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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先知(1)

南北朝精英的预言

先知文学是希伯来文学真正独有的文体,在世界各民族文学中独树一帜。这种文学产生于公元前8~前7与前7~前6世纪之间,那时候民族繁荣的黄金时代已经销残,政治上分裂为南北两朝,自相残杀,外患频繁,再加上社会贫富悬殊,阶级剥削日甚,道德沦丧,风气败坏,致使国家危在旦夕。于是出现了一批被称为“先知”的志士仁人,大声呼喊危亡在即。先知们多情善感,思想深刻,富于正义感,不怕强暴,不怕牺牲,敢于说真话,不怕触痛当权者。他们常常受到诽谤和迫害,甚至被下狱或处死。所以真正的先知,总是受到社会上一般人的尊敬。

先知们说话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有的用诗歌的方式,有的用演说的方式,所以先知文学的风格千姿百态,各有千秋。他们目光敏锐,对社会的风气、动向、前途、安危,有先知先觉的洞察,并带有诗人的气质。先知书基本上是诗,是富于热情和幻想的诗。

1.先知先觉者阿摩司

处女以色列已经跌倒,

再也站不起来!

她被摔倒在地上,

没有人能扶她起来!

(见《阿摩司书》)

这是希伯来先知阿摩司在南北朝分裂时期唱的一首挽歌。

阿摩司是第一个有著作的先知,活动于公元前8世纪中叶(公元前750年左右)。他出身于劳动人民,是南朝犹太国提哥亚乡村的牧羊人,兼看管无花果树。他有文化、有思想,目光锐利,对社会上的不平等现象,特别是对富人欺压穷人心怀不满。他在静谧的草场上,从沙沙的木叶声中听到人民不平的呼声,并设法把这呼声代喊出来。后来,他到北朝以色列国去卖他的羊毛和羊皮时,眼见那边社会的罪恶更加满盈:“他们贪图钱财,出卖正直的人,以一双鞋的代价,把无法还债的穷人卖做奴隶。他们推开路上的穷人,践踏贫民;父子同跟一个寺庙的娼妓睡觉,竟敢在祭坛旁边拿别人抵押给他们的衣服当床单,竟敢在上帝的殿宇里,拿剥削穷人的钱去买酒喝。”先知对这种要导致亡国亡种的现象,用坚决的语气斥责他们:“你们歪曲正义,剥夺了穷人的权利!”“官里堆满了抢劫和剥削来的财富,不懂得什么是公平和正直!”

阿摩司传达神的旨意,义正词严,从中表现出又如其人的特殊风格:

我憎恶,讨厌你们的节日,

受不了你们的盛会!

我不要你们的燔祭和素祭,

也不稀罕你们献肥牲作平安祭。

我不喜欢你们闹哄哄的歌声,

也不爱听你们弹奏的琴音。

我要你们像洪水滚滚涌流,

不屈不挠地伸张正义!

像溪水川流不息,

始终不懈地主持公道!

阿摩司的职业虽是牧羊和修理桑树,却不是普通的农民,我们从上面几近散文诗的话来看,可以看他可以出口成章,合于希伯来诗歌的律吕,像是一个有文化修养的高士和诗人。他不是职业先知,而是爱国、爱社稷的有志之士。在第七章里有一个故事说明他风格特征的来历。

伯特利的祭司亚玛谢打发人去向以色列耶罗波安二世报告说:“阿摩司在煽动你的人民,要他们背叛你;他的言论对国家不利。他说:‘耶罗波安要在战场上阵亡,以色列人要从本土流亡到外国去。”’亚玛谢还亲自对阿摩司说:“先知啊,你在这里已经讲够了,你还是回到犹太去讲,让他们供养你吧!伯特利是宫廷圣殿,国家礼拜的中心,不准你再在这里讲道了!”阿摩司回答道:“我不是你说的那类先知,为了钱而讲道。我是个牧羊人,也是修理桑树的农夫。但是,当我在牧羊的时候,耶和华亲自呼召我,要我出来向以色列人传上帝的话。亚玛谢啊!因为你说了这话,耶和华要我告诉你:‘你的妻子将在城里当娼妓,你的儿女都在战场上死亡,你的土地会被瓜分,你本人要死在他乡。以色列入要被赶出本土,流亡到外国去。’”

阿摩司回答的话有两层意思:一、“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先知,为钱而讲道”。二、以色列必将亡国,君臣要成为俘囚,妻子当娼妓,儿女死在战场,土地被瓜分,人民流亡国外。流亡早被历史证明,令人不得不信服诗人的先知先觉。前面所说的“那种先知”,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说阿摩司是那时代的第一个先知先觉者,是因为他和他的后起者对时代的罪恶满怀义愤,警告亡国亡家的隐忧,呼吁当权者改弦更张,力挽危机。他们写诗写文章,试图唤醒那些醉生梦死之徒。但在阿摩司之前也曾有过类似占卜的“那种先知”,可以占卜失物的所在,预卜未来的事。在撒母耳时代(阿摩司之前300年)有狂热的宗教集团,称为“山中祭坛上下来的先知群”。撒母耳叫扫罗去见他们,他们打鼓、吹笛、弹竖琴和七弦琴,受灵感而狂呼。扫罗遇见了这群先知也受了灵感而狂呼,脱掉衣服,赤身露体在地上打滚。有些认得扫罗的人说:“扫罗也成了先知吗?”那种先知借鼓、笛、琴、舞而陷入兴奋、陶醉、恍惚状态,从潜意识中说出“预言”。所以也有把先知叫做“狂者”的。颇似我国春秋的游士,如孔子就直言不讳地宣称:“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李白也说:“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自比于当时的隐士楚狂人接舆。其实,在他们放肆不羁的外表下也是有理想的,他们是爱国者,如“士师时代”的女先知底波拉、昏君亚哈时代的以利亚等,他们都没有著作留下。到了阿摩司时代,是先知发展史中的新阶段,他们做人民的代言人,也是神的代言人,留下了辉煌的作品。

阿摩司是犹太国人,却到以色列国去说教,劝导、警告他们,首先打破了国界。他还在叙利亚、非利士、以东、苏丹等国说教,是打破狭隘民族思想的第一人。

该书中先知还用“异象”给当政者判罪:

我看见主站在祭坛旁边,他说:“我要锤击圣殿的栋梁,使整个屋宇倒塌下来,打碎每个人的头。我要用刀剑杀死其余的人,一个也不能避免,一个也逃不掉。哪怕他们挖了地洞,钻进阴间,我也要把他们抓出来!哪怕他们爬上了天,我也要把他们拉下来!哪怕他们逃到迦密山顶。我也要去搜索,把他们找出来!哪怕他们藏在海底,我也要叫净隆吞吃他们!哪怕他们被俘虏了,我也要叫敌人处死他们!我已经决定要消灭他们,决不可怜他们。”

2.多情的先知何西阿

何西阿是一个斯文、温柔、热心而慈爱的北国先知,和南国先知阿摩司那刚正、严厉的性格正成对比。他曾娶滴拉音的女儿歌篾为妻,生过三个孩子,当他知道她是个不贞的妻子时,心里非常悲痛,但必须依照法律和风俗习惯去处置她。他悲痛地说:

我的儿女啊!虽然你们的母亲不再是我的妻子,我不再是她的丈夫,可是你们要向她哀求,劝她除掉脸上那副淫相,不再暴露诱人的胸脯。要是她不听,我就要剥光她的衣服,使她赤身露体,像刚出母胎的婴儿。我要使她憔悴,像沙漠一样干枯,使她口渴而死。

我不疼爱她的儿女,因为他们是淫妇生的。他们的母亲犯奸淫,是无耻的娼妓。她喃喃自语:“我要去投靠我的那些情郎,因为我的食物、饮料、羊毛、衣料、橄榄油和美酒都是他们给的。”所以你们瞧吧!我要用荆棘篱笆堵她的去路,我要用石头筑围墙,使她找不到跟情郎幽会的小径。她想跟情郎私奔,可是赶不上他们,她到处寻找,但找不到。于是她说:“我还是回到前夫那里去吧!从前跟他在一起的情况比现在好得多呢!”

她绝不承认给她五谷、美酒和橄榄油的是我;其实连她献给巴力神的金银也是我给的。所以,到了收割的时候,我要取回我给她的五谷、美酒,也要夺走我给她遮身的羊毛、衣料。我要在她情郎面前剥光她的衣服;没有人能使她从我手中脱身。我要停止她一切的狂欢,禁止她的年节、月祭、安息日和其他宗教盛会。我要砍掉她的葡萄树和无花果树,因为她说这些是她情郎给的酬报。我要使她的果园成为荒林,野兽要来践踏。我要找她算账,因为她在节日中向巴力神烧香,用珠宝首饰打扮,跟情郎私奔,竞把我忘掉了。

但耶和华上帝却对他说:“你要爱她,像我爱以色列人一样。虽然他们叛离我去拜别的神,喜爱祭过偶像的葡萄饼,我却仍然爱他们。”何西阿想,上帝认以色列人是他的妻子,以色列人几次三番背叛上帝,而上帝仍旧爱怜她,终于把她救赎出来;何西阿自己觉得也该如此,对不忠的妻子他仍旧藕断丝连,只要她肯回头,仍可和她破镜重圆。何西阿从自己的爱情悲剧中悟到耶和华上帝对以色列国民的爱。于是他向上帝祈祷,向无依无靠的孤儿施行慈行善举。耶和华上帝回答说:

我要医治我的人民因背叛所受的创伤,

专心一意地爱他们,

不再向他们发怒。

我是以色列干旱之地的甘霖,

他们要像百合花那样开放,

像黎巴嫩的大树一般深深扎根。

他们要长出新芽,

像橄榄树一样美丽;

他们要散发出芬芳,

像黎巴嫩的香柏树。

他们要再次得到我的保护,

他们要像花木繁茂的花园。

他们要像多产的葡萄园,

他们要像黎巴嫩闻名远近的美酒。

以色列人要跟偶像绝缘;

我要垂听他们的祷告,眷顾他们。

我要像常青的树木荫庇他们;

我是他们一切幸福的泉源。

何西阿是一个多情的先知、爱的先知,他对以色列国的爱比阿摩司更加深厚。他在北国首都撒玛利亚说教时曾含泪警告同胞们,刑罚即将迫近。他写的《何西阿书》就成了一部有韵律的诗,虽然诗文的结构多变化,各节有长有短,但多用比兴手法,文学价值很高。

3.优秀的先知以赛亚

在南国的首都耶路撒冷,产生了一个最有威望的先知以赛亚。他说教达四十年之久,约从公元前738年到700年(可能时间还要再长些)。他辞采壮丽,想像丰富,风格多样,有时庄严、宏大,有时温柔、清新,可算是希伯来最杰出的演说家和最优秀的先知文学家。

他的《以赛亚书》,诗句扣人心弦。他在人民绝望时,给人以希望和光明,又被称为“乐观的先知”。以赛亚从青年时代起就以改革社会和挽救国难为己任,在此后四十年内以政治家和社会改革家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对上流社会的罪行与对神的不逊展开了攻击。其诗人先知的文学天才表现在各种文学形态中,留下足与日月争辉的诗文,一直为希伯来人和世界各国人民所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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