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烟弱质纤纤,怎么经得住聂子逸这么一扯,在她还来不及争辩也没有力气挣脱的时侯,已经被聂子逸抓进了“丽春院”。
看到聂子逸进来,鸨母苏妈已经春风满面的迎了过来:“三公子,这段时间不见你了,我还想着你把我们丽春院的姑娘给忘了呢?”
“怎么舍得忘呢?”聂子逸拍着墨非烟的肩膀介绍,“今天我还带朋友来了。”
苏妈看了墨非烟一眼,立马尖叫起来:“好俊俏的小哥,要是换上女装,只怕把我们丽春院的头牌也给比下去了。”
墨非烟又气又窘,这算什么?聂子逸把她带到这里,简直像是在耍猴戏一般,他到底什么意思?
聂子逸皱了皱眉:“苏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快把你们的头牌姑娘给叫出来,我这位朋友可是第一次来,得让他挑个称心如意的。”
墨非烟气恼的瞪他一眼:“又不是我要来的,是你拉我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看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想让你放松一下,看你急的?这些姑娘们又不会把你吃了!”聂子逸扯着她就上了二楼,在二楼的雅间坐下。
苏妈忙让人上了各色干果小菜,又暖上了热酒,又说道:“三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把几位头牌姑娘叫来。”
墨非烟嫌恶的瞪了聂子逸一眼,只见他嬉皮笑脸的把酒送到她的面前:“你别急,丽春院可是咱易州最好的青楼,这里面的女子哪一个都是色艺俱全,要不是哥哥带你来,她们才不肯见你。”
墨非烟张了张嘴:“照你这么说,我可得多谢你了。”说实话,让她到这些地方见识一下,也不是不能,只不过她怕的是身份败露,万一待会这群青楼女子来个霸王硬上弓,她就真的想哭了!
不多一会,听到苏妈那拖长的夸张声音:“姑娘们,来接客了!”接着,她就出现在雅间的门口,在她的身后,依次站着几位美女。
“公子,你可看好了,这都是我们丽春院的头牌。”苏妈依次介绍,“这就是春夏秋冬四大头牌,春花、秋月、夏荷、冬梅。”
墨非烟看时,只见这四位青楼女子各自穿着红黄蓝绿,面若桃李,各俱艳色。
这几名女子看到聂子逸便齐声娇笑:“三公子,这么些天都不见你来,你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怎么会呢?今天我带了这位墨公子来,你们可要好好的服侍他。”
苏妈眉开眼笑:“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最出名的就是服务周到。”
墨非烟皱了皱眉:“服务周到?不会吧?”
“怎么不会?”苏妈把春花推到面前,“她就是春花啊,那是绝对的温柔体贴。”
墨非烟瞥了一眼:“温柔体贴又怎么样?好像少了点英气。”
聂子逸尴尬的笑了:“温柔体贴我最喜欢,过来过来。”
苏妈只好介绍下一位:“这位是秋月,她最是善解人意。”
墨非烟继续找茬:“善解人意,我怎么知道?”
聂子逸忙出面解决:“善解人意我也很喜欢,来,到我这边来。”
“她就是夏荷,兰心慧质。”
墨非烟抬高了下巴:“我又看不到她的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老鸨听了这话,脸色就难看起来,聂子逸只好招手:“兰心慧质最好,让她过来,我喜欢。”
“还有这位,就是我们的冬梅姑娘了,她真是冰雪聪明……”
墨非烟冷硬的打断了她的话:“冰雪聪明,没有气质!”
“呃……冰雪聪明,我也喜欢,过来过来。”聂子逸有些恼火的瞪了墨非烟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在干什么?不合适你可以慢慢挑,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墨非烟板着脸:“又不是我要来的!”
“不满意你可以挑到满意为止,苏妈,你说是不是啊?”
苏妈满面春风的道:“我们这里的姑娘漂亮的多的是,不过三公子啊,四位姑娘全都陪着你一个人,你行不行?”
“怎么不行?待会看我怎么把她们一个一个扒光!”
墨非烟嫌恶的看着聂子逸,这个变态色魔,平时看他不三不四也就算了,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坏!
“不如这样吧,我先带着她们四个进去玩耍,苏妈你再多找几个姑娘陪着墨公子,就这么说定了!”聂子逸一副猴急的样子,左拥右抱的起身走了,只把墨非烟一个人丢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苏妈又领进来三个姑娘。墨非烟暗想,她要是全都把人赶跑了,也有点说不过去,只好把这三个姑娘留了下来。
“你们三个据说都是色艺双绝,可是本公子有点重口味,你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墨非烟装腔作势的问。
“公子要做什么啊?”百合掩嘴笑了起来,这位墨公子长的这么俊俏,据说还是第一次来,要是今天晚上陪他睡一觉,也值得了。
“你会不会舞剑?”
“舞剑?”百合傻眼。
“你要是不会舞剑的话,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我怎么不会呢?”百合只好让人拿来了剑,比比划划的舞了起来。
墨非烟心中窃喜,喝了杯酒,又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样也算舞剑?”
“公子,我们是青楼女子,又不是侠女,你让我们舞剑,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哦?那这样吧,咱们下棋吧。”墨非烟瞥见桌子上的棋盘,指着棋盘问,“你们应该都会下棋吧?”
金桂笑嘻嘻的走上来:“那我就陪公子下棋吧。”
“我有个规定,我们今天就下五子棋。”墨非烟把规则说了一遍,就开始跟金桂下棋了。别的棋她还真不会,不过要说到五子棋,她可是个高手,对付这几个女子应该不是问题。
才一会儿功夫,金桂就输了棋,气呼呼的问:“我输了。”
墨非烟唇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使坏道:“输了就脱衣服。”
金桂只好不情不愿的脱了外衣,幽怨的看着他:“公子,你好坏哦!”
“换人再来……”墨非烟表面上虽然在和这些青楼女子周旋,心里却在想着,聂子逸这个混蛋,刚才叫了四个女子在陪着他,亏他吃得消?这从简直一无是处,真是气人!
侧耳听去,只听到隔壁房间欢声笑语,还有聂子逸的说话声:“春花,来,让我亲一口……”又说,“秋月,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
墨非烟听得心中很烦,皱着眉问:“三公子……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玩摸姑娘。”
墨非烟扬了扬眉:“哦?这是怎么玩的?说来听听。”
听到金桂介绍之后,墨非烟才知道,什么摸姑娘?那就是蒙着眼睛捉迷藏,不过在青楼这么说也难免。想了想,她笑问大家:“你们想不想一起玩啊?”
“当然好哇!”
墨非烟挥了挥手:“那还等什么?咱们过去跟三公子一起玩。”她带头就冲进了隔壁的房间。
聂子逸玩的不亦乐乎,眼睛蒙着黑布,那几位姑娘都在尖叫着围着桌子打转。
这个聂子逸真是大色鬼!墨非烟看到这里,悄悄的溜到聂子逸的身后,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脑门上狠敲一记。
“哎呀!是谁打我?”聂子逸大喝一声,又笑起来,“冬梅,是你对不对?你可要小心了,别让我抓到你!”
墨非烟撇了撇嘴,这个糊涂蛋,他根本就不知道谁在打他,真晕!
聂子逸转过身去,朝着笑声最响的方向摸去,墨非烟故技重施,又朝他后脑拍了一巴掌。
“哎!秋月,这次是你吧?你小心别让我逮到你!”
春夏秋冬四位姑娘禁不住大声笑起来,就连百合、金桂、芍药也一起笑出了声。
墨非烟忍住笑,把百合手中的团扇要了去,蹑手蹑脚的跟在聂子逸的身后,再次扬起了手……但这一次,并没有打到聂子逸的身上,因为他居然回过了头,一把就抱住了她,“春花,这下你可跑不了吧?”
“你快放开我啊!”墨非烟又急又气,居然这样也能让他逮到?这真是太神奇了!
听到墨非烟的声音,聂子逸赶紧丢手,同时扯下眼睛上的黑布,诧异的问:“娘娘腔,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墨非烟只觉得脸烧得厉害……刚才被聂子逸那么一抱,也不知他有没有感觉出来,她不敢深想下去,只好扯谎,“我听到你们这边玩的这么热闹,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你玩的这么疯?”
聂子逸慵懒的笑了:“怎么样,一起玩吧?”
“算了,我还是看你们玩好了!”
聂子逸朝她挤了挤眼睛:“娘娘腔,看我们有什么好玩的,你不如让这几位姑娘好好陪陪你。”忽然欺身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会让我教你吧?”
“教我什么?”墨非烟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
墨非烟听到这里,往后退了好几步,小脸通红:“你,你不要乱说!”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不好意思?”聂子逸斜着眼睛看她,嘴里大声道,“姑娘们,你们今天谁要是侍侯墨公子满意,今天我就好好的打赏她。”
这些姑娘们一听,眼睛就开出了花,像是看到一块发光的金子,七手八脚就扑了上来:“墨公子,就让我们好好的侍侯你吧。”
墨非烟又窘又急,她根本就是个女人,现在被这么一群女人围着,她真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些女人不只对她动手动脚,还有吃她豆腐的倾向……有人去解她的衣服,有人去扯她的裤子,吓得她大呼一声:“够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高呼,就像是贯注了墨非烟全身的力量,也把那些女人都吓住了,连聂子逸都愣住了!
墨非烟捂紧了衣服,喷火的眼睛注视着聂子逸,一字一句的道:“聂子逸,你也太过份了吧?我可是你的亲妹夫,你居然带我到青楼,还要让这些青楼女子服侍我?如果让你妹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你这像是做哥哥的行为吗?你对不对得起你妹妹?”
这一席话说得聂子逸冷汗都下来了,他当然知道墨非烟的身位,更知道他是自己的妹夫。他带他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让他找点籍慰,毕竟妹妹从成亲那天就已经离家出走了,烟儿一个人寂寞了这许多日子,身为男子,连他都有些同情这个妹夫了;可是听到他这么义正言辞的喝骂,他真有些讪然起来,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喝骂别人,今天居然被这个娘娘腔骂的无地自容;其实,他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这次他真的没有恶意!
看到聂子逸的神情都变了,墨非烟也意识到刚说的这席话太过严厉了一些,不过话已经说出口,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她索性板起脸冷哼一声,“我走了!”
“别急……”聂子逸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既然你不想找姑娘,那我也不勉强你,不如坐下来听一会儿小曲吧?反正外面还下着雪,就算回府也很无聊。”
墨非烟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好,就只听小曲,你可不要乱来。”这一刻,聂子逸表现的很乖,就像一个犯了错,被大人斥责的大孩子,看在她的眼里,她真是觉得好笑。
“好吧,全听你的。”聂子逸拉着她坐下来,又指着秋月道,“秋月,把你拿手的小曲奏给墨公子听。”
秋月整了整衣衫,抱了琵琶过来,边弹边唱。
“喝杯酒。”聂子逸把酒杯送到墨非烟的面前。
墨非烟接过了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慢慢的,眼前的人和物都有些恍惚起来,聂子逸那俊秀的面容却分外的清晰起来,可以看到他的嘴巴动着,大声说小声笑,但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畔也是“嗡嗡”的声音,就连弹琴和吟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娘娘腔,娘娘腔?”聂子逸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此刻的她,双颊赤红,眸瞳里全是迷离的神色,原本如湖水的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却煞是动人。再看她那红唇,娇艳欲滴,这样的她,看起来比女人还要销魂……
聂子逸情不自禁咽了咽嗓子:“娘娘腔。”他用力的拍着她的脸,试图把她唤醒,“娘娘腔,你是不是喝醉了?”
墨非烟却仿佛神游似的看着他,眉开眼笑起来,“你拍我的脸干什么?你们古人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娘娘腔,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聂子逸只感到头疼,这个娘娘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如果是从女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倒一点也不稀奇了,可问题是,这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让人听到别提多可笑了。
墨非烟忽然直起了身子:“来,我们继续喝酒,今天谁没有喝醉,就不准从这里回去!”
聂子逸摇了摇头,嘲弄的问:“你到底行不行啊?”
墨非烟早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豪气干云的举着酒杯高呼:“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鐏空对月!”
聂子逸只好叹着气跟她碰杯:“来吧!”
墨非烟醒来的时侯,天已经黑了,因为下雪的缘故,窗外还泛着浅白。
她刚要坐起身,就看到聂子逸和她面对面的躺在一起,他的脸只及自己不过半尺。这样近的距离,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清楚的感到他的气息!
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跟这个坏蛋躺在一起呢?墨非烟一惊而起,这才发现,聂子逸的一只手就搭在她的腰上……该不会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吧?都怪自己,干嘛要喝那么多酒?酒能乱性啊!
就在墨非烟胡思乱想的时侯,聂子逸也被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直起了身子:“喂,你醒了!”
“你怎么睡到我身边了?”墨非烟下意识的护住了胸,毕竟现在两个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一点都不奇怪!
聂子逸呵了口气,不情不愿的道:“你还说呢?那会儿你喝醉了,是我扶你躺下的。不过我也喝多,就想着在这儿歇一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
墨非烟听到这里,赶快低头检查身上的衣服。还好,虽然衣服揉得很皱,却没有解开的痕迹,应该没有意外发生!
看到她这个样子,聂子逸又好气又好笑:“娘娘腔,你干什么呢?”
“我……我看我有没有吃亏!”
聂子逸“哈”的一声笑出来,“你有没有搞错?吃什么亏啊?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吧?”
墨非烟白了他一眼:“这可说不准,反正你这人品行不端,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
“喂!”聂子逸坐正了身子,寒星似的眸光注视着她,“娘娘腔,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虽然我平时有那么一点点欺负你,不过我对男人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要是个女人的话……可能我还对你有点兴趣,关健你是个男人啊?”
墨非烟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还不依不饶:“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赶快紧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喂,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怎么知道?”聂子逸看了一眼天色,懒洋洋的回答,“估计应该是晚上了吧。”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要是让父王知道我们两个在青楼,他一定会发火的。”
聂子逸瞪她一眼:“你笨啊?为什么要告诉父王我们在这里?”
“我反正要回府了,你不想走就呆在这儿吧,我是要走了!”墨非烟慌慌张张的推开了门,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么尴尬的事情,对她来说难堪到极致,但对聂子逸来说,根本不明就里。
聂子逸见她跑得跟兔子似的,禁不住笑了:“娘娘腔,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我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你说什么?”墨非烟气恼的朝他挥了挥拳头,明摆着她吃亏吃大了,他居然还这么说,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不说了,回府吧。”聂子逸整了整衣衫,跟着她往外走。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因为下雪的缘故,光线反而比平时来得明亮,映着雪意,依稀可以看到回家的路。
墨非烟只顾往前走,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滑倒。
“慢点!”聂子逸朝她伸出了手。
墨非烟没有去拉他,刚才跟他睡在一起,她已经觉得很难为情,现在当然不想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她故意不看他的往前走,因为雪一直沸沸扬扬的下着,现在已经及膝,她走起路来非常吃力,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却并不觉得冷。
看到墨非烟差点儿再次摔倒,聂子逸忍不住拉住了她:“你这个娘娘腔,你看差点儿都摔倒了,逞什么强呢?”
墨非烟回过头来瞪着他:“不要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聂子逸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照你这个速度走下去,估计我们回到家已经天亮了。”
墨非烟绷紧了脸:“反正不要你管!”
“走了!”聂子逸才不管那么多呢,拉住她的手就往前走。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墨非烟有些恍惚。眼前拉着她往前走的人分明就是聂子逸,可在她的心里,她却希望那个人是聂子靖,虽然她也知道并不现实,不过却有种莫名的期望……
回到府中,两人各自回到自已的住所。虽然墨非烟想到这天发生的事情后,还有些尴尬,可聂子逸却已经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
直到这天掌灯时分,大家吃过了饭,正要各自回到住所,却听到有仆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呼小叫:“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聂知秋皱眉道:“什么又不好了?你们就不能说点好事?”
“王……王爷……大公子在半路上遇到劫匪,那三百万两银子……”
聂知秋大急:“三百万两银子怎么了?”
“三百万两银子虽然没有被劫走,可是打开看时,却都变成了石头!”
聂知秋傻眼了,银子怎么会变成石头呢?装上车的时侯,他明明亲点过,绝对是银子无疑啊!
墨非烟听到这里,也着急起来:“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会事?”
“大公子在路上遇到劫匪,银子虽然没有被劫走,却变成了石头,现在李副将咬定是我们王府内部人所为,和大公子闹得不可开交……”
“行了!你不用说了,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聂知秋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跟晋王府过不去呢?竟然连晋王府捐给朝廷的军饷都敢打主意,那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墨非烟急了:“父王,怎么办呢?”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聂知秋皱着眉头,这次押送军饷上晏都,可是不能出一点纰漏的,现在出了这种事,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呢?
“王爷,你别想了,还是快点派人去看看是怎么会事吧?”祁远鲜有的发表意见,“不论事情到底如何,派人去看看总不是坏事。”
“也好也好。”聂知秋抬头看时,竟外的发现二儿子居然不在大厅,急道,“快把二公子叫出来。”
“父王,你打算让二哥去解决?”聂子逸摸着下巴问。
聂知秋看了他一眼:“不只是你二哥,还有你,我打算让你和你二哥一起去看个究竟,丢失军饷,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聂子逸皱了皱眉,不相信的问:“有没有那么严重啊?你可别吓我?”
“怎么没有?”聂知秋显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儿子居然还这么淡定,他怎么能不生气?
聂子逸耸了耸肩膀,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事关自己的大哥,他怎么可能不着急呢?只不过,就算他着急,也是这样的神态,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祁远走到他身边:“逸儿,不要跟你父王顶嘴了,现在快去准备一下,马上和你二哥启程。事关重大,不容延迟。”
聂子逸偏首道:“急什么?等二哥出来再说。”
片刻后,聂子然出现在大厅。
“父王,听说大哥出了事?军饷被劫了?严不严重?”聂子然急切的问,他素来冷静,可这一刻所流露出来的紧张,和聂子逸完全不同。
“怎么不严重?”聂知秋瞥了他一眼,“现在你和逸儿一起去找你大哥,帮他追查失银之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知道,我现在就和逸儿一起去。”聂子然没有多停,在听到父亲交待完事情之后,便要匆匆忙忙的带着聂子逸离开晋王府。
“王爷,现在天已经黑了,雪大路滑,还是等明天早上让然儿和逸儿一起去吧。”林玉燕虽然也极担心大儿子,可是小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
聂知秋看了一眼天色,点头道:“那好,既然天色已晚,那就明天一早启程吧。”
墨非烟不禁忧心重重的问:“大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那倒不会,可是失去了三百万两银子的军饷,怎么跟皇上交差呢?”聂知秋叹了口气,又望着昏黑的天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方正劝道:“父王不必担心,大哥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就算我们在这里哀声叹气,只怕也于事无补。”
聂知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大家见状,只好离开大厅。
墨非烟心烦的往回走,只听到方正在身后唤她:“烟儿。”她回头急问,“方兄,难道你知道原因?”
方正摇头:“若我知道原因,我就会跟二哥三哥他们一起去了。”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三百万两军饷,怎么会变成石头,就算一箱一箱的换成石头,也需要很长时间。”
墨非烟想了想问:“方兄,你该不会是怀疑有人偷偷换掉了军饷,又故意劫银,弄成假象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其他原因。”雪意映在方正的脸上,他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的担心。
墨非烟倒吸一口凉气,再缓缓吐出,“父王已经派了二哥他们去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方正再次摇头:“我只担心别让皇上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如果皇上知道,只怕……”
“只怕什么?”墨非烟侧首问。
方正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聂子然两兄弟便离开了易州。
目送这两兄弟离开,全府上下虽然都在担心,但没人再议论,因为大家都在等消息。
三天后又传来消息,皇上已经知道了军饷失窃之事,勒令把聂子靖押解回晏都,而此时聂子然兄弟还没有赶到出事地点,更没有同聂子靖碰头。
“这怎么办?”聂知秋急得在大厅团团转,他本来以为让两个儿子帮忙,也许可以尽快查到军饷失窃的原因,没想到皇上已经早了一步知道消息,连大儿子都已被押解回晏都,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父王别着急,皇上一向器重大哥,失去军饷,皇上也是一时心急,不会把大哥怎么样的!”
听到方正的话,祁远牵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这个消息对整个晋王府来说,无疑是个惊人的坏消息,虽然已经临近年关,但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一片阴云。
墨非烟暗自叹气,聂子靖向来细心大胆,按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可是三百万两军饷被人调了包,他竟然没人发现,真是让人费解。难道……方兄的话说的是真的?
“妹夫,你看我们该怎么办?”聂知秋无奈的把目光移向祁远。
祁远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神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首先要知道皇上是什么态度?如果皇上这次要治靖儿的罪,那事情就闹大了,如果皇上从轻发落,那说明皇上对靖儿还是器重的。”
“那你的意思的是说……我们要静观其变?”聂知秋跺着脚步,想了想又道,“现在然儿和逸儿还在半路上,要不要通知他们回来?”
“不必了,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了消息,让他们沿途跟着靖儿也没什么坏处。”祁远说到这里,忽然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主要是看皇上了。”
墨非烟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有长叹……
皇宫大殿。
“传聂子靖觐见。”
聂子靖叹了口气,往金殿走去。放眼看去四下里都是雪,白皑皑的一片,地上积雪,少说也有几尺厚。他的心情正如这积雪一般,厚重的压在心头。
“罪臣聂子靖参见皇上。”
身穿龙袍的高齐脸色一沉,不怒自威:“聂子靖,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罪臣知罪,罪臣没有把军饷如期送到晏都,军饷还在半路上被人劫走,实在罪无可恕!”
“只是这样吗?”高齐声色俱厉,“据李副将所说,那帮劫匪并没有劫走军饷,但三百万两军饷居然就变成了石头,朕怀疑你们晋王府当初根本就没有凑齐三百万两银子,故意派人抢劫来掩人耳目,你们分明是贼喊捉贼!”
“冤枉!”聂子然的心在往下沉,皇上这么说,就是认定了是晋王府的责任,与羽林军无关。没想到和李正威相识一场,他居然在这个时侯落井下石。
“好你个大胆的聂子靖,到现在还敢跟朕说冤枉?枉朕这么器重你,你居然串通整个晋王府做出这样的事,你该当何罪?”
聂子靖冷然一笑,咬紧了牙关:“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子靖而起,子靖愿意受到皇上的重罚!”现在他已经很清楚,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事,与其连累到整个王府,倒不如他把责任承担下来,就算要降罪,也只降罪到他一个身上。
高齐冷哼一声:“聂子靖,你以为朕爱惜你,就不敢治你的罪么?”
聂子靖摇头:“皇上,罪臣并无此意,罪臣有负圣恩,甘愿受责!”
高齐冷冷的注视着他,脑子里思忖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在五大藩王中,晋王居首,而在朝中的武将中,又以聂子靖为首次;这些年来,晋王的势力越来越壮大,就连聂子靖也因为在白鹿坡一举击溃北突而战功赫赫,显然已经是功高震主!失窃三百万两军饷固然有罪,但比起聂子靖的战功给朝廷带的威胁,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
眼下是个好机会,若是趁这个机会削除聂子靖的兵权,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高齐拿定主意,开口说道:“聂子靖,这次你监守自盗,令三百万两军饷不翼而飞,实在罪无可恕!但朕念在你多年来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决定对你从宽处理,革除你所有的兵权,暂交大理寺收押,待查明真相后,再作另一步的定夺。”
聂子靖听到这里,只好跪下去谢恩:“多谢皇上隆恩。”
“来人,把聂子靖带回大理寺收押。”高齐表面上却是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这么做出于一种极端的无耐。
聂子靖却神色平静,在他俊秀的外表下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但也没有看到一丝怨气,直到两名宫中的侍卫把他押下去,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此时风雪更紧了,本就积雪覆盖的大地上,又铺了一层厚毯。冷风卷起风雪,直卷到宫门外,连站在宫门外的聂子然兄弟二人,都禁不住打起了寒噤。
“怎么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会落大哥?”聂子然虽然问的很焦急,可在他那冷峻的脸上,却根本就看不出来。
聂子逸叹了口气:“皇上早朝那有这么快就结束的,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儿吧。”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大哥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这次丢失了三百万两镖银,皇上也不至于会大动干戈吧?
正在这么想着,宫门处走来一位行色匆匆的小太监,朝这兄弟二人走来。
“二哥快来,范公公来了。”
这个范公公在宫中当差多年,因为祖籍在易州,故此比较容易买通,聂子逸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收买了他。
“两位公子久等了。”范公公拱了拱手。
聂子逸急问:“公公,我大哥他怎么样了?皇上是怎么说的?”
“两位公子,这次皇上大发雷霆,不但削去了聂将军的兵权,还把他关到大理寺,说是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定聂将军的罪。”
聂子逸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搞错?皇上怎么连大哥的兵权也削了?还把大哥关进了大理寺?还要等事情查明再定大哥的罪?皇上这摆明就是要对付大哥嘛!”
聂子然冷静的沉思了一下,问:“皇上让谁主审此案?”
“没有。皇上根本就没说让谁查这件案子,只是说查明案情后再定聂将军的罪!”
聂子然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从怀里摸出银票送到范公公的手里:“多谢公公帮忙打听,以后还有许多事要跟公公打听,这个就算是给公公买酒御寒用。”
“二公子太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公子尽管吩咐。”范公公拿了银票,千恩万谢的走了。
聂子逸望着雪地,发出一声长叹:“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来皇上这次有意要治大哥的罪,他削去了大哥的兵权,又把大哥关起来,还没有提审大哥,你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聂子逸的眸瞳里露出吃惊的神色:“二哥,你是说皇上要对大哥不利?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先回客栈,让人把这个消息传给父王,看父王怎么安排再说。”
聂子逸看了一眼雪色,无奈的点头:“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
此时风雪更紧,整个晏都风雪茫茫,就连前路都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