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神枪少女》,女主角之一躺在床上,说了这么一段话:“‘在海水和沙滩之间,找到了一英亩的土地,请用羊角来耕种这片土地,如果能种下满园的胡椒种子,你就是我心爱的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话。”女主角是杀手,所以当时我的小心灵给震撼到了。
直到我把这动漫看完,我才想起来,要把这个很诗意的话抄下来。以后好显摆显摆嘛。(那时候不知道《斯坦布罗集市》)
我叫沈沐君,X中高二年级理科四班的学生。有点宅的一个普通人。
我们X中所在的城,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从学校出去的那条街道挺窄挺短的,一眼能望穿。校门口左手边有一家卖拌面的小吃店很不错,对面拐角处有一家学生文具店,我最喜欢的是里面各色的动漫海报。当然了,我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漫迷。
我十七岁。
用唐七公子的话来说,还正是该在红尘里狠狠滚上几遭的年纪。所以这种年纪,理所应当的,比较喜欢文绉绉,含蓄的表达爱情美的段子。
例如:我还在海水里懵懂的浸泡着,然后期待着见到那个同样不会游泳的人,和我一起被淹的眼冒金星。
爱情的降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毫无预兆的。对我来说,额,是单方面的毫无预兆。
说起来,第一次碰到楚渊,还是出于一个误会。
某天,物理课上,我的物理作习本不见了。我那时候是乖学生,比较较真儿那种,那节课,我到现在还记得,我足足骂了一节课,肯定是有人把我的作习本拿走了,这么想着,越发生气,心里又很急,一整节课就那么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下课的时候,我还跟小辛(我同桌)不停地抱怨,絮絮叨叨的继续骂人,很突然的,就朝我走过来一个人,头发烫成那时候流行的样子,微卷蓬松着,个子不高,眼睛特别大,盯着人还会有点梀。他就那么看着我,完了递了个本子过来,我半天没说话,就那么看了他一眼,想骂出口的话,就那么就骂不出来了,把我的作习本接了过来。
我默默的做回位子。后来看着他走回靠门边儿那排座位去,我看了眼,等他走远了,我又骂了几句,心里有点儿心虚,心想着,刚刚那得劲儿骂,指不定,他听见了,后来一想,听见就听见呗,反正我在理。
不过,还是有点儿心虚。这种心虚,来自于天生的道德感,他没听到就算了,听到了,岂不是会影响我的光辉形象。哎,我火爆直接的个性,说不定会惹到这个新来的。
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人的名字我早见过了,但具体是哪号儿人,不太清楚。化学老师的点名簿里有大家的签名,那时候那个本子是由我收着的(鄙人是化学课代表)。我某次验收本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有一个名字是用钢笔写的,要知道这年头,用钢笔写字的人,要么作,要么,就是怀旧。反正见着那个名字的一瞬间,我有三个想法------字儿漂亮有骨,钢笔写的,名字也好听。
我喜欢名字有味儿的人。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楚渊。
第二次和他打交道,是偶然事件。也是因为这偶然事件,注定了我俩后来数年的孽缘(当然了,这话我是从他嘴里听到的)。
某天下午的课间,我穿着白色的小西服外套,里头一件黑色高领衫子(我们不用穿规定的校服),在那儿像往常一样埋头写作业。班导在门口,好像叫住了某个人,在离我位子前面很近的地方说着什么,我全神贯注的写作业当然没注意。
后来我拿东西的时候,把一只圆点的钢笔弄掉了,我刚弯腰下去捡,就看见有人给我递了过来,我抬头从高高的书堆那儿望过去,看这人有点儿眼熟,哟,这不是那个拿我物理作习本的人嘛。
他很自然的递了过来,眼睛没看我,状似无心,我愣了下接了过来。我也没道谢,把笔塞进笔袋子里就这么了事。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短头发了,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我把好好的长头发剪了。
前段时间我长头发,齐刘海刚刚好遮到眉毛,那段时间还长的特快,智慧的眼睛都被遮住了一丢丢。
后来一个艳阳天的大中午,我混出学校(我们学校是半全日制的,我是住校生),剪了个短发,那完全是心血来潮来着。
“老板,你确定这个你说的‘鱼尾头’会好看?”从头发哗啦啦往地上掉,到现在老板开始修剪我后脑勺那儿的发尾,我心里还真挺没底的。
这老板身板儿魁梧,一件白色的很土的褂子穿在身上,一把剪刀虽然用的很熟练吧,但看着不是那么靠谱。我进去之后,就只是草草说了一句,“帮我剪短了就可以。”然后老板就笑着说,“我给你剪现在最流行的‘鱼尾头’怎么样?就是那种短发的发尾是鱼尾样子的,很好看的。(PS:那时候还觉得‘鱼尾头’这个称呼特土,并且从头到尾一直在想这称呼到底啥意思,最后老板说了,我还是很疑惑。)”
我没多想,“可以啊,你先剪出来我看看。”
剪完之后我左看右看,问了那个问题,老板就差拍着手说,“当然好看了,这可是店长帮你剪的。”我努力看了,就是看不大清楚发尾那块儿的样子,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前面不难看,至少刘海是斜的,还不算太土。
回到学校,我还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坐在靠门的第一排,每个人进门都能看见我。
我就那样坐着,心里有点忐忑。幸好,进来的众人,基本都给评价了下,大意就是挺好看的。林俊那个家伙,进来之后还笑着说,“啊哟,郝姑(我的绰号)你剪头发了啊,啧啧(上下打量我)。”半天以后才说了句中肯的,“不过看着还行。”我听完之后,难得很淑女的笑了。就那样儿我得意了一段时间,觉得那20块花的很值。
后来想,如果我没去剪那个头发,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些事儿了。
因为他喜欢短头发女生。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交集,也只有在浪漫矫情的人口中,才会变成命运的邂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