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在荷塘上回荡。
水里的小鱼偷偷地露出头来观看,聆听,然后郁郁的沉入深水之中。
一只知了,在小姐的哭诉里,时不时叫声:知了、、、、、、
丫鬟守在小姐身边,任小姐尽情的哭诉这六年来的离情别怨:
“是不是我崔琼害死了你的全家,是不是我今世一手造就了与你一家三口的孽债,如果我欠了你的,那么来世请让玉帝安排,我加倍奉还;不能一世奉还的事,那么来世,或者来世的来世我一定还清。”
“小姐呀,你也是无辜的呀,离开家乡,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多少不眠的夜,你思念着张公子与家人。你欠了他的,那么谁欠了你的?”
“小婉,可能是我命苦,谁都不欠我的”
两个人在坟前一守就是三个月,也算尽到了孝心,以及亡夫的守祭之日。
好在两个人临行带了金银首饰,与足够的银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崔琼是一国的王后。
三个月来,白天在坟前画画作诗,晚上住在张仲彦的卧室里。
丫鬟买来米面做每天的饭食,一晃百天就到了。临别了,崔琼依依不舍睡在坟前。最后的一个夜晚让我多陪陪你!
也不知为什么,每日要到凌晨在能睡着,可今日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入睡。
正睡着,崔琼忽然觉得有人推自己,恍惚中站起来,只见张仲彦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脸的泪痕,衣衫褴褛。
“仲彦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来送送你”悠的一声长叹!
“公子何故叹气,是不舍我离开吗?”
“是吧!你信不信我是一个死去的鬼?”
“我不信,你明明活着”
“那我让你看看我临死的样子,你害怕不?”
“不怕,你再丑,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公子忽然变了脸,在月光下,只见他面目清瘦,煞白,无一丝的血色,满嘴是血,而且还在向外流着,下巴上与前胸都是血。
头发披散,样子确实吓人。
崔琼不觉浑身发抖,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强打精神回复了平静,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张仲彦说道:
“仲彦,即使你再丑,也是我最想念的人,在吓人也不会对我怎样,因为你喜欢我”
崔琼把头埋在张仲彦的怀里,感觉他的身体好凉,他的胸口没有一丝的心跳。
难道他真的死了?不觉又是一惊,推开张仲彦在看,他以恢复了初次相见的样子。
一个清秀的书生,文质彬彬中带着一脸的忧伤。:
“小姐,你还是怕了,公主,王后,哈哈,你好高的身世呀!我张仲彦算什么?那么如有来生,或者来生的来生,我也当回有钱人,叫你这公主,王后好好的侍奉我一回”
“是呀!我愿意,如有来世,我可以加倍的奉还你的债,一个我不行,就把我分作两半,两个来奉还”
“哈哈,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上有玉帝听着,下有阎王老倌听着,我等着,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里,出现了那个婆婆,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丈的身影,他们都在笑,笑的泪流满面。
在笑声里,那张仲彦与两个老人风般飘走。
“仲彦,你怎能这样对我呢?仲彦,仲彦”
“小姐醒醒,醒醒”
丫鬟小婉推着自己身体呼唤。
猛地惊醒,忽觉浑身无力,满身是汗水,一脸的泪水。
丫鬟心疼,拿出绢帕为小姐擦干眼泪,说道:
“小姐您又喊张公子了,是不是又梦见他了?”
说着从发髻上取下一个梳子,为小姐梳理头发。
“是呀,我梦见他做了鬼,来像我索要孽债,事到如今如今,我是无力奉还了!他全家都死了,你叫我如何还债?”
说完不觉泪水又滴落下来。
丫鬟为小姐整理好梳妆,小姐叫她拿出随身一直携带的一个小包裹,拿出一把折扇,折扇下缀着一块玉佩,那是张仲彦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定情信物。
放在坟前,又拿出张仲彦为自己做的画,在坟前烧毁。
不觉又是落泪,说道“从此,只留下记忆了、、、、、、。你能不能常来我的梦中相见呢?哪怕你像刚才梦里一样丑,我也喜欢”
“小姐梦是心中所想,您不要当真呀”
抬头远眺,那十里荷塘,荷花正开得鲜艳,晨曦在花间慢慢的升腾。
一缕阳光淡淡的照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欲垂未滴的样子,非常迷人,“那种剔透如果是人心就好了,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崔琼在心里叨念着。
离开时,她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头。生离死别的痛苦,原来就是这种感觉,让人痛断肝肠。
小丫鬟死死的拽着小姐,不让她在打算回到坟墓的脚步扭转。
死拖硬拽,离开了坟墓,踏上了回归蒙古的道路。
当然她从蒙古回来时,在没有进京城时,就留在城外十几个护卫,化妆成平民等候在京城以外。等待她办完事,好护送他回国。
“京城里逃出来,但还要回京城里去”
她对丫鬟说,丫鬟知道,她要回去祭奠父母以及家人。
几十口人呀,就这样被陷害。
她想不通,到底父亲,与自己和家人做错了什么。
乱臣贼子的野心越来越嚣张,堂堂的一国之君脚下,竟然杀人如麻。那种国破家亡的感觉,让崔琼心冷。
唯一的记挂是自己的丈夫与一双儿女,等祭拜完了,就回蒙古去,永远不再回来。
走进京城,忽然想起那老婆婆的讲述,张仲彦所住的那个名叫:旺运的客店来。
那只金钗就遗留在那个客店里。要找回它,留作纪念。四处打听路人,才找到那家客店。
进到客店,要了一间肃静的偏方。
伙计送来茶水,崔琼面忙问那小二:
“小二哥,有个事想打听您,这里可有一位五十开外的掌柜?我找他有事。”
“有,我把他给你叫来”
一会,敲门声响起,走进一位,身材矮小的掌柜来:
“夫人您叫我有事?”
“请问六年前的一次科考期间,可有位名叫张仲彦的举子来过?”
“喔,却有这么一位举子,因为他的文章中了头名状,而被人顶替,又哭又闹的。有许多人认识他,可怜的年轻人呀!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崔琼深深万福:“掌柜,我是他的未婚妻,今日前来,是想赎回我的金钗的。”
“唔,有的,但你有什么凭证说那金钗是你的。”
“有的,我的金钗有两只,本是一对,一模一样。而且两只金钗并到一起,两只凤凰才能看出完整的全貌。”
“那好吧!金钗我没有带在身上,这就取来对验”
说完,那掌柜离开,去拿那只金钗。
可刚刚离开,就听见街道上喊杀连天。
人喊马叫,乱成一片。
很没等主仆二人醒过神来,几位辽国兵,不容分说,就砍,把客店里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那掌柜倒是幸免于难了,他去自己的地下室取金钗,因为老有人拿东西抵押做店钱。
所以他建了一个地下室,来藏值钱的物品。
等他出来,已经一片狼藉,什么都毁了,他吓得不敢出声,又返回地下室,等到黑天才出来。
想起那个气质不凡的夫人,赶忙拿着金钗来到她主仆二人的房间。
一看,两个人已经被杀,惨不忍睹。
风尘漫天,沙雪扑面,这些柔弱的中原女子,既不被后代的历史巨眼关注,也不为当时自顾不暇的主子们怜惜,她们羊羔似地任人宰割。
凄惶着,消失在茫茫的历史之中。
掌柜找到她两个的包裹,从里面找到那支金钗。
两只对起来,还真是一对完整的凤凰,看来还真是那张公子的未婚妻。
这样的局面,赶紧的走吧!不然自己是不是也会死去!
他把值钱的抵押物,好带的都带上,不能带的,锁好地下室,推倒了一面墙掩盖起来。忙活了大半夜,才偷偷溜出城去。
战乱的起因,原来还是崔琼的丈夫:蒙古国王为王后崔琼,而引发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