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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只知道那个世界是非常奇特的,也许我们对那个世界的恐惧,仅仅是因为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布云谷

部落联盟兵败如山倒,寄托了所有非人类种族希望的哈默林德,却迟迟没有现身。夜色更加深沉,到处都是兽人们凄厉的惨叫声和人类士兵的怒吼声。

从否亡王城之中,此时也冲出了一支部队,这支部队人数不多,而且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装备更是远远比不上黑甲军,但被围多日的怨气已经足以让他们发挥出极大的勇气,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伟大的黑甲军。

这支部队的首领是一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他左手持着法杖,右手则握着长剑,显然是一位魔武兼修的高手。

看到这名男子出现,正在否亡王城外作战的黑甲军全都激动了起来,他们齐声大叫道:"否亡王万岁。"

周华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人居然就是否亡王。

否亡王亲自征战,人类联盟士气大振,每个人都想在否亡王面前一展身手,嗷嗷叫着冲向兽人。

在两支部队的前后夹击下,那些部落首领们终于放弃了召集部队,组织反抗的念头。迟迟不现身的哈默林德,更是让这些首领们失去抵抗的勇气。

由于前后都遭到拦截,兽人们只能试图翻越山岭而逃,但否亡王挥动法杖,一指山峰,那山峰便剧烈的抖动起来,大块山石被震得滚下山来,砸得兽人鬼哭狼嚎。

周华对这位传说中的大英雄并不在意,他一心只想着找到哈默林德,是以施展起无界真言,在人群中往来冲突。每看到衣饰华丽,貌似兽人首领模样的人,他都会停下脚步打听哈默林德的下落。

这些兽人首领和周华语言不通,当然和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双方一经碰,往往就是大打出手,但是这些兽人首领最多只是拥有一身蛮力,在周华眼花缭乱的剑招面前,不用三两下就会被打落下马。

否亡王很快就注意到这位勇猛异常的少年,他催动战马来到周华面前,问道:"这位勇士,你并不是我的属下,请赐告大名。"

周华看到否亡王亲自来找他,心里有些发慌,道:"否亡王大人,我......我是周华。"

"你就是周华!"否亡王本来笑容满面,听到周华的名字,神情一下子变得冰冷,眼神中更有一丝恐惧。他忽然一把逮住周华的手腕,周华本能的想挣脱开来,可是否亡王的手掌坚如铁石,哪里能够挣脱。

"大人......"看到否亡王神情凝重,周华心里更加发慌,不知道这位着名的大英雄打的是什么主意。

此时一骑马飞奔过来,马上的将军向否亡王一欠身道:"陛下,揫奎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否亡王看到揫奎,嘴角献出一丝笑意,道:"揫奎,没想到你能赶到,辛苦了。"

揫奎是他的下属,虽然立了大功,但那是臣子的本分,否亡王能够展颜一笑,道一声辛苦,已经是对揫奎最大的鼓励。

揫奎道:"这位周华大人,是小臣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救了小臣,小臣早已死在黑蛮族的手中。"

原来揫奎看到否亡王面色不善,似乎要对周华不利,所以赶紧过来,替周华求情。同时他心里也感到异常纳闷,周华来自未来世界,怎么会得罪了否亡王?

否亡王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他顿了顿,续道:"此战我方已稳操胜券,你和魏明不要松劲,一鼓作气的摧毁敌人吧。"

"是。"揫奎口里应着,目光偷偷的去看否亡王的表情,只见否亡王一直在怒视着周华,脸上还带着一丝厌恶的表情。

揫奎实在感到无法理解,否亡王此人雄才大略,性格宽厚之极,不管是对平民还是贵族,从来都是和蔼可亲,像今天这样如此愤怒,实在是闻所未闻。

周华被否亡王牢牢抓在手中,心里自然感到害怕,但是他无论怎样挣扎,都撼不动否亡王的铁掌。当他心里默念力字诀真言,却发现躯体毫无变化,更是吓得他魂飞天外,难道否亡王居然可以让他的无界真言失效吗?

此时魏明也赶了过来,向否亡王行礼,否亡王同样只是微微笑了笑,嘉奖了他几句。

魏明看到否亡王的表情,也是暗暗吃惊,和揫奎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魏明鼓足勇气道:"陛下,魏明斗胆相问,周华大人是否得罪了您?"

否亡王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只是吩咐揫奎和魏明立刻行动,去追击敌军。说罢,他将周华横到马背上,径直回到否亡王城。

揫奎和魏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魏明道:"揫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正想破脑袋呢。"

"可是,这不是周华和陛下第一次见面吗?就算周华有些傻气,说了些错话,以陛下的宽宏,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啊。"

"哎,魏明,这件事一定有什么名堂,身为臣子,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可是,揫奎。"魏明对揫奎的态度极为不满,"你别忘了,是周华救了你一命,而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这场胜利,也和周华紧密相关。"

"魏明,你以为我会就此罢手,不管周华了吗?"揫奎也是怒气冲冲。

"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魏明,陛下这次的表现极为古怪,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一定有足够的理由才会这样做。"

魏明一时语塞,对否亡王的为人,他当然也非常清楚,否亡王的英明远见,当世不做第二人想,这也是他能成为人类首领的最大原因。

"那究竟是什么理由呢?"

"我一定会弄清楚的,揫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周华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二人虽然对周华担心之极,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追击部落联盟的溃兵。

虽然此战大局已定,但部落联盟毕竟拥有十万之众,只要他们停下来冷静片刻,就有足够的能力反扑。

揫奎集合军队之后,发现只能凑出一千名骑兵。十万对一千,若是单纯的比较数量,任何人都会头皮麻麻的。

但揫奎清楚,对方所谓的十万大军,不过都是些头脑简单,从来没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只靠本能作战的平民百姓,而且这十万人中,还有大半是老弱妇孺。与部落联盟战斗多年,揫奎深知,只要初战能取得一点点胜利,那么其后就会是势如破竹。

千名骑兵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追击部落联盟而去,而周华则被带进了否亡王城。

周华原本以为,作为否亡大陆最伟大的城池,否亡王城一定巍峨壮丽,令人叹为观止。但进城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否亡王城,除了有四面坚固的城墙之外,城里一片荒凉,就连道路也是杂草丛生,更别提什么宏大的宫殿了。

他忽然想了起来,现在自己来到的是一千年前,这时候否亡王城只是刚刚建立,当然不会有千年之后的那种规模。

一路上,否亡王一言不发,只是紧紧逮住周华的手腕,防止他逃跑。那些所谓的道路上,站满了士兵和百姓,他们虽然个个衣不蔽体,但眼中却充满了希望,当他们看到否亡王时,无不大声欢呼。

否亡王努力的保持微笑,但脸上仍然抹不去那丝不安,此时城外胜利的消息早已传了过来,更多的百姓冲出屋外,挤到街道上欢呼否亡王的名字,不一刻,整座城市已经完全沸腾。

周华暗道:"如果不是否亡王,这些人都会被兽人们杀死,他们对否亡王的感恩心情,一定无比强烈吧。"

好不容易,否亡王才挤出人群,来到一座用巨木搭建的军营前,百姓也在军营前停了下来。这座军营,算是现在王城里最高大坚固的建筑了。

"这座军营,想必就是否亡王的皇宫了。"周华暗暗感慨,人类走过的道路,真是无比艰难啊,想想千年之后那些繁华的街道和高大的建筑,和此刻荒凉的城市,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来到一座高大的草屋前,否亡王取出一条粗大的铁链,亲自将周华拴在屋前一根粗大的石柱上。

周华满腹委屈,叫道:"否亡王大人,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否亡王哼了一声,并不回答,他叫来一名士兵,道:"把巫师大人叫来见我。"

过了良久,草屋外不远处响起一阵欢声笑话,一群大臣和将军拥了过来,这些人看到拴在屋外的周华,都献出惊讶的神情,只有一位面容枯瘦的红袍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站在屋外,齐声大叫:"否亡王万岁!"

否亡王站在草屋门口,微笑着接受众人欢呼。

一名将军道:"陛下,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马汉将军的远征军已经赶了回来,此时正和揫奎、魏明两位将军合兵一处,共同追击敌军。"

另一名大臣接着道:"派往南方的远征军也正星夜赶回,他们会埋伏在敌军的必经之路,给予敌军迎头痛击。"

否亡王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神色依旧是那样半忧半惧,没有丝毫笑意。

这两个天大的好消息,居然无法得到他的一丝笑容,将军和大臣们都深感奇怪,不由将目光转向那位红袍老者。

这位红袍老者是否亡王朝最伟大的巫师,深得否亡王的信任和尊重,王朝的一切事务,都会和他商议而决,只有他才可能知道否亡王愁眉不展的原因。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红袍老者终于开口:"陛下,这石柱上拴着的少年,想必就是周华吧?"

周华大吃一惊,在这个过去的世界,自己怎么会这么有名呢?还有那个马汉将军,怎么和老师同名呢?

否亡王点了点头,道:"巫师大人,你的预言无比准确,我的确是在战场上发现了这位少年。我问了他的名字,他亲口告诉我,他叫周华。"

"那么陛下还等什么呢?"

否亡王身躯一颤,道:"难道,除了那样做,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是的,陛下,那是唯一的办法,除非陛下愿意承受无尽的黑暗和永远的孤独。"

这君臣二人的对话,让一众将军和大臣满头雾水。一名将军忍不住问道:"巫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袍老者看了看否亡王,否亡王点了点头,道:"你说吧,关于这件事,大家的意见也非常重要。"

"遵令,陛下。"红袍老者缓缓的道:"半个月前,为了能够预知这场战争的后果,我启用了预知的能力......"

"什么?巫师大人动用了预言术?可是,预言术会严重伤害你的健康啊。"一名大臣惊呼道。

"老臣的躯体健康又算得了什么,前方的将军,不是每天都活在生死边缘吗?"

"巫师大人......"众人感动之极,纷纷向红袍老者表示敬意。

红袍老者谢过众人,道:"庆幸的是,我得到天神的启示,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但是同时,我又发现,陛下的命运将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转折。"

这番话更让众人动容,否亡王是人类的希望所在,一旦他出现了意外,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所有的人都静静等着红袍老者说出那可怕的预言,周华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在这场重大的胜利之后,陛下的命运将会走上一个巨大的转捩点,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一位来自未知世界的,名叫周华的少年身上。"

他伸出枯干的手指,指向了周华。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周华的身上。

"他来自未知的世界?"一名将军迟疑着问道。

"是的,周华所处的世界,就是我们的未来,未来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无所知。我唯一知道的是,陛下的命运和周华息息相关,简单的说,如果陛下不能杀死周华,那么陛下将走向一条可怕的道路,他将会永远承受黑暗和孤独。"

"那是死亡吗?"

"不是。"红袍老者斩钉截铁的道:"陛下所走的路,也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死亡,而是另外一种神秘的世界。"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世界也是天神所创,我们中的很多人,也许都会前往那个世界。但如果陛下杀死周华的话,那么那个未知的世界可能就会不再存在,而陛下,也就不必去承受那种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也就是说,只要周华死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可以避免进入那个可怕的世界吗?"

"可怕?我不这么认为,我只知道那个世界是非常奇特的,也许我们对那个世界的恐惧,仅仅是因为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此时,绝大多数的大臣和将军都是一副困惑的表情,而周华的心里却是一震,红袍老者说的那个未知的世界,难道就是冥界吗?

冥界是在创世之战后由天神所建立的,建立冥界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灵魂。也就是说,照时间看,此时的冥界尚未建立。

按照红袍老者的说法,只要否亡王亲手杀了自己,冥界将不会存在,这让周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生命和冥界的建立,又怎会扯上关系呢?

周华抬起头来,众人的目光正阴冷的看着他,他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答案不言自明,不管是否亡王还是这些大臣将军,为了避免进入那个可怕的世界,都绝不会放过自己。

气氛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暗自想道:虽然周华非杀不可,但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却很困难,周华的罪行只是根据红袍老者的一个预言,而按照否亡王朝的法律,这显然不能成为定罪的理由。

如果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周华,难以对城里的百姓交代不说,更重要的是,周华对这场战争的大功臣揫奎有救命之恩,如果找不到理由,又怎能说服揫奎?

周华当然不清楚众人在想什么,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之后,他的脑袋已经停止了思考。他并不知道,在否亡王朝创立之初,否亡王的权力并不像后来那样强大,此时的否亡王,处理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须做到公正公平。

草屋外一片寂静,人人都拼命的想找出处置周华的借口,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否亡王的命运,也和众人自身息息相关。

红袍老者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如果周华不死,这里的每个人,都可能进入到那个世界。

否亡王这几日一直在为此事发愁,他原本以为他的大臣和将军们,能替他想出一个顺利处决周华的办法,可是现在看来,众人也是一筹莫展。

由于此事关系到重臣揫奎,处理起来更加需要小心。

周华刚开始感到极为害怕,但见众人迟迟没有动手,又觉得很奇怪,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他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竟来自脚下。

地上怎会发出声音呢?难道自己听错了吗?

"轰!"草屋前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大洞,一个身材极为高大强壮的身影,猛然从洞里窜了出来。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从土里钻出来,略一错愕,那道身影已直奔否亡王而去。

红袍老者虽然年龄最大,但反应却是最快,他嘶声叫道:"有人行刺!"

只可惜,红袍老者的反应虽快,却还是慢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已经逼到否亡王的面前,众将军们已经是鞭长莫及。

"哈默林德!"否亡王看清了刺客的相貌,不由得大吃一惊。

哈默林德手里的金刀向否亡王的脑袋狠狠的削了下去。

草屋外的众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世界上,谁能承受哈默林德的一击?

难怪哈默林德一直没有在战场上现身,原来他早就潜在土里,伺机行刺否亡王,一旦他行刺成功,人类联盟群龙无首,必然天下大乱,那时部落联盟卷土重来,胜负就无法预料了。

刀风凛冽,否亡王连呼吸都极为困难,此时他手里没有兵器,更没有法杖,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无从施展。

看来哈默林德预谋这次行刺已经很久了,在人类取得重大胜利之时,轻敌和疏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波"的一声,哈默林德的金刀在否亡王的头顶微微顿了一顿,那是否亡王发出的气墙魔法,但哈默林德的金刀无坚不摧,气墙立刻就化为乌有,而金刀之势依然不减。

"不要!"

随着这声轻喝,哈默林德感到眼睛一花,刀下居然失去了否亡王的身影,他微微一怔,转头四顾,只见军营外站着一名少年,否亡王正被这少年提在手中。

"这是什么法术?"哈默林德吃惊的同时,心里更是愤怒之极。

为了这次行刺,他在土里足足待了三天,才终于找到最合适的行刺机会。这个机会一旦丧失,再想行刺就非常困难了,毕竟否亡王本身并非弱者。事实上,如果否亡王手里持有法杖和兵器,哈默林德也不敢贸然行刺。

就因为如此,对于毁坏这一切的周华,哈默林德可谓恨之入骨。

原本被铁链牢牢拴住的周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能逃脱出来,只是看到否亡王被刺,他才本能的使用了移字诀。

现在看来,移字诀显然可以无视任何障碍,随意的移到目的地。

哈默林德怒吼一声,飞身向周华扑了过去,两名将军赶紧冲了过来,横剑挡在他的面前。但哈默林德飞起两腿,就将两名将军踢上半空,众人被他的威猛慑住,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阻拦。

周华的长剑被否亡王收了去,此时是赤手空拳,但他还是无畏的冲向哈默林德,口里大叫道:"哈默林德,我是周华啊。"

"周华是谁?"哈默林德双目赤红,金刀毫不留情的劈向周华。

"咦,你不认识我......啊,对了,你是过去的哈默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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