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蔡福明娴熟的缝合技巧,再加上陈耀庆看起来没有大碍,疯狗和火鸡都放松了不少,疯狗叼着香烟看蔡福明处理伤口,好奇的问道:
“蔡师傅,为什么你还会缝伤口?你到底是拳师还是医师啊?”
蔡福明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因为缝合伤口而冒出的血水,听到疯狗的问话,抽了抽嘴角:“那你是古惑仔还是学生仔啊?过去出来混,都学会些包扎手段,不然受伤怎么处理都不会,万一重伤,流血都流死人啦?久病成医,见多了医生处理伤口,自然就学会了怎么缝合,哪像你们现在,一道刀伤都要满世界找医生。六十年代,那时候连枪伤我们都能自己处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当学生仔就整天跷课,当古惑仔又马马虎虎?出来混也要学习的嘛!”
最后一句话让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蔡福明看陈耀庆的后背抖动,停下动作说道:“怎么?出来混不用学的?你要是不学,怎知道江湖规矩?你不过说起来,你把丧彪捅翻,有些棘手,他那个混蛋大佬,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丧彪废了,他不敢和洪兴开战,却会翻你出来报仇的,你打算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吧师傅,我是单挑打赢的丧彪,又不是埋伏他!单挑输了就各安天命,难道他飞鸿能不顾江湖规矩砍我?”陈耀庆虽然心里也藏着阴影,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无所谓。
“混江湖讲究的是实力,你那个大佬只是个草鞋,飞鸿不会吊他的,说什么都没用。”蔡福明把最后一针缝好,将肠线熟练的打了个结说道。
“一会我帮你包上纱布,这几天多喝些猪肝汤猪血粥,补补气血就冇事啦。”
正在裁剪纱布的时候,拳馆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疯狗几个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蔡福明表情很平静,站起身说道:“没事,飞鸿就算是知道你在这里,也不应该来这里敲门,只会在外面守着,应该是你的小弟。”
说着就一瘸一拐的穿过训练场去开门,疯狗把刀抽出来拎在手里,站在卧室门口警觉的望着大门,毒蛇和火鸡拉着站在门的另一侧,真的要是长青的人来找人,从卧室门的右侧窗户跳出去是最佳逃脱路线。
防盗门吱扭扭的拉开,门外进来的是虎仔,看到他,疯狗松口气,倒是火鸡眼睛仍然盯着门外,出声问道:
“耀哥不是让你们解散回屋邨睡觉吗?”
虎仔进来后就直奔卧室,不理火鸡的发问,还没等见到陈耀庆,虎仔已经在嘴里叫道:
“耀哥!飞鸿放话要你自己出去见他,不然就刮你出来喂狗!”
……
半小时前
蓝田联合医院,急救室外,四五十个纹身大汉站在外面,吸烟谈话好不喧嚣,对那个写着”请勿大声喧哗“的告示牌视如不见,护士和其他病患对此敢怒不敢言,让出这一块地方,远远的躲开。
这些都是跟着丧彪的长青成员,丧彪去麻将馆教训四眼明和陈耀庆,没有叫他们随行,得知丧彪被一个叫陈耀庆的少年捅翻时他们正在各自的场子,只来得及到医院看着丧彪被推入急救室。
“查查那个陈耀庆的底!掀他出来!我要把他扔去沙头角喂鱼!”一个脖子处纹了一头斗牛犬的青年对自己的同伴叫道。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略微有些酒糟鼻的青年,听到他开口,说道:”一个学生仔,轻松就解决了,现在是江湖上都在说,大佬和一个学生仔单挑,结果被放翻!现在最重要的是大佬冇事,东星,华联还有新乐这些社团都蠢蠢欲动,准备吞下大佬看的场!“
“大哥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四十多人都安静下来,朝门口望去。
门外,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小弟撩开塑胶的遮帘,长青蓝田、观塘大佬,飞鸿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果看飞鸿现在的模样,绝对不像是一个社团中人,留着一头正流行的箭猪头,如果细看,简直和正开演唱会的谭咏麟的发型简直一模一样,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西装,外面罩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像是电影银幕上的明星多过像社团大佬。
飞鸿今年三十三岁,十三岁就入长青,二十六岁就成了长青蓝田、观塘扎fit人,年少有为,就是因为年轻够狠上位又快,人又能打江湖上称呼他“飞鸿”。
长青算不上大社团,全部社员也就三千多人,可是却死死占着深水埗一带,在观塘、蓝田,长青占了五条街,全部是飞鸿自己带着收来的人打回来的,长青其他大佬就只能在深水埗混生活,而飞鸿则自己在观塘独自占了五条街,这五条街,不止其他社团进不来,连长青其他堂口的人都不准进,真正的清一色。
而他又足够识趣,只要那几个大社团不主动招惹他,他从来不动手,所以,在观塘和蓝田鱼龙混杂的地方,他风生水起。
不过此时飞鸿的脸色没那么意气风发,他正在九龙塘的别墅和新上手的二线小明星调情,就接到了自己头马丧彪被重伤送医的消息,而且还是被单挑捅翻的。
丧彪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小弟,身手怎么样他自然清楚,被学生仔捅翻的话飞鸿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把那个小明星打发走,叫手下开车从九龙塘赶来了蓝田医院,要亲自见见丧彪,无论是怎么被伤的,飞鸿都决定要为丧彪出头解决这件事。
“丧彪伤的怎么样?”飞鸿把手里价值两万多港币刚刚在香港出现没多久的移动电话递给身边的小弟,开口朝对面的人群问道。
那个脖子上纹着斗牛犬的青年走过来,恭敬的说道:“大哥,医生说我大佬脾脏破裂,左肾破裂出血,要是送不及时,就要卖咸鸭蛋去了!现在大佬还在抢救。”
飞鸿看看这个青年,问道:”你是丧彪的小弟野狗?查出是哪个伤了我头马?“
被飞鸿叫出名字,叫野狗的青年很激动:“查出了,是一个洪兴的学生仔,跟草鞋四眼明的,叫陈耀庆,我已经叫人去蓝田街找他!”
飞鸿摇摇头:”找他要费功夫,阿伟,给道上的放话让他滚出来,现在是晚上十点,凌晨三点前我要是看不见他出现,我扫平洪兴那几个场,把洪兴仔赶出蓝田!“
……
我知道飞鸿肯定会搞事,但没想到会怎么快,该怎么办?疯狗的学生仔小弟只有几十个,再说打架还可以,砍人就不行了,四眼明剩下看场子的小弟,现在也不会听我的。
……
“我扑他老母狗仔波!”听完虎仔的话,疯狗愤怒的一拳打在墙壁上低吼。
陈耀庆此时已经伤口包扎完毕,****着上身,绕着后背和前胸缠了一圈纱布,看了一眼毒蛇和火鸡说道:
“剩下的事火鸡和毒蛇不要管,返屋邨睡觉,你只是我兄弟,还不算洪兴正式门下,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火鸡不动,陈耀庆剑眉一挑,一双朗星般的眼睛微微瞪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说,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走!”
……
等火鸡和毒蛇都离开,疯狗和虎仔望向陈耀庆,他们此时对陈耀庆充满信心,连长青红棍丧彪都被耀哥一刀捅翻,只要自己几个人能过了今晚,明天,陈耀庆的名号就能响彻整个观塘!
“飞鸿不会让你过了今晚,因为过了今晚你还活着,就说明长青在观塘、蓝田的实力太弱,连一个学生仔都刮不到,那他的地盘其他社团就会有蠢蠢欲动的打算。”蔡福明把防盗门再次锁死,回到卧室点燃一颗香烟说道。
哪怕此时听到飞鸿在找陈耀庆,蔡福明的脸上始终都没有任何情绪,彷佛无论多严重的事都无法让他失去平静心态。
“我知,我准备现在从海底隧道过海去湾仔,见洪兴的老顶洪爷,这件事总归是社团的事,没道理我一个人扛。”陈耀庆看了眼疯狗的T恤,说道。
“洪爷是老江湖,五六十年代混出来的,这种人最重规矩,你和丧彪单挑之后,飞鸿刮人不符合江湖规矩,他应该会撑你,不过洪兴在这里的实力我想你清楚,洪爷或许能撑你,但是却没不会出人。”蔡福明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件上衣扔给陈耀庆:“穿上,你师傅我买回来只穿了一次。你知道去哪见洪爷吗?”
陈耀庆摇摇头,他虽然是洪兴门下,但是也只是入门时见了洪爷一次,之后再没见过,洪爷常年在湾仔,他在观塘,而且按照辈分,他这种四九仔没资格去见洪兴老顶。
“我只知道湾仔上次收我进门的那个堂口在哪。”陈耀庆接过上衣说道。
“你去铜锣湾的渣甸街,那里有家洪富酒楼,这个时间,洪爷应该在那里打麻将,酒楼门前的小弟问你吃饭时,你只需说一句,洪富酒楼的洪是洪兴的洪,他自然不会再拦你,你上二楼直接去见洪爷就可以了。”蔡福明说道。
“怎么?师傅你也拜过洪兴啊?不然怎么这么熟悉?”陈耀庆望着蔡福明问道。
“我拜他老母,洪兴也是洪门,当初洪门一家,洪兴切口当然也要知啦,洪富酒楼是洪兴老顶坐馆陀地来的嘛,每个洪乐老顶都要在那里啊!”蔡福明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点了颗香烟说道。
“至于见了洪爷怎么说,那就不要我教啦,走吧,太晚了,我要睡觉了,记得明天叫你老妈帮我煮完荷叶蛏汤补一补,年纪大了熬夜帮你包扎伤口很辛苦。”
陈耀庆带着几个兄弟出了拳馆,疯狗和虎仔都有些沉默,他们没想到这一晚居然发生这么多事,从看见四眼明开始到现在,先是搞肥仔,丧彪扫场之后和丧彪打,现在更是牵出了飞鸿,而自己几个人要去见社团老顶洪爷保命,之前搞定肥仔时的喜悦心情早就随着夜风飘散,只剩下对未知的茫然,就连陈耀庆,也不敢确定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