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梅妃传—茶音篇(以茶为姻音为缘)
简介:(陌上云笑花弄影,蝶儿在花间流连戏舞,闲落灯花处,印象中那些美到蚀骨的紫薇花,总会随风徜徉,在他的心里下起一阵幽幽花雨。转身欲走,却在转身那一刻正对上一双墨蓝的深眸,恍惚之间她的眼里竟有十里东风,让他的世界春暖花开。十一岁的姑娘有着世间最干净无邪的灵魂,有着红衣妖娆的绝世姿容。眉宇之间尽是潇洒肆意,捎带着唇边也含了抹戏谑的笑容那个笑容很熟悉;很像玉隽。可是在她身上,他不抵触。“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我恋岁月浓墨,许我柔情万种。”他爱上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她是他黑暗世界里最美的荧光。)
最后我所看到的是皇宫无休无止的落梅如雪,一点一点似乎要把一切污秽掩埋掉。这是她的葬礼,梅花的葬礼,她生来就是梅花的一抹遗魂,太过干净的纯粹,生的清华,死得决绝无奈。幻境就此戛然而止,玉隐沉沉入睡,这样的瑶台曲;耗费自身精魂,他现在也很疲累了吧。
当我们看到一个人所经历的黑暗,就再没了理由说他的不是,因为在那样的世界里,纯白无暇早已成了笑话。我没能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玉隐。他睡颜温文清澈,长翼如蒲的睫毛排成整齐的一排,本来沉稳静谧的眸子自然的闭着,修长纤细的手交叉抵在额头之上;在他白皙的脸上投射出好看的优弧。洛晨歪头,在我们之间打量了一番,将我拽到他的旁边,示意我坐下。
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带了司空见惯的笑意“每个在皇室的人,要生存下去,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说罢一双悠远清朗的空濛水眸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孤鹜山。我十分认可“皇室中人,是个很可怕的称谓呢。”过了一会,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洛晨,相识这么久,我还没有了解你的背景呢。”他挑起好看的清眉“我是箫国人。”十分简洁明扼的回答,“我知道箫国丞相是姓洛的,唤作洛骞的,你是他的公子吗?”他不置可否。这算是默认吧,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阿槿,他们经常去咸福阁买点心,想必味道不错;你要去吗?”我想了想,幻境之中咸福阁可是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单看它后院精妙的设置就知道了“我看那锦绣团子和梅花糕不错。”美食是我平生一大爱好之一,遂当即应下“好。”洛晨提起轻功,半刻就到了。
金玉的匾额上,隶刻了三个三个大字“咸福阁”,未进门就能闻到甜糯不失清韵的点心味。待进门之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几盘子精致的点心摆在梨木做成的桌子上,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洛晨不慌不忙,青衫悠然擦拭了下椅子落座耐心等待。在美味之前我向来是没有自控力,所以躲得远远地。“啪。”竹帘挑起,里面走出一个人,是玉隽。看到我们似乎也没什么惊讶,反而吩咐掌柜的把各色点心都来上些;我心甚慰。他亦闲闲品茶“玉皇,不知这咸福阁是不是你的势力?”洛晨转头,有意无意的说。“不,这只是一条通道罢了,是我的姑姑和政长公主告诉我的。”
“通道?”我十分好奇,他邪魅一笑“后院的湖泊汇成河流,一面通过城外的思行河,一面通过皇宫之中的微湖。”后面他没再说话,我心下却十分了然;这好比是里应外合,在皇宫城外各安排一个亲信和一股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好深的城府和才华。“真是有才。”我毫不吝啬的赞叹,玉隽笑得十分开心“是啊,姑姑之才,天下可畏。”他的姑姑,似乎就是幻境之中那个眼神如同死水般寂寂的女子—玉陌兰吧。逍遥门的阁主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实不怪也。玉隽似乎十分欣赏这位和政长公主。临走时,我还是没能忍住“玉隽,当初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梅妃?”他没有说话,挑开竹帘转身进入“我这样做,或许他知道为什么,或许他不知道;但此生,我们动如参商,彼此或是相忘或是相念;至少我知道他在宫外潇洒自在,他知道我在皇宫呼风唤雨,这样就很好了。”洛晨在图纸上勾勾画画,我偏头去看,是咸福阁的布局图,清晰明了;他果然是天生的军事家。我亦没理由说他的不是,因为我知道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责任,都会身不由己。
回到弄琴苑时,玉隐依旧在沉睡,我拈起锦绣团子;雪白莹透的外皮,散发糯米的清香,轻轻咬开,是五味馅;包有花生、杏仁、肉松、松子、乳酪。当真是美味。洛晨则拈起梅花糕,那糕点做成花瓣的模样,雪白的糕粉上点缀几朵红梅,能闻到悠悠梅香。用罢点心,又喝过清茶润了润喉咙,洛晨又开始完善他的图纸,而我则托着下巴看着沉睡中的玉隐;思考要不要吹奏入梦决。经过再三挣扎,我决定吹奏入梦决,理由是:如果等他醒了再奏瑶台曲,恐怕他的精魂会承受不住,而且睡梦之中不需耗费他的精力。于是我很安心的拿出玉箫,缓缓奏出青花调;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我的神识完全没入他的梦里,恰在此时,我感到一双纤细冰凉的手拉住我的手“洛晨。”刚说完,已置身梦境,自然旁边站着无辜纯良的洛晨“你、”我说不出话来。他疑惑“阿槿,不是你说去哪里都带着我吗?”我:“古人诚不欺我,自作孽,不可活啊!”
梦境之中,正是盛夏,有不绝于耳边的蝉鸣。我和洛晨所处的这条小径之上,栽种了东瀛珍异的梅树,即使在俨然夏季依然兀自绽放请冷的香韵。不需我们的移动,随着梦境的变化便可以看到一切。映入眼睑的是水窗之下捧书而读的白衣少年,他抬头:色若春晓,优雅出尘,大约是感觉到了圆荷泻露的清香,明眸轻雾之间一片静谧安好。他的安静和儒雅,像盛夏院角的茉莉,不抢眼,却叫人暗暗心喜。这是玉隐—万俟音,看年龄大约在十四岁左右,美晳如玉的脸庞盈盈的泛着湖水的流光,眉目流转下万千温柔。果真是宛如谪仙。一个侍从进来,恭敬的跪地,手上捧着一卷文牒“这是宫里最新的消息,请少主过目。”骨玉般的手指一张一张掀开来看,越看脸上温柔清和的笑容越轻渺,似乎下一刻将要羽化归去。“九歌,做的不错,不过这药量应该加一加了。”
“是。”九歌声音平淡的回答。“还有,该是各位皇子夺嫡的时候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争的头破血流;他的病才能加重,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急火攻心而死。”温雅平和的声音叙述着残忍狠辣的话,却无端的让人生不起违逆之心。“是。”万俟音起身,“告诉左丘少棠,到了该施压的时候了,决不能给那两人喘气的机会。”说罢,踱步走出水上的休憩之地,外面被清荷拥之,一袭白衣素淡清雅;宛如九天清境走来的仙人。“等了这几年,该是时候拿回我的东西了。”手抚上一朵青莲,明眸轻雾,看不穿的是冰冷无情。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母妃受此屈辱,却也不得不按照母妃的安排,成为万俟音,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得我所得。
曾经的他太天真,以为这世界很美好,后来才晓得无情无心的才是仙,而唯有无情无心才可以不在受伤。
他走出去,看湛蓝的天空如洗过的锦缎,骄阳在上透过森森凤尾,不自觉的像揽薇苑走去。自成为她哥哥以来,他似乎没有再看到过她,不知记忆里那双湛蓝如斯的水眸是否依旧如此?揽薇苑里紫薇树,紫薇树下紫薇花,紫薇花海有美人,美人红衣倾风华。或许是来的不是时候,尽管周围有纷飞的花瓣,地上也松松散散的铺满了一地;然远处紫薇树下见不到那抹红衣倾城的身影。他自嘲的笑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失落起来,当真可笑。”转身欲走,却在转身那一刻正对上一双墨蓝的深眸,恍惚之间她的眼里竟有十里东风,让他的世界春暖花开。十一岁的姑娘有着世间最干净无邪的灵魂,有着红衣妖娆的绝世姿容。眉宇之间尽是潇洒肆意,捎带着唇边也含了抹戏谑的笑容,那个笑容很熟悉;很像玉隽。可是在她身上,他不抵触。
“哥哥,真的是你,你来看茶茶吗?”他这才回神,也想起他和玉隽的容貌十分相似,这段时间有左丘家的施压,想必他也不敢贸然出宫了;认错了也是人之常情。温柔清和的声音响起“是,茶茶,哥哥来看你。”万俟茶笑容明丽“茶茶,记住我叫万俟音,你的哥哥。”万俟茶睁大了墨蓝色的双眼,纯洁美好,带了一丝迷茫忽而绽放出琼花一笑“好啊,万俟音,我们去看花。”她总是语出惊人,和那人与出一辙的性子。他尚在心里苦笑时,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攥住了他的手,欢快的拉着他向紫薇花林走去。心里一怔: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温暖的温度了呢?那是自母妃死后,舅舅亲自教导他,万俟家之所以是第一世家,是因为每一代万俟家主;可要在万俟家生存下去又有多难呢?初来时的视而不见,后来层出不穷的暗算,热闹的像个戏园子:兄弟夺权,父子相争,妻妾争宠,孝子哭冤……一出一出的。
即便是到了后来,他成为真正的万俟家的掌权人,斗败了所有的兄弟,逼迫舅舅交出家主令;博得世人翩翩浊世佳公子的谪仙称号,笼络各大世家胁迫皇权;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充实快乐,心里总是空空的,摊开手掌,真的什么也没有,何以从未体会到别人说的充实和温暖。而在今天,他的心里莫名的划过一丝柔情还有高兴。明眸之中的轻雾缭绕,在这一刻透亮澄澈,而唇畔向来温柔的笑,此刻愈加明艳。
万俟茶十分兴奋,再也不只喊哥哥了,而是欢快洒脱的喊万俟音。万俟茶拿出攒下晒干的紫薇花,细细的装在一个小香囊里,口里嘟囔“我不会做香囊袋子,所以就买的,不过这花瓣可是我一点一点攒下的,你就凑合着要吧。”花瓣虽然已经枯萎了,但叠压的十分整齐,闻来还有书香的气息;他十分满意,由着她将香囊系在腰间。过了一会,她累得小脸通红,呼呼的喘着气,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但眉头紧蹙,十分挣扎。他不喜欢看她皱眉,伸手抚平皱起的眉毛“茶茶,怎么了?”万俟茶咬着红红的嘴唇,十分惹人怜爱的模样“万俟音,以前都是你带糕点来给我吃,我觉得挺好的,然后就模仿着用紫薇花做了花糕;但是不太成型……”余下的话,都被她深深埋下的头隔绝了。“茶茶,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万俟茶脸上复又重现笑容,跑出去拿糕点。
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他想:若当初没有那件事情,他也是一个万俟茶吧?不过如今这样很好,茶茶他很喜欢,他不会让那单纯的蓝眸染上尘埃。再进来时,万俟茶手里托着精致的玉盘,可玉盘上的东西,即使天崩地裂于前亦可不变色的万俟音双眼睁大了,满眼不可置信和错愕:那、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是、是什么?万俟茶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伤心的低下头“我就知道哥哥会讨厌的,茶茶这就把它扔了。”说话间,似乎要有泪落下来一样,他连忙接口“不,茶茶,哥哥很喜欢。”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万俟茶正把那团黑乎乎的类似于**的东西举高了在他面前晃荡。于是他的脸色黑了,青了,紫了,最后,白了。“哥哥喜欢,为什么不吃?”这一问犹如晴天霹雳,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朝玉盘上黑乎乎的东西伸去,每移动一下都分为艰难。但万俟茶依旧在催促。
咬咬牙,一闭眼,心一横,伸手,张嘴,进口。于是他俊逸如仙的脸皲裂了,狠狠吐出。看着地上笑得前仰后翻的万俟茶,他终于明白她是故意的!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做糕点为什么要加芥末和花椒?而且这黑乎乎的东西明显都是芥末和花椒,万俟茶笑够了,端来一杯水,想也没想他一口喝下,于是他的节操没了,那是辣椒水!万俟茶洒脱的奔到外面,传来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哈哈,万俟音,这就是你不来看我的下场!”但是忽然他笑了,有多久没有这么单纯的生活了,和她在一起,不需要尔虞我诈,不需要时时刻刻算计和提心吊胆,不需要每一刻都如履薄冰;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有喜有悲,才能真真正正的做他自己。
那以后,他每天都会来看她,因为他的计谋和布局;玉隽和玉敛在朝中地位岌岌可危,他再也不担心玉隽会有空来打扰他们了。直到那一天,他的血亲姑姑找来,他的姑姑;逍遥门阁主,先帝最宠爱的小公主,连所谓的父皇都忌惮七分的和政长公主。那是在咸福阁的后院的凉亭之上,一方檀木小机子,上面摆着两只溢满茶香的玉杯。那个女子就那样端坐在另一侧:一袭绛紫色绝尘女子,气质若山涧泉水般清澈高洁,纤长的手指优雅的端着玉杯品茶。若是换做曾经的他,或许已经吓得不敢说话,或许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此时,他是万俟音。
“不知长公主殿下,找微臣何事?”温雅清润的嗓音,彬彬有礼。面前的女子,周身散发清贵矜淡的气质,华美而冰凉,抬起一双碧眸看着他;那一双碧眸,没有丝毫情绪,没有任何光亮,就那么看着他;却让他从心底升起一种绝望之感。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淡淡的“玉隐,长进了不少。”他自知不要再反抗“谢姑姑夸赞,不知姑姑此来,有何贵干?”忽的那双手挑起他的下颚,能闻到她身上清雅的兰花香“本宫知道,近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他轻笑“侄儿,做了什么?”她已然放下手“你做了什么,自然无需本宫说,本宫只是告诉你两件事;无论你有多恨那些人,都要记得自己身上流着什么血;其二,本宫只支持绝对的皇者。”说罢,留下沉思的他,决绝优雅的离开。“只支持绝对的皇者吗?”
他身上流着他最恨的人的血,纵使他有多么想杀了他们,他也不会傻到皇权旁落,这一点,玉陌兰多虑了。可最后这话,他难得沉思。如此这般,他继续筹谋,直到半个玉国的财富和势力都握在他手里,他觉得是是时候了。这时候,过了三年,他十七岁。这三年里,他知道玉隽来看茶茶了,且曾经引起的万俟家兄妹不伦恋也是他引起的,但是又能如何?玉隽只是茶茶的师父罢了,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有他;才可以得到茶茶。临行前,他又去了揽薇苑。
十四岁的万俟茶,华容婀娜,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真真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他想:他是喜欢她的,但是他尊重她的选择,他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那一天,万俟茶仍旧坐在紫薇树下,任花瓣零落了一身红衣,微微侧头,知道他来了;但是她没有起身,还是定定的坐着,似乎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惊慌失措,稳下心神。向她缓步走去。“茶茶。”他唤,她抬起头,幽蓝深邃的眸子一如当初他的眸子,望不到底,到底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让墨蓝的纯色沾染了俗世的尘埃。“玉隐,我都知道了。”先是错愕,后来他也静静的坐在她身旁。悉心的拂下她身上的落花。她的话总是让他出其不意,声音温柔清润“茶茶,我骗了你,不过我喜欢你;以后就当不记得我罢,希望你早得一心人,幸福美满。”说完,他离开,是时候再去准备一下了,明日不决胜负,只决生死,而他的牵挂也都了了。
可是每走一步,心口就像被凌迟一样的痛,纷飞的紫薇花瓣仿佛又回到了母妃死去的那一刻。脸上晶莹清凉一片,其实这样很好。他想。
迈出院子的最后一步时,他被紧紧的抱住,怀里是迷离妖娆的紫薇花香。“万俟音,你骗了我那么久,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离开吗?”他身躯狠狠一震,清泪流出,可是心里很高兴,很庆幸,他的世界似乎就在那一刻被点亮。“父亲都告诉我了,可是万俟音,你死了,我会伤心。”转过身来,他吻上她的脸,细细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轻柔的对上红唇,温柔描摹她的唇线,耐心的勾起她的丁香小舌共舞。
“啪。”扇子张开,洛晨挑眉“好玩吗?要不要试试。”于是我呛着了“不、不、一点都不好玩,不看了。”他很满意的收起扇子,再看时,是那两人执手走过紫薇花海。后面的场景就和在玉隽梦里看到的一样了,那两人效仿黛玉葬花,细细的把落花捡拾到竹篓,而后埋入地下。唯一不同的是当日在玉隽梦里听到的两人的话,此刻我又有了新的体会:“万俟音,你看这花这么美这么香,碾做尘土为春泥不若制了当香囊,亦或是枕头也可以呢!”
“那么我倒是很期待茶茶的香囊呢!”
“万俟音,你不会嫌弃我做的难看吗?”
“呵呵,只要是茶茶做的,那都是好看的,因为我喜欢茶茶。”
“那么万俟音,你可要娶我呢!”
“茶茶,你这么聪明,不害怕吗?”
“万俟音,我真的喜欢你。”
“……”
傍晚时分,万俟音看着晕倒在美人榻上的万俟茶,唇边勾起儿时才有的瑰丽笑容。一步一步走向皇宫,那是他此生都不想再回的地方,可是他要为母妃讨回公道和清白;昔日欺负他们的人,都要全部讨回。无论这一行是生是死,他已没什么牵挂,从母妃死后从被亲哥哥背叛之后,他的手里什么也没有,心里什么也没有。如今他心里有她,即便是他死了,他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万俟梓凡会为她除去关于他的记忆,这世上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各路世家都站在他这一边,未央宫燃起大火,那是地狱之火,绝望的烧到这人世间。纵然皇宫已是这般的混乱,却静的连针落的声音都听得到;因为世人口中的谪仙万俟少主万俟音最善用毒,而最毒的就是化尸水。
东宫:
那两人有着相似的容颜,不同的气质。
白衣的玉隐,是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温雅清华的容仪,宛如走来的仙人,而一举一动却是无情无心。
紫衣的玉隽,是清冷孤绝,暗夜绽开的幽昙,罂粟的妩媚惑人;唇畔一抹戏谑的笑容,碧眸清波流转,却是妖的没心没肺。
“你是来抢这皇位的吗?小音弟弟。”玉隽挑起魅惑的长眉,性感而神秘。清雅素淡的一笑“你们,欠我,欠母妃一个解释!我的母妃不过是为了我不受欺负而合其他嫔妃交好,而你们却联手害死了她,逼她离开自己的家,她那么高贵的人;硬生生的被你们折翼。而你们,为了权力,不惜欺骗一个孩子。哈哈,哥哥,你说这好不好笑呢?”我清楚的看到玉隽眉宇之间的痛楚,是无奈的绝望,却看不到一丝悔恨,这是我不能明白的。玉隐一步一步向玉隽走去“怎么,哥哥,你想解释什么吗?”玉隽冷笑“梅妃没有死,还在我的手里,你要想清楚。”玉隐瞪大双眼看着他,满脸的痛色,笑得猖狂肆意,再没了平日的温柔清润:“哈哈……这一直都是你们设的局吧!利用我对你们的恨先联合世家,再以母妃要挟我,一网打尽,是吗?是吗?可笑我竟然以为你会有一点悔恨,哈哈,当真可笑!为了权力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玉皇?”
我从未听到那样决绝无奈的凄厉质问,玉隐的心里还是存了一抹对玉隽的依赖,此刻消失殆尽。“把母妃交给我,这个交给你。”说罢,手里丢出一枚炫丽的戒指,正是万俟家的信物;可号令所有世家的信物。他扶着已经疯癫的梅妃“母妃,我们回家。”正在这时,万俟茶跑进来“万俟音,不要。”她狠狠的推开玉隐,结结实实的挨了那女子一刀,那女子早已服毒自尽。万俟茶就那样倒在他的怀里,墨蓝的眸子里闪着曾经的纯洁无暇,纤美如玉的手抚上玉隐的脸“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曾经是因为你、你和玉隽一样;可是,后来我知道,我、我喜欢你。”说罢,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什物抓起玉隐的手“你是万俟音,万俟家主,怎么、怎么可以、随便认输呢!”
“茶茶,别说了,我也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我带你去看太医。”万俟茶摇摇头,看了一眼高座之上脸色苍白如雪的玉隽“师父,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那一刻,墨蓝色的眸子紧紧闭上,一行清泪流出。“茶茶!”玉隐紧紧搂住她,嘶吼声响彻整个大殿,玉隽摇摇晃晃的走下来想要看看万俟茶,却被玉隐一掌挥开“你有资格吗?好好当你的玉皇陛下吧,微臣再也不会来打扰了。”她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一束荧光,漂亮的将他毕生点亮,他想“茶茶死了,我便也死了,这世间再没什么可值得我留恋了。”
后来,两人在万俟家醒来,床边坐着万俟梓凡“你们都无大碍了,但是,茶茶不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次是玉皇把自己的血借给了我,我才能救的了你们,玉皇从小受到毒害,血是毒血却正好以毒攻毒,正好替你补血。”后来从舅舅那里知道,玉隽和玉皇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必须要保证皇权的强盛;所以母妃死的时候,只是恨为什么爱上玉皇,而没有恨自己所遭受的这一切;只是他,看得太重。可是他又怎么能不看重,那是他的母妃!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人世间有太多无奈。
玉隽说“愿不愿意再来一个赌约?赌她到底爱的是谁?三年过后,你我之间的一切再了结,那时候,不要她的插手,不要她受到伤害。”万俟音说“好。”就那样,他们开始了三年的赌约。在她身边他只想做七音,不想再报仇,因为他有了这世间要守护的东西。
然后,时间一到不管是生是死,他爱过,她亦爱过,他要为母妃讨一个公道。
这是玉隐的世界,幼年惶惶,少年凄凄,无比的残忍残酷,他的光亮—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