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俏脸上的笑意终于褪了下去,露出几分冷冷的戾气,沉声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太子的人吗?”
一把将墨迹未干的卖身契甩在依红的脸上,玉玲珑冷笑道:“你给我看清楚,这上头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我旭王府的人,不是什么太子的人!”
淡淡的墨汁印在依红白皙的脸上,让此刻的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依红手中攥着卖身契,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到了这一刻,她终于清醒了过来,从一开始,玉玲珑就没打算收留她们,让她们签下卖身契,彻底掌握住她们的生死大权,从此她们就只能为奴为婢,任凭玉玲珑的使唤!
若是不听她的吩咐,那就是死路一条!
心高气傲的依红哪里肯受这样的屈辱,她仰起脸,直勾勾地盯着玉玲珑,眼睛里几乎充满了仇恨的血丝,嘶声叫道:“你——好卑鄙!”
骂出了这句话,她已经做好了再挨打的准备,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灵儿却没有动手,玉玲珑的脸色也是十分的平静,根本没有她预想中的打骂。
可是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更大的暴风雨。
玉玲珑看了灵儿一眼,灵儿会意,上前从依红的手中强行夺走了卖身契,交给了玉玲珑。
抖了抖那张昭示着依红身份的纸,玉玲珑慢慢地将它折叠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东西。
然后,她将这张纸递给了刘妈妈,淡淡地说道:“既然她不愿意留在王府,就把她卖了吧。”
什么,玉玲珑要把她卖掉!
依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费尽心机才能留在旭王府,这才不到半天的功夫,竟然就要被卖掉!
她不是第一次被卖掉了,自然也知道落在人牙子手中是什么样的境地,想到自己要像牲畜一样,忍着羞辱被人摸手摸脚,掀开衣服验明正身,她就觉得如同堕入地狱一般可怕!
再说,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做不了粗使的活计,要是被卖掉,又会落入什么人的手中!
她不敢想,更不能想!
依红的脸色变得煞白,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玉玲珑的脚边:“王妃,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求求王妃,留下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顶撞王妃了!”
她并不为自己的卑躬屈膝而羞辱,现在对她来说,能够留下才是最重要的,脸面算什么?要是被撵出王府,她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能做丫鬟也好,能留在王府就还有一线希望,可要是被卖出去了,她就只能沦落为其他人家的丫鬟或者小妾,甚至被卖到贫寒的人家……
这对穿惯了锦衣,吃惯了玉食,一心求荣华富贵的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苦苦的哀求,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同情,玉玲珑一脚踢开了她的手,脸上满是厌恶,仿佛被一只癞蛤蟆跳上了脚。
泛着水粉色的嘴唇润泽如花蕊,却充满了寒风般的冷冽:“你既然说我是个卑鄙的人,我就卑鄙到底给你看。”
不再理会瘫倒在地上的依红,玉玲珑抬眼看向刘妈妈,说道:“她既然想服侍男人,就顺了她的心愿!懂我的意思了吗?”
刘妈妈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奴婢记下了。”
玉玲珑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依红不是说要服侍王爷吗?她不是一心要伺候男人吗!
那就让她伺候个够!
这一句话,就定了依红的终身了。
依红并不傻,她立刻就明白了玉玲珑话里的含义,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不要啊!王妃您发发慈悲,不要把奴婢卖到那种地方啊!”
她拼命地上前,想要去抓玉玲珑的脚,仿佛那是能挽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奴婢知道错了,王妃开恩哪——”
此刻,她的心里如同被虫啃噬过了,充满了痛悔,她为什么不早早离开王府?为什么被轰出府却还要死缠着不放?为什么要签那卖身契?为什么不肯顺从地做个三等丫鬟?为什么要出言顶撞王妃……
所有的念头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她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离开啊,为什么却非要让自己走进这个死胡同呢!
一步走错,一生皆错啊!
对依红凄厉的叫声充耳不闻,玉玲珑示意婆子们将依红拖了出去,这才把目光放在伴绿等人身上。
“还有谁有意见?”玉玲珑面带春风,一团和气地问道。
余下的四个女子似乎被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连带着回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奴婢……奴婢不敢。”
玉玲珑满意地点点头,道:“都退下吧。”
四个女子互相搀扶着才能站起身,连头都不敢抬,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处置完这些女人,玉玲珑站起身,走到窗下的湘妃榻躺了下来。
来旭王府才三天,就遇上这么多破事,玉玲珑不由得心里有些烦闷,一个旭王府怎么能有这么多不安分的女人,她嫁过来是享福的,还是给他处理这些烂桃花的!
心情正不爽,偏偏那个男主角回来了。
旭王一进屋,照例便去了玉玲珑身边坐下,墨眸带了些许温存的笑意:“才睡醒?”
玉玲珑没好气地说道:“睡什么睡,忙都不够忙的!”
旭王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不高兴?”
玉玲珑面带薄怒,不理不睬。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没来由地这么烦躁,按理说,她已经将这些女人治理得服服帖帖,心情应该大好才是,怎么会还是这么憋闷呢?
见她嘟着嘴不说话,旭王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玲珑,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玉玲珑看也不看,随手推了出去:“不要!”
他能带什么?无非就是金玉首饰,奇珍异宝之类的,她要这些有什么用?
没料到她说扬手就推,旭王手中拿捏不住,纸包随即被挥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轻响,纸包里的东西露出一角,一股清雅的香气飘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