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印怀坐在车里，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身影渐渐远去。
手中电话还在继续。
“白先生？白先生？”刘枫等不到回应，叫唤几声。
“我在听。”白印怀收回视线，“那个叫鱼雁容的女人你稍微留意就好了。重点还是那个男人。”
“了解。”刘枫说，“那个路小姐那边呢？还需要我去监视吗？你知道的，那个男人那天从她家里出来，也许……”
白印怀一口回绝，“不用了。”
刘枫说，“可是……”
“她那边不需要你管。”白印怀微微动怒，“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明白？”
“我明白。”
“明白就好。”白印怀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脚踩油门，车子平稳驶去。
路书秋回去后就被前辈叫住，然后整个下午都埋头于工作。
甘露得闲，几次对她挤眉弄眼，她都当做没看到，一心一意认真工作。
等到加班结束，大家陆续离开，甘露又拉着柯令茹凑过来小人。
“露露，诶，你慢点儿。”柯令茹被扯得急，有些跟不上。
甘露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纳闷不已，“奇怪，小秋人呢？”
柯令茹也看了一眼办公桌，整理得很干净，便说，“可能走了吧。”
“走了？不会的。”甘露皱眉说，“我们刚刚就在门口，她要走也应该经过我们。”
“额……”也是哦，柯令茹眨眨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甘露有些懊恼地皱皱鼻子，“小秋这家伙，肯定悄悄逃走了。”
柯令茹明了地说，“哦……”
“算了算了。”八卦行动宣告失败，甘露伸出拳头，“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现在？都快九点了诶。柯令茹迟疑地开口，“露露，你不怕胖吗？”
“小茹！”甘露假装生气地叫着，而后又喋喋不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胃口特别好。看见什么都想吃……”
她说着圆眼瞪起来，“说！你会陪我去吃！”
柯令茹从来拗不过她，弱弱地答应，“我陪你去就是了。”
她立刻就笑开来，身子靠过来，腻歪地将脑袋挂上肩膀，“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小茹最好了！咯咯咯。”
柯令茹只是无奈地笑，任由她搂着自己出了大厦。
资料室里一片安静，除了轻微的翻书声。
江童目不斜视地看着文件，突然开口，“你不怕她明天烦你？”
对面同样专心于文件资料的路书秋闻言微愣，“谁？”明白过来她指得是甘露，耸了耸肩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江童没有多余表情，淡淡说道，“祝你好运。”
路书秋又是一愣，望过去，“江童，我发现你最近变幽默了。”
江童回得干脆，“你弄错了。”
一句话把她憋住，路书秋哭笑不得，摇摇头接着看她的资料。好不容易躲开了甘露，还是珍惜时间多看点东西，谁知道明天甘露会不会一直缠着她呢。
又看了半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书秋收拾起东西，一边问，“你还不走吗？要不我们一起？”
江童依旧埋首，“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还要待一会儿。”
路书秋知道她向来喜爱清净，几次邀请她一起回去都被拒绝。
有些人比较注重隐私，路书秋也不勉强，“那你自己小心。不要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知道。”
路书秋站起来，“那好。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道完别，路书秋转身走了出去。
江童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便拿出手机拔了电话，“喂。是我。十分钟后来接我。”
挂了电话后，她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在上面删删减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提了包，关灯出了门。
江童走到楼下，自己的司机已经等候在外面，她信步走过去。
司机恭敬地弯腰，“大小姐。”然后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嗯。”江童淡淡应声，正要坐进去，身后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她回头一看，是刚刚离开的路书秋，她清冷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你没走？”
“我刚刚去了洗手间。”路书秋解释说，然后看了看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和车子，若有所思。
她不懂车，但几个有名的标识还是认识的，而江童身后的那辆车价值不菲，堪是豪车中的低调款。
刚刚似乎还听见那个男人称呼江童“大小姐”。
再结合一下她清冷得有些孤傲的性子。路书秋很快明白过来，这个江童，不是一般人。
夜色中，一车三人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江童先开了口，她朝路书秋一扬脖颈，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挑，态度自然，“要不要搭便车？我送你回去。”
她这么从容坦荡到让路书秋呆了一下，随即笑开来，“当然要。你不知道等车有多麻烦。”
江童搭话说，“我是不知道。”
此言一出，两人默默对视，然后噗嗤笑出声。
“上车吧。”
“嗯。”
路书秋于是坐进了这款被媒体评价为“低调的奢华”的豪车。
好车，司机驾驶的技术很好，一路安稳得让路书秋险些睡过去。
好在终于到达，车子停下来，司机很有礼貌地下车开门，路书秋道了谢，看着跟出来的江童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黑夜里江童的脸在素色长发下，更显清冷之感，清冷又高贵。
“那我走了。”路书秋说，然后朝她用力眨巴一下眼睛，“我们下班后就各自回家了。我没有见到你，你也没有见到我。对吗？”
江童的冷淡被打破，她愣了一下，傻傻地问，“为什么？”她们不过同事，她没有义务为自己保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路书秋提着包面容平静，然后又故作神秘地笑起来，“要是将来你发现我的，你可千万要帮忙保密哦。”
江童难得地笑起来，仿佛一朵凌霄花在雪地绽放，明明没有味道却自带一种芬芳。
她看着路书秋，说了句，“路书秋，你很有趣。”
“谢谢。你也一样。”路书秋回她一句，然后朝她摆摆手，“走了。再见。”
江童说，“再见。”看着她走远，上楼。
“她很有意思，是不是？”
司机毕恭毕敬，“大小姐说得是。”
江童又站了一会儿，转身上了车，“走吧。”
“是，大小姐。”
夜色弥漫，但黑夜终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市场部的全班人马果然如杨波所说变得更加忙碌。
路书秋和其他人一样，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走路基本靠跑。
虽然忙碌得不得了，但是每晚累得直接倒头就睡，她觉得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起码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比如差点强迫自己的混蛋一号，又比如第一次约会丢下她走掉的混蛋二号。
嗯，忙忙碌碌这样挺好。就让她做个永不停歇的陀螺，一直旋转下去。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大家嘴里一边喊着“忙死了！我要死了要死了”，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柯令茹虽然降格成为甘露的助手，最近却变得比之前还要忙碌。
她正抱着一堆文件走到桌子边，刚刚放下来，一个面色微怒的女人快步过来，冲着她就问，“甘露呢？”
柯令茹顿了一下，脸微微发红，轻声说，“她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精明的前辈一眼看穿她的谎话，“去个洗手间要一个小时？她是便秘还是拉肚子啊？”
前辈气势汹汹，柯令茹有些被吓到，“那个……”
“你给我说实话！”前辈斥声叫道。
柯令茹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
“你！”前辈被气到，心里直骂，最近的新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居然把她晾在一边！这是工作，工作！她们到底懂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
气死她了！
前辈站在那里生着闷气，脸上青白转换，眼神很不愉快。
柯令茹看着有些怕，这个前辈是出了名的直脾气，性子又急，听说不少有资历的同事因为工作延误了一点就被她痛骂一顿。
甘露自然没有去洗手间，而柯令茹也确实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不过她走之前接了徐奇光的电话。
总不能对前辈说，她要找的下属偷偷溜出去跟男朋友约会了吧。
柯令茹想了想，壮着胆子开口，“那个，前辈……”
“干嘛？”前辈带着怒气瞅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柯令茹战战兢兢，“前辈有什么事情不如告诉我，等她回来了我再转告。你看怎么样？”
“告诉你？”前辈眼里有些不屑，“你听得懂吗？别到时候传错话弄得一团糟。”
“不，不会的。”柯令茹小声地反驳。
“哼。你还是痛快点告诉我甘露人在哪里吧。要不你打她电话，说我再找她。”
柯令茹使劲找借口，“可，可是她在洗手间……不，不太方便吧……”
“你还在跟我瞎扯！”前辈怒目圆睁，脸上越发不耐烦。
“不，不，不是的……”柯令茹的声音弱得可怜。
路书秋偶然路过，见柯令茹实在可怜，想要过去帮忙说几句，却被边上的江童拉住，还对她摇了摇头。
“你不可能永远帮她。”
路书秋听了这话片刻沉默，不得不承认江童说得对。
那边前辈正在发飙的临界点，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柯令茹急中生智，喊出来，“前辈你，你等等！”说完飞快跑到座位上从包里拿出黑色的笔记本，又跑过来，微微喘气，“前，前，前辈，你看看！”
“搞什么？”前辈一肚子的火气，但面对这面前无辜的新人她就是再恼火也不好发作，伸手接过本子，翻看了几页，眼神从疑惑到惊讶。
“这些……这都是你做的？”
柯令茹赧然地笑，“有些粗糙，希望前辈不要见怪。”
见怪？这么用心又认真的年轻人她很久没见到了。她见怪个屁。
前辈翻看着内容，眼里的惊讶多了惊喜，不由自主地往后翻阅过去。
柯令茹看她的表情缓和不少，心里一动，小心开口，“不知道前辈愿不愿意指点指点？”
前辈抬头看了她一眼。
柯令茹脸上红晕未褪，鼓起勇气诚挚地看着她，“希望前辈多多指点！”说着重重一个弯腰。
前辈人一愣，而后开怀大笑，眉眼里都是欢喜，把她拉起来，面容居然变得和蔼，“这可是你要求的？我可是很严厉的，等下被骂哭可不要后悔。”
柯令茹郑重点头，“嗯，我不会的。”
不会哭？抑或是不会后悔？
无论哪一点，前辈只觉得眼前这个有些木讷的新人是越看越顺眼。
她心情好了，脸色自然也好了，拿着本子边走边说，“你看啊，你这一点有些问题……”
柯令茹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仔细听着，从不插嘴，总是认真听她说完才提出疑问。
路书秋忙着手头的事情，余光注意到那个坏脾气的前辈眼里的藏不住的欢喜，也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柯令茹遇到她的伯乐了呢。
真是为她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