和痛苦一定会侵蚀着她,他醒了真好。
崔茉莉看着他温柔地眼神,慢慢的流下泪来,他真的变了,变得成熟,变得温暖,变成了一个美丽隽永的男人。
他醒来后没有其他话语,只是让她不要担心。
崔茉莉读得懂他眼中的疼惜和爱恋,她和他都不是以前的彼此,不会再如此的迟钝。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她觉得自己首先应该给张浩的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她没有号码。
张浩好像是太久没有说话,也许是没有力气说话。他的话语艰难,但他尽量让她听懂。
崔茉莉听懂了,也沉默了,他说我们静静的呆一会不好吗,他的眼中渴望和请求的意思都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