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简洁细节处却处处彰显个性的办公室里，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张开面对着光亮，把惹眼的颜色衬得更加鲜丽。
同样颜色的嘴唇张开了：“你说，他们查到当年汇款的事情了？”
边上站着的女人一脸讨好的样子：“保管没错，我亲耳听到的。”
红唇疑惑：“不是私下调查的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走漏了消息。”
女人好不得意地笑：“嘿嘿，听说那个甘露被踢出了调查，她心里十分不满埋怨，我路过刚好听到了就立刻跑来跟你说了。那个黄毛丫头说不定还在休息室里说个不停呢！”
“哦，原来如此。”红唇对这个解释颇为信服，“那臭丫头本来就愚笨至极，不过仗着一张讨喜的脸才在新人中跳脱出来。”
女人自然全部附和：“是是是，对对对！我也早看那个丫头不顺眼了。瞧你说的，她哪里讨喜了，我怎么看着一副晦气模样。诶，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虽然是溜须拍马的奉承话，谁也不知道里头有几分真心，不过好话人人都爱听，特别是将讨厌的人比到脚底下，她尤爱这种几乎胜利的感觉，那红润泛着光泽的嘴唇很快拉扯开来：“我就是喜欢你会说话。”
女人一听更恭敬了：“嘿嘿，哪里哪里。能得到你的厚爱是我的荣幸，呵呵。”又笑了几声，关切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做？”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很快就查到头上了。所谓一丘之貉，一荣俱荣，一损共损，她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忧。
红唇却很淡定：“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凭她的本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抓到。
她怎么会输。她不会。
赶来报信的女人看她了然于胸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八成已经有了对策：“那没事我先走了？”
红唇应下，在她转身那刻又想起来：“记得盯着那几个新人，尤其是那个臭丫头。”这几个人怎么看都是个麻烦。
“好勒，我会仔细盯着的。”人已经来到门口，说完很快开门离开。
剩下房间里的人又对着窗户投进的阳光张开手指，欣赏着点点鲜红在朝阳下硕硕闪闪的样子，心情说不出的愉悦。想要找到她？那就陪你们玩一会儿迷藏吧。
这天下午齐伟使出浑身解数，脑袋都快挠空了依旧无法从汇款回单中查到有用的线索。
他来到白印怀办公室里报告的时候，又是心虚又是羞愧难当，“老大，我，我不行。”
白印怀问：“怎么？连你也查不出来？”
齐伟更惭愧了，“我试过各种方法，只是每每查到一点头绪的时候线索就离奇地断了。”
断了？白印怀打起精神，“你是说每次都断了？”
齐伟也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对，老大，你是知道的，我手上渠道也有那么几个。汇款回单一到手，我就分散了信息同一时间进行了调查，奇就奇在这些调查到了某一处就了无音讯了，或者说是进入了死胡同。”
白印怀若有所思，不一会儿盖上桌上的文件，背靠着椅子有了结论，“你这是被人先一步封锁或者销毁了信息。”
齐伟惊道，“什么？不会吧！”转念一想，“老大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人泄密？”
白印怀摇摇头，“我倒不觉得是有预谋有安排的。知道事情的只有你我，甘露柯令茹，徐经理和杨助理，加上不在现场的路书秋。路书秋自然不可能是泄密者，徐经理和杨助理没有理由要帮助那个幕后的人，再排除掉你我，那值得怀疑的人就只剩毛遂自荐的甘露和柯令茹了。柯令茹的性子懦弱得很，也没那个胆子做间谍这样的事。另一个甘露倒是有这个胆量，能力也有，但是应该也不是她。”
齐伟问，“为什么？”
白印怀解释，“她如果是泄密者，是那个幕后之人的间谍，那何必一开始要参与进来。”
齐伟猜测，“说不定是那个人要她打入我们内部好时刻了解调查进度呢。”
“不……”白印怀推翻他的猜测，“你别忘了，一开始那个抓到赵莹的视频，那个重要的U盘可是她想办法从徐经理那边拿到的。如果说是间谍，那边她的主要任务除了监视我们应该就是找时机破坏我们的行动才对，又何必反过来帮助我们。”
齐伟糊涂了，“她也不是，其他人也不是，老大和我更不可能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消息总不会自己长脚跑出去吧。”
白印怀指尖敲打桌面，暗忖半响，抬头对他说，“去把甘露柯令茹叫来。”
齐伟不明所以，“老大你刚不是说不是她们？”既然是清白的也不能审问，那叫过来干嘛。
白印怀略他一眼，“你不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眼神总是让齐伟心肝儿跳跳，他立刻笑眯眯地转了口风，“哦哈哈，老大说得对。我都听你的，这就去叫人过来。老大你等我啊，很快地，就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够了！等我……”说着把腿飞奔出去。
甘露拉着柯令茹吐完苦水后心情还是有些郁闷，正撅着嘴噼里啪啦地打着电脑，不想白印怀的得力下属齐伟齐前辈出现在办公室。她眼睛都放出光，放下手中的文件，几乎要冲过去一样，凑到他面前，笑容和希冀堆了满脸，“齐前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白副经理要你来的啊。”
齐伟看她那副小狗腿的样子，心里真想捏住她的脸吼她，不要笑了不要笑了你这个马屁精，但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只能清清嗓子严肃地说，“还真给你说对了。你还有那个柯令茹一起来下办公室吧。”说着带头走了。
甘露很高兴，正在埋头苦干的柯令茹不解地来回看两人，为什么她也要去。
察觉到身后没有人，齐伟转头一吼，“楞什么，跟上！”
甘露跟古代的店小二一样应一声，“好嘞！”然后将柯令茹自座位上扯出来，“小茹我们走吧。”急匆匆地追着前面的人，还不时叫喊，“齐前面你等等我们呀。”
齐伟在前面一边翻白眼，一边走得更快了。
几人很快来到办公室，甘露以为是重新拉她和柯令茹入伙显得十分高兴。
进门就叫：“白副经理！什么任务要交待给我？哦，还有小茹。”
白印怀看齐伟一眼，他立刻明白过来，粗着嗓子问她：“任务？调查都快黔驴技穷山穷水尽了，哪还有什么任务？”
甘露听着这几个运用奇特的成语，有些不明白：“没有任务？齐前辈难不成你那边调查出了问题？”
齐伟一口气憋在胸口，她这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虽然说事出有因，但自己没有完成老大交待的任务这是事实。这件事将会像一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心中，让他在今后的工作里更加更加更加努力用心。但是此刻被她以这种“交代给你任务，你怎么搞砸了，你为什么搞砸了，你确实是搞砸了”的表情语气道出真像，齐伟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接受，胸闷啊。他不舒坦，语气也懒得委婉：“我查不出来固然是我水平不够。但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我认为这跟调查陷入僵局也有很大的关系。”
甘露听出重点：“你是说幕后的人对我们了如指掌？”
齐伟没好气瞥一眼：“了如指掌倒未必。但我们这边上午才得到的汇款回单的线索，下午我着手调查时就发现各个渠道的调查都在快查到信息的时候走进死胡同，到最后整个调查陷入了僵局。”
甘露一边听着一边消化分析，他们得到汇款回单这么重要的线索这件事被对方知道了？早知道这就跟下棋时被人料准下一步一样被动。可是怎么会呢，知道这线索的就那么几人，难不成，她惊呼出声：“齐前辈，白副经理，我觉得我们这边有内奸！”
她脑子转得倒快，白印怀依旧保持静默，任齐伟处理这情况。
“你倒不算太笨！”齐伟语气里有些讥讽：“那以你之见，这里谁最有可能是内奸？”
这里？是说内奸在这个房间？甘露环看了四周，忽然明白过来，有些难以置信：“你们怀疑我？”
齐伟倒真有些佩服她的聪明，一下子就领悟过来。
“怎么会！我是无辜的！我为什么要泄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齐伟倒平静得很：“谁知道那个人许给你什么好处。不过能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躲着，想必酬劳一定颇为丰厚吧。”
“你胡说！”甘露气冲冲地喊着：“白副经理，齐前辈说的话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是内奸？你要相信我！”
白印怀一直默默观察，此时终于开口：“相信？我倒是想相信你，不过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身边的好友兼同事一副奇怪的表情？”
什么？甘露回头一看，旁边一直无声站着的柯令茹此时一脸的惊慌，她皱了眉头：“小茹，你做什么害怕成这样子？”
柯令茹望着她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又隐忍，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不安，她太慌张了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你快说！”甘露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对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也失去了平时的耐性，心中一急切，颇为严厉地叫唤：“柯令茹！你不说是想看着我被冤枉吗？想我跟小秋一样被误解后开除吗？还不快说！”
她眼神有些凶狠蛮横，柯令茹顿时被吓了一跳，喉咙却似打通，她操弄着沙哑的声音怯怯地说：“露，露露，我觉得，觉得很，很有可能真是你泄露的。”
甘露只直觉晴天被雷劈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