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紫檀木的香味溢满整个空间。
堪比南潍宫中最为宽广的乾言殿奢华,却不同于其金雕玉砌的庸俗。
一张占却整个空间三分之一的精致床榻上,刚沐浴完的莲画仅着一件红色里衣,裸露大片充满优雅张力的雪白的胸膛。
闭目养神般单手撑住脑袋,如绸青丝散落墨色锦单上,泛着微微柔光,几缕划在如雪胸膛,墨与雪构成一幅魅惑之至的景色。
黄金比例的身材,邪魅的气质,只可惜那张脸却只算的上清俊,跟这一切并不相符。
从一开始被化成人形扔进这间房里的水沉香,软趴趴如一堆烂泥瘫在房子中央。
凌乱的青丝覆盖整张脸,坑坑洼洼似被油锅滚过又一片片切开的肌肤,隐约可见左脸颊上刻着“贱人”二字。
脏灰色的里衣遍布着暗红色的鞭伤,密密麻麻地,所露之处看不见一点完好的皮肤,血丝和着脓水,恶心之至。
两侧琵琶骨处两大血淋淋的窟窿,隐约透出几片碎骨。
这是她死前的模样。全身骨头尽数碎裂,经脉尽断,一身修为被废。
莲画闭目,薄唇轻扬,“世人皆说水沉香虽为太子妃,但为人善妒不止,不仅打掉了当年夜侧妃当今明贵妃的胎,更在太子登基时,勾引奸-夫在朝凤宫中行苟且之事,被新帝废入冷宫,贬为弃妃。”
莲画嗤笑一声,饶有兴趣地问水沉香:“那奸-夫是谁不好,偏偏是新帝最疼爱的同胞弟弟!你是有多喜欢这乱-伦的乐趣啊?话说,那滋味如何?”
水沉香低垂着脑袋,半响不语。
而后抬头,笑嘻嘻地说,“是啊,滋味挺爽的!”
只是那笑嘻嘻的模样将那一张脸扭曲的更加恐怖。
莲画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真是……有趣的回答呢
“未有几日,又曝出先帝之死乃你一手密谋,新帝宅厚,饶你一命,任你在天牢自生自灭,一月后,病死天牢。新帝仍以四妃之礼为你厚葬至水家别院。”语气不乏讽刺。
堂堂一个少年天才,竟会被那愚蠢的爱情蒙蔽,活得这般窝囊!
“真是说你是猪,猪还不愿意呢!”
水沉香想笑,奈何双唇被缝,只得以腹语发声,声音微弱而饱含讽刺和愤恨。
“是啊,猪好歹能被人吃呢。”
没想到自己竟是‘病逝’,真是说是猪都侮辱了猪呢!
若病死,那她之前所受的刑罚都是假的不成?
一寸一寸地碎骨,一刀一刀地毁容,一点一滴地放血。
那个时候她在无边折磨中日日夜夜的诅咒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一口一口的给吃掉,千百倍的奉上她所受的一切!
“听说位于天山湖畔的水家别苑,美轮美焕,就连当今南潍宫也比不上其奢华,不知真否?”莲画话语一移,讽刺之意越发浓厚。
葬在那儿的,只怕另有其人吧?
铭文山,又名乱葬岗。属东隐镜内。
他倒是挺想知道身为南潍国君的前太子妃,后水妃的她是如何从南潍死到东隐的。
毕竟身为一个天下闻名的少年天才,水沉香及其家族的恐怖可不是那么容易瓦解的。
那位新帝手段到底不错,只是比起他还是地上的脏泥啊!
利用那肮脏感情的人真是肮脏得令人恶心不已!
水沉香静默不语,身上怨恨之气越发浓重。
那几年的她真是被翔迷了眼,才会掉入那个小人的爱情陷阱里,白白害死了那么多人!
可是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放过她水家一百三十四口!
她的小侄子还未满月啊!为什么!!!
莲画见她没什么有趣的反应,也没了再玩下去的兴趣。
素手一扬,水沉香趴着的地方便燃起熊熊烈焰,焰色呈碧色,跳跃的火焰幻化成狰狞的鬼脸,带着哭丧般的哭喊声。
“这碧业炼火,若你熬得过三天,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刀。”语毕,莲画素手轻扬,床榻两侧的红色帐幔缓缓隔绝与火海中水沉香的世界。
碧业炼火,忘川河边孤魂所炼化的,那样的火焰带着浓郁的眷恋,痛苦,不甘和执念。每每燃烧,生前的一切事物都会重现,一次又一次,折磨你的心智,直到压碎你的灵魂。
没有几只鬼魂能熬过碧火焚烧一天,更别说三天了。
水沉香趴在火海中,脏灰色的里衣被烧成灰烬,青丝被火焰烧得啪啪响。
烫,撕心裂肺的烫,碎裂的四肢仿佛要被炼化似的。
眼前浓烟一片,熏得眼睛火辣辣地疼。鬼魂没有眼泪,不然现在一天一夜,眼泪没有一桶也有一盆。
水沉香喉咙里似乎也有一团火在烧,无奈双唇被缝,咳不出,只能哽得双眼通红,苦不堪言。
曾几何时,那个高高在上的水沉香,被捧在手心里的水沉香,一袭红衣叱咤天下的水沉香竟落得这般下场!
碧色的火焰变换着一张张或哭或笑,或狰狞或残暴的鬼脸,夹杂着哭丧般的不甘。水沉香觉得耳膜一阵阵刺痛,脑袋一阵阵发昏,心里郁躁不止。
那哭喊声勾起了她心底的怨怼。
被火灼伤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更何况是将脆弱的灵魂暴露在炎炎烈火中?
身心俱受的摧残,才是最磨人的折磨。
碧业炼火火势越发大了起来,熊熊烈火将水沉香整个吞噬。
皮肉被烤成焦裂龟状,鬼魂的血沿途而流,构成一片暗红色的旱田。
火焰又一次变成她水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模样,慈祥的母亲,笑眯眯的父亲,对满是侠义之气的嫂子百依百顺的大哥,温和如玉的水陌,笑得春暖花开的小侄子,古灵精怪的丫环花影……
活灵活现。
而这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早已磨灭掉水沉香一开始的欢欣。
她在铭文山里无法逃离,只在阴暗的角落里,借记忆里逐渐模糊的面容慰藉她那满是愧疚的心灵,继续鞭策自己复仇的心。
曾经是她生死之际求生的希望,伴着她一次次从地狱的边缘逃生。
火焰忽地一转,变成水家被灭门的惨状,血流成河,横尸满屋,死在母亲身前的父亲,被一剑刺穿相拥的大哥大嫂,血泊中失去四肢的小侄子,衣不蔽体的花影……鲜血染红的水宅……
如今一次次的放映,一次次的支离破碎,早已让她心力交瘁,痛不勘言。
“水沉香,你不是在找灭你满门的凶手吗?你可听说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司徒沁蕊靠着慕容曦华的身上,勾唇看着石墙上的她,笑得满脸张狂。
这一切都是他们!
水沉香怒吼,声音满是凄厉和痛恨。
“慕容曦华,司徒沁蕊,此生为鬼为畜,千刀万剐,也要把你们这对奸夫****拖入十八炼狱,扒皮挖心,碎尸万段,死亦不休!”
闭目养神的莲画指尖轻拍腹部,薄唇微勾,真是个有趣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