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身子向后一靠，大笑道：“快别难为我了，我们学校谁不知道我是体育特长生，说白了就是花钱塞进来的，高考分数根本不能跟你们这些正经考进来的比，要是辅导我弟，那真是误人子弟了。”
赵相如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连个弯都不拐，毫不避讳地把他走后门进学校的事说出来了。
刘季见她吃惊反倒坦然，掏出手机当场给他舅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同学成绩不错，可以辅导她儿子云云，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时高时低，赵相如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知道挂完电话后刘季笑眯眯道：“这事儿成了。”说罢翻出手机里的号码递给赵相如道：“你记一下电话，回头你单独和她联系吧。”
赵相如接过手机来一看，果然写着“舅妈”两个字，下面还有一串号码，赵相如一边道谢一边赶忙记下，之后两人便起身散了。
回宿舍后赵相如又坐了会儿，到傍晚时给刘季的舅妈打了个电话，对面的女声很年轻也很好听，十分有教养的感觉，问了赵相如的名字后，就说自己姓吴，让她叫自己吴姐。赵相如囧了一下，自己这是要和刘季差了辈了，不过还是亲切地叫了一声。和她确认了家教的时间和地址，却没好意思问价格，倒是吴姐先提出按120元每小时算，每次两小时，一个月结算一次。
赵相如多少知道些行情，自己不过是个大一生，对方连面都没见就给出这个价，不是真阔绰就是在卖刘季的面子。
只是刚才在通话时，那吴姐说了她家的地址，赵相如明白那是个小区名，却没好意思多问，第一次和雇主打交道，到底脸皮薄了些，反正没问清也有后路，还可以问刘季。之后她又挂了个电话给刘季，再次感谢他的介绍：“等你舅妈给我开了第一份工资，我就请你吃饭，地点随便选。”
电话那头刘季也挺高兴，砸吧砸吧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心疼钱。”
赵相如笑道：“这就惦记上啦，对了，顺带问一句，你舅妈家住哪啊。”
刘季道：“玛斯兰德。”
赵相如呆了一呆，这和吴姐说的一模一样，难道小区名也能算个地址？无奈道：“我对X市不熟，你说大概在哪个地方吧。”
刘季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是X市人，一般都知道这个小区，所以以为报了小区名对方就知道了。
“在郊区，”刘季摸摸鼻子，想了一会儿又道：“离学校有些距离，好像也没有公交。”
“那打车去大概得要多少钱？”刘季对本市情况熟悉，多少钱应该能估个大概，赵相如想着如果不超过二十块的话，自己先打车来回，熟悉熟悉路。等教了几次之后看情况，如果决定长期做下去，就买辆自行车。
不料刘季一开口就否决了她的想法：“打车到那一趟就得30多，来回怎么着也得70块钱左右，我舅妈许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浪费？”
赵相如顿时哀号一声：“这么贵！？那我还是买辆自行车吧，一劳永逸。”
刘季在那头吃吃笑道：“不是贵，是路程远，你做家教除了周末，平时都是晚上，那么晚还一个人骑自行车从郊区回来，你就这么相信X市的治安？”
“那怎么办？眼看煮熟的鸭子，难不成让我亲手扔出去？”赵相如情绪有些低落，刚刚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份家教工作，正开心着，结果还没上马就被无情地现实打击了。虽说真要打车来回也能赚到钱，可成本太高、落差太大，让她多少有些不甘心。
默了会儿刘季却道：“你和我舅妈约的哪天去上课？”
“这周四晚上7点半第一次辅导。”
“那就是大后天了？”电话中的刘季似乎是想了一下，“成，下午5点你在学校北门等我。”
赵相如一愣：“北门等你做什么？”
刘季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之后几天赵相如和刘季亲近不少，课后遇见也会打招呼，时不时说上两句。只是这周学生会突然忙了起来，一则是学校面临上级领导的检查，二则，学校正在筹划明年九月的周年庆，用于蓓蕾的话来说，明年一年要围绕庆典轰轰烈烈地开展数项大型活动，学生会的人估计还有的忙，现在不过是演习。
于蓓蕾进的是秘书处，那部门里全是女生，当真是个是非之地。于蓓蕾进去还没一个月就开始拉着赵相如诉苦：一会儿是两个女干事争相巴结处长王倩，十分露骨，一会儿是王倩和学生会主席的绯闻八卦，一会儿又是秘书处和宣传部的头不对付，段奇专门开小会协调二人关系，一会儿是王倩经常和在主席团里做副主席的学姐凑在一起，好在下一年度顺利升入主席团。
最后于蓓蕾总结道：“现在秘书处就是王倩的一言堂，表面上有什么事情都是她开会召集讨论，实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开着开着就变成捧人大会，真是肉麻。不过就是个小处长，又不是学生会主席，恨不得自己有八只爪子，横着走。”
赵相如听完又是吃惊又是笑，人都说大学就是个小社会，这样看来果然不假。于蓓蕾既然大吐苦水，估摸着也是不屑于奉承人，在秘书处有些不得意。她暗中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宣传部，部里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矛盾，但总体基调是和谐的，大家都是实干派，即便有些时候意见不统一，也是为了会里的工作。至于像晞旻学姐和七华等等，都是很热情的人，自己的她们的关系也不错，相互间也用不着吹捧。
倒是于蓓蕾半真半假道：“你上次惹到王倩，她是个记仇的，上次部门开会还时不时提到，不过以刘季的家世她估计不敢把他怎么着，你倒是要小心些。不过听说你们部的部长跟段奇关系不错，他也拿王倩不吃劲，要是能让他罩着你这不错。”
赵相如傻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大学一学生会吗，怎么整的跟宫斗戏似的，真要待着不舒服，至多就退出学生会呗，哪还能拼死拼活跟玩命似的。再说了，自己上次纯属无辜，王倩真要有气也该对着刘季撒，怎么老赖着自己不放？
不过于蓓蕾也是好心，赵相如也分外小心，但凡碰到要和外部打交道的事情都会十分仔细，不留一丝漏洞。
周四一晃就过去了，11月初的早晚天气已是微凉，赵相如特地回宿舍拿了件外套，见宿舍只有王思懿在，跟她说了声自己上家教，晚上回来要晚些。叶岚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近来杨瑶因为恋爱也总是很晚才回宿舍，这下就只剩王思懿一个人，赵相如出门前听她哼了一声，怎么都有股浓浓的怨妇味。
快五点时，北门口还没见刘季的人影，赵相如只好站在校门口边玩手机边等人，突然旁边一人道：“赵相如，在门口傻站着干嘛？等人？”
赵相如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蒋涛，旁边还有一人，不是段奇是谁？
赵相如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尊大神，微微囧了一下，好在和她说话的是蒋涛，于是微微一笑道：“学长们好。是在等人。怎么？学长这时间往外走，是去哪逍遥快活？”
赵相如这阵子已经对宣传部的工作慢慢入手，既有能力又能吃苦，蒋涛很是欣赏，当做得意爱将培养，因此他们俩说话并不见外。蒋涛一听她调侃，笑道：“去同仁居吃饭，一起去啊？”同仁居是市内一家连锁餐厅，环境不错，菜也可口，最关键的是价格亲民，普通大学生也能够消费得起，一般同学聚餐，谁过个生日什么的都定在这里。
赵相如这会儿有事自然不可能去，何况即便无事，也看得出蒋涛是客气话，怎么可能真去，于是笑着道：“学长明知道我有事还请客，不是假大方是什么，赶明儿单独请我才是真心的。”
蒋涛道：“这会儿可真心了，奈何你不来。”
二人说这话，那段奇就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嘴角虽然也有丝笑容，但赵相如总觉得他的目光清冷，看得她如芒在背。这会儿学校北门进出的学生不少，她站在校门口拉着学校两大帅哥说话，占尽风头，这会儿回头率超高，让她快要招架不住。
蒋涛他们也有事，说了两句正要离开，这会儿突然一辆黑色奥迪按了两声喇叭，停在赵相如身前。赵相如以为是挡了路，挪了两步，那边车子又按起喇叭，赵相如一愣，抬眼去看，只见驾驶座上那人正是刘季。
赵相如来不及晕头，赶忙抓着包包冲到副驾驶上坐好。刘季一个急转弯，车子向郊外驶去。背后，蒋涛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而段奇则皱着眉，看着二人远去的车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