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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们有奸情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仿佛要吐尽最后一丝光彩。没有风,湖畔的柳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墨非烟坐在湖畔长吁短叹,苦恼极了。自从她知道了齐悦的心意,就没有一天痛快过,她明明是个女子,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要怎么告诉齐悦呢?难道她要把自己的身份全都说出来?

正想得头大,身后忽然传来齐悦俏媚的声音:“烟儿,你在干嘛?”

墨非烟只好回过头来讪笑:“没什么。”

齐悦朝她走过来,她依然是一身白衣,出尘般的素净,远远望去,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连墨非烟同为女子看了,也不禁生起一种爱慕之意……更别说是男子。

“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你。”齐悦很有些无奈的问,“你不是讨厌我?”

墨非烟慌忙摇头:“我怎么敢讨厌郡主呢?”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不肯见我?”齐悦的声音分明透着不悦。

墨非烟找借口解释给她听:“没有,我喜欢一个人静下来想点心事。”

齐悦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想念你喜欢的人了?”

墨非烟苦笑,她就这么一点心事,也被齐悦猜透了。

齐悦偏着首看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我想,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美丽吧?”

墨非烟差点笑出来,她忍俊道:“应该是说是很俊美。”确实,聂子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俊美英武的男子,三兄弟虽然各有千秋,但聂子靖的风采也不会被其他两个兄弟夺走。

齐悦又道:“怪不得你如此的魂牵梦萦。”

墨非烟再度苦笑,她所牵挂的,不止这一个原因。聂子靖现在可是在打仗,沙场上刀剑无眼,吉凶难辩,生死难料。

齐悦索性在她身边站定,先是悠悠的叹了口气,而后又看着湖水出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没有。”墨非烟赶紧表态,“我觉得你很可爱。”

齐悦听了这话,高兴起来,眼波流转的似要比湖水还要清澈,她连声问:“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墨非烟皱着眉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齐悦又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侯?”

墨非烟点点头:“当然记得。”这不是废话吗?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剑拔弩张,差点儿动手,她怎么会忘记?

齐悦欣然一笑:“我记得你当时很镇定从容,面对那么多的侍卫,你连怕都不怕。”她看着墨非烟那俊秀白嫩的脸庞,想到初见面时的情形,禁不住笑了,“那时我还以为你的武功很高,没想到你连一点武功都不会。”

墨非烟也笑:“当时是方兄给我壮的胆子,其实我怕得要命。”

齐悦“格格”的笑开了花:“我还以为你很勇敢呢?”

墨非烟无奈的回答:“当时那种情形,我也是迫不得已,当时我奉了父王的命令,要把三哥救回去。”

齐悦表示理解的点头:“所以你才装的那么淡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墨非烟只知道那次是绝对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齐悦捧了一把落花,洒进湖中,落花随着湖水往下流游去,眼看着落花渐远。

墨非烟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去接她的话头。她真想告诉齐悦真相,可是她不敢,她怕说出真相后,会有她不能控制的后果。如果她能够像普通女子一样,可以跟意中人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可惜现在,连这种想法都成了一种奢侈。

齐悦忍不住抬头道:“烟儿,你可有兄弟姐妹?”

“我有几个姐姐,不过都已经远嫁了。”虽说那几个姐姐都是自己的血亲,但墨非烟却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根本不知道那几个姐姐长的什么样。

齐悦是“哦”了一声,继续弯下腰身拾着落花。她的身姿很美,纤腰不堪一握,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带着媚人的风姿。

墨非烟暗想,齐悦这么美,一定要找个天潢贵胄般的男子才能配得起她。可惜齐悦现在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齐悦抬起头来,从她额角散落的发丝就粘在鼻尖上,她的神情平静,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墨非烟只能站在那里出神,阳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乍一看仿佛很高大。

“烟儿……”

齐怔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出声。

墨非烟忙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她看到齐悦的神情很落寞,好像有着难言的无奈。唉!谁让你看走了眼,喜欢我这个有妇之的“夫”呢?她暗暗叫苦。

齐悦揉着眼睛问:“我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哪里哪里?”墨非烟连忙摆手,“你都不知道你多受欢迎,父王和王妃都很喜欢你的。”

齐悦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几分未舒的倦意。

墨非烟不敢去看那样一对柔情似水的眼睛,只管盯着湖面,看湖面的碧波荡漾,看落花随着流水远逝……

“烟儿。”

墨非烟不得不回头。乍然看到齐悦就站在身边,距离自己不过一尺,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发出一声尖叫,人也朝着湖堤滑落。

齐悦吓坏了,急忙伸手拉她,手上一用力,墨非烟直跌入齐悦的怀里,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

这一下,两个人都惊呆了,同时尖叫起来。

齐悦也没想到,墨非烟会直接撞入她的怀里,她吓的脸都变了色,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而墨非烟收势不住,直接撞倒了齐悦。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这样的姿势别提多暧昧了,齐悦在地上,而墨非烟和她鼻子贴着鼻子,身子挨着身子。

虽说齐悦仰慕墨非烟已久,见她这样扑在自己身上,不免又羞又气,伸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墨非烟的脸上印下一个通红的掌印,连她那没有挨耳光的右脸也迅速的涨红起来。

齐悦打了这一耳光,又有些讪然。若不是她站在墨非烟的身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这么想来,又有些难为情。“谁让你占我便宜的?”

“郡主啊,你为什么要在我背后吓人呢?”墨非烟被这一耳光打得发懵,这一记耳光挨得真冤。她试图从齐悦的身上爬起来。

齐悦抿了抿下唇,不无幽怨的道:“谁让你胆子那么小呢?”

墨非烟正要辩解,忽然耳中传来聂子逸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两个光天化日,居然在这里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一声怒喝,惊吓了两人。

在墨非烟欲起未起,而齐悦还躺在地上之际,聂子逸居然华丽丽的出现了?

墨非烟慌忙站起身来,对聂子逸解释:“三哥,你误会了,我刚才不小心,差点儿掉到湖里去,是郡主救了我。”

“是吗?”聂子逸冷哼一声,完全是鄙夷的神色,他才不相信墨非烟的话呢。

齐悦也忙起身,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上还带着羞怯的猩红。

墨非烟刚刚挨了一耳光,正觉得吃亏,又被聂子逸这样误会,她不免有些生气,愤愤的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和郡主是清清白白的,刚才真是误会。”

聂子逸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咬牙切齿的道:“娘娘腔,我若是相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墨非烟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明白他知道的是什么。

聂子逸指着齐悦,一字一句的说:“自从景华郡主来到咱们王府,你就对她大羡殷勤,你当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墨非烟恼火的皱着眉:“三哥,我看你这误会大了,我什么时侯对郡主大羡殷勤了?”

聂子逸冷笑:“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

“那是因为……”墨非烟没想好理由。虽然齐悦对她是有那么点意思,可她完全没有朝那个方面想过。

聂子逸星光般的眸子逼视着她,连声质问:“说不出来了吧?还是你根本就心里有鬼,不敢说?”

“三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墨非烟和景华郡主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聂子逸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恨恨的说下去:“你这个娘娘腔,我妹妹为了你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你非但没有想着怎么把我妹妹找回来,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和景华郡主卿卿我我,你这么做对不对得起我妹妹?”

墨非烟气恼的瞪着他:“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你这样会害死人的。”

“没有证据我就不会这么说了。”聂子逸气咻咻的指着墨非烟,“你身为有妇之夫,还公然跟别的女子调情,难道你就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墨非烟气的咬住限下唇,齐悦听到这里,已经是想当的生气了。她清叱一声:“三公子不要乱说,烟儿跟我只是朋友。”

“朋友?”聂子逸再次冷笑,声音爷是齿缝里刮进来的凉风,“朋友?如果照你这样的标准,那这朋友的关系也太暧昧了吧?”

墨非烟板着脸,淡淡的问:“三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聂子逸斜乜着她,反问:“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墨非烟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恕我愚钝,我实在不清楚三哥的意思。”

聂子逸指碰上齐悦,再看看墨非烟,不客气的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莹儿现在不在府中,你们两个竟然勾勾搭搭,就算我想咽下这口气,只怕也咽不下。”

墨非烟知道是场误会,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男子,误会是她事小,误会齐悦就不好了。虽说齐悦对她很有点意思,毕竟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齐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想法。她长吸口气,沉声道:“三哥,你误会我不要紧,可是你误会景华郡主就不好了,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而且还是我们府中的贵宾。”

聂子逸发出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会维护她。”他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的道,“这也难怪,奸夫****,当然要包庇纵容了。”

齐悦气的脸都白了,颤声问:“你在胡说什么?”

墨非烟不得不替齐悦出头,她的脸上还印着一个五指的掌印,身高也只及聂子逸的胸部,但她抬头挺胸的样子,一点也不渺小。她提高了声音,锐声道:“三哥,话不要乱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发泄到我身上好了,人家齐悦还未成亲呢。”

聂子逸阴笑:“现在你们知道丢人了?,刚才你们不是很大胆,什么都不在乎吗?”

墨非烟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三哥,我刚才已经你解释的很清楚了,那完全是场误会。”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聂子逸坚持已见,“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你分明就是喜欢上了齐悦。”

墨非烟只觉得搞笑,她是个女人啊,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齐悦听了这话,脸颊由白转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聂子逸见状,更觉得有理,振振有词的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墨非烟认定他是在无理取闹,懒得理他,转身对齐悦道:“郡主,别理会他,我们先离开这里。”

齐悦微微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湖畔朝前走去。

这下聂子逸勃然大怒,他急追上来:“娘娘腔,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墨非烟气怔,倏的回头,厉声道:“三哥,你不要没事找事?”

聂子逸最恼火的就是别人这么跟他说话,他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墨非烟的去路。“你还想到哪里去?”

墨非烟皱着眉梢,清俊的脸庞露出极不耐烦之态,她懒得和聂子逸纠缠。

聂子逸眸底燃烧着怒火,他一把掐住了墨非烟的脖子:“你做了对不起莹儿的事,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墨非烟被掐得两眼泛白,她咳嗽着回答:“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莹儿的事情,你不要在里血口喷人。”

齐悦吓坏了,急忙过来扯住聂子逸:“你疯了,快把烟儿放开。”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由她而起的,她不能袖手旁观。

盛怒中的聂子逸,听到这些话,直入火上浇油一般,他怒气冲冲的道:“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男人是不能随便风流的!”

说完,迎头就是一拳。

墨非烟只看到,一只好大的拳头,对着自己挥来。她想避,但避不开这速度,想躲,也没有办法躲开。

拳头结结实实的击中了胸口上方,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墨非烟发出一声惨叫。这一拳给她的重创,几乎和上次一样,震得她胸口发麻,同时,她也感到眼前发黑。

没想到聂子逸居然真的动手打人,齐悦尖叫一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墨非烟。

墨非烟脸色苍白,张口欲说话,喉头却是一腥,“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鲜血溅红了齐悦的白衣,她的脸色并不比墨非烟好看,因为气愤的缘故,反而发抖:“聂子逸,你实在太过份了!”

聂子逸也傻眼了,他只想给墨非烟一点教训,没想到墨非烟居然这么不经打,随便一拳,就打得墨非烟吐了血。看着苍白无血色的墨非烟,嘴角的那抹腥红,他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嘴上却还在倔强:“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齐悦变了脸色,厉声指责:“聂子逸,你实在可恶,烟儿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晋王府的事情,你居然这样对她?”看到墨非烟这个样子,她很心疼,也很内疚,如果不是她,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墨非烟更不会被聂子逸打伤。

墨非烟抚着胸口摇头喘息:“不要理他。”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伤在聂子逸的手中,上一次是为了追债,而这一次彻头彻尾都是个误会。

尽管聂子逸已经后悔自责的想要把自己揪起来暴打一顿,然而他还是刻意的保持着冷漠,故意冷哼出声:“娘娘腔,我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做了对不起莹儿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他大踏着步转身离开。

他不能容忍娘娘腔爱上别的女人,更不能容忍娘娘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别的女人调情,这和到青楼找女人寻欢作乐截然不同。到青楼找女人,也不过只是发泄一时的欲望,和这个景华郡主卿卿我我,分明就是移情别恋,虽说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肯定娘娘腔是不是爱过莹儿,但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夕阳晚照,临近日落时的最后一抹余晖,很快消失在群岚之后,霞光映红了半边天。

齐悦扶墨非烟回到云水阁的时侯,墨非烟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她的两道秀致的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脸色惨白如雪,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齐悦心疼的看着她:“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帮你去请大夫。”

“不要。”墨非烟摆了摆手,就算受再重的伤,她也不愿意请大夫来,那样会暴露她的身份。

齐悦气极败坏的看着她:“你到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打算逞强吗?”和墨非烟相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她是这么倔强。

墨非烟喘着气,拒绝着齐悦的要求:“拜托,算我求你了,你不要请大夫,我休息一晚就没事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伤会不会好转,不过要她见大夫,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齐悦秀丽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下唇紧紧的抿住。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不要见大夫?

墨非烟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她喃喃自语般的坚持:“不要请大夫……不要请大夫……”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她终于昏了过去。

“烟儿,烟儿。”齐悦唤了几声,见墨非烟再也不发出声音,知道他是昏了过去。她端详着那张俊秀但无血色的小脸,长叹口气。都是她害了烟儿,如果不是自己到这里来纠缠烟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烟儿也不会被人误会,更不会受伤。

墨非烟双眸紧闭,长长的睫羽覆盖在下眼睑上,投出弧形的阴影。因为疼痛,她的眉尖一直紧颦着,好看红润的唇色,也失去了原有的红润,苍白着下弯。

望着昏迷不醒的墨非烟,齐悦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请大夫来?

就在这时,墨非烟忽然从昏迷中大咳起来,一股暗红的淤血,顺着嘴角蜿蜒溢出。齐悦再也忍不住了,就算可以不去请大夫,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她要帮墨非烟查看伤势。

齐悦长吸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只是想着救人,没有任何非份之想。迟疑了一下,她终于解开了墨非烟的衣襟。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所有的人都换上了薄薄的春衫,让齐悦意外的是,在她解开了墨非烟的衣襟后,赫然看到一抹裹胸。裹胸自腋下齐至胸口,裹得很紧,能看得出来,缠了很多层。

这是为什么?

齐悦只听说过女人裹胸,还从未见过男人裹胸的,莫非……

齐悦心下一动,解开了那层层的裹胸,事实和真相,让她大吃一惊,如果不是亲见,她死也不会相信!

解开裹胸后,墨非烟的身材玲珑有致的呈现在,她的面前。虽然还有抹胸掩去了胸前的旖旎风光,那若隐若现的****在显示着墨非烟的性别。胸口至锁骨处,青紫一片,淤血全都汇聚在此处,如果不用药酒化开,恐怕要内伤很久。

虽然知道了墨非烟的真正身份,让齐悦很意外。但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墨非烟生得纤弱秀美,连聂子逸都一直叫她娘娘腔,她居然从没怀疑过她的身份,真是可笑。再一想,也许墨非烟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无数个疑问在莹绕在心头,不过齐悦很清楚,当务之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墨非烟治伤。

拿了药酒在淤青处,用内力散开,轻柔慢捻,待那一片青紫略有好转之后,齐悦又取出一颗治疗内伤的药丸喂给墨非烟服下。

这一切都大功告成,齐悦只等待墨非烟苏醒,她有很多事情都打算问她。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也燃起了灯。窗外月华如水,清风缕缕,树影浮动。

齐悦就坐在窗口等墨非烟苏醒。自从她发现了墨非烟的秘密后,她反而一点也不怕了,如果说以前还有所顾及男女有别,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样的困惑。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她醒来,只是这么简单。

终于,子夜时分,传来墨非烟的呻吟声。

齐悦忙站起身子看她。

墨非烟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长长的睫羽颤动着,又加杂着轻咳,然后眼皮抖动着,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齐悦的样子,墨非烟吓了一跳,急忙掩住了胸口,有气无力的质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她看到衣襟凌乱,连裹胸都被人解开,顿时吓得脸都变了色。

“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齐悦冷静的看着她,目中是一片明丽的色彩,她冷静的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会事?刚才我只是想帮你看伤口。”

完了,完了,这下自己的秘密被齐悦知道了。墨非烟悲哀的叹了口气,然后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唯有实情相告。

喘了口气,墨非烟惨然一笑:“既然你什么都看到了,又何必过来问我?”

齐悦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墨非烟迟疑了一下,重重的点头。

齐悦扶她坐起,又倒了杯茶给她。当这杯茶喝完的时侯,墨非烟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叙述起了自己的故事。她不知道齐悦会不会相信,不过齐悦既然肯听她讲故事,那就代表她可能会理解。

夜色已浓,窃窃私语的声音像一首充满倦意的歌,充斥在整个夜暮里……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墨非烟说到这里,身子往后一靠,虚脱般的喘着气。

齐悦震惊不已,呆怔的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墨非烟亲自说出,她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墨非烟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被迫入赘,嫁到晋王府的郡马。听起来很离奇,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然而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下齐悦完全明白了,那次墨非烟为何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子,那是她从女人的眼光去看她,所以看得特别精准。

良久的沉默之后,齐悦小心翼翼的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隐瞒下去?”

墨非烟苦笑:“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瞒下去,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你甘心这辈子就这样了?”齐悦很替她惋惜。

墨非烟反问:“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现在根本就不敢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唯一的庆幸就是瑞阳郡主离家出走了,若她在府中,恐怕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也许现在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齐悦同情的看着她:“若瑞阳郡主一天没回来,你就打算呆在这里吗?你为什么不试着逃走?”

墨非烟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开始的时侯,我也想逃走,可惜聂子逸让人看管得太严了。后来,我已经不想逃走了。”

齐悦不明白,为什么墨非烟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留在晋王府?如果换作是她,她早就想办法离开晋王府了。究竟晋王府中,有什么吸引墨非烟的地方?或者有人什么人吸引着她?

想起那天和墨非烟所说的话,齐悦恍然大悟,她的眸光一闪,急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里一定有你喜欢的人吧?”

墨非烟温柔的笑了,那意思就是在默认。

齐悦长出口气:“我终于懂了。”又带着几分嗔怨,“都是你不好,你不肯早点把身份告诉我,害得我对你……”

墨非烟听到这里,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居然会喜欢上我?”这是她来到晋王府之后,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么隐私的事情,也是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齐悦叹了口气,忧心重重的看着她:“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墨非烟一直紧锁的眉心,像是笼罩着一片愁云,“我也想放弃现在这个身份,可惜我不能这么做,如果事情暴露的话,会牵连到我的家人。”说到这里,她也长叹一声,“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理解?若是王爷知道,会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齐悦同情的望着她,她从来不知道隐瞒身份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就算她知道了墨非烟的真正身份又如何?完全不能帮她,帮她的结果,可能只是死路一条。然而,她想不明白的是,墨非烟究竟是为了谁留在这里?

“你到底是为了谁,而心甘情愿的留在晋王府?”

墨非烟的神色完全怔住,烛光映在她的眼底,她的眼中似燃烧着一团火,连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温存。她轻摇着头:“我能不告诉你吗?”

齐悦讥笑:“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是谁?放眼整个晋王府中,除了王爷的三个儿子,就是王爷的义子方正,你的意中人,必定在这四个人之中。我说的对不对?”

墨非烟含笑点头:“你说的对极了。”

齐悦想了想,认真的问:“你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呢?”

墨非烟再度摇头:“我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不过,这都是我甘心情愿的。”

“没有承诺,没有未来,你宁可这样默默的喜欢一个人,我真佩服你。”齐悦想不通,感情是可以这么强大,又可以这般渺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墨非烟居然可以冒这么大的危险。这一点,她根本没勇气做到。

墨非烟的眸光中露出坚定的神色,就好像一刀砍在木板上那样的斩钉截铁,那样的义无反顾。她一字字的说:“我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就算日后面临着生死危机,我也决不会回头。”语罢,又顿了一顿,瞥眼望着齐悦,“你懂了吧?”

齐悦似懂非懂的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恐怕我再劝你也没用,你好自为之。”

墨非烟诚挚的道:“悦儿,谢谢你。”

“不要谢我,我没你想象中的伟大。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危险。”末了,齐悦右手重重的按在墨非烟的右上手,保证似的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墨非烟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之色。这么久了,她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这也是她唯一能吐露心事的人。

“谢谢你。”

齐悦笑的像一阵清风:“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吗?”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真没想到。我来易州本是要找意中人的,现在发现我的意中人竟然是个女人,你说可不可笑?”

墨非烟笑得像个孩子:“其实我早就想把实情告诉你了,但我又怕说出来你不相信,这一次也算是机会难得,若不是我受伤,你也不会发现我的真正身份,可能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齐悦冷哼一声,那好看的眉眼露出几分怒意,“都是聂子逸害的,他实在太可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无赖的人……”又想到第一次和聂子逸见面,便是无缘无故的挨了聂子逸一记耳光,这让她更恨。

墨非烟劝她:“聂子逸固然可恶,不过这一次他误会我和你有私情,他是为妹妹出头的,虽然可恶,总算良心未泯,倒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齐悦点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不过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墨非烟抬头看着月光,淡淡的道:“现在我不是很好吗?你刚才不是已经帮我治了伤,我很快就会好起来,这件事,就当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吧。”

“那怎么可以?”齐悦根本就不赞同,“我不会当没发生过,别让我找到机会,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好好修理聂子逸,我要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墨非烟嫣然一笑:“跟他那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齐悦不高兴的道:“当然要计较,谁让他那么冲动?那么莽撞?反正我不会饶他。”

墨非烟抚着胸口,身子往下滑了滑。月在正中,不用想,也知道是午夜时分。虽然齐悦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毕竟这全都见不得光,一个聂子逸的误会,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不想让其他人再生误会。

“悦儿,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了?”

一轮红日,破空而出。云海似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流苏,连碧空也绣做金边,注定是一个晴朗明媚的天气。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墨非烟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这天才刚起床,齐悦就来找她。

“烟儿,我听说姑姑很快就生日了,你知不知道?”

墨非烟摇头:“我不知道。”去年她嫁过晋王府的时侯,聂凌霜已经过了生辰,所以她并不知晓。

齐悦拿手指点头着她的脑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你还一点都不晓得?”

墨非烟微笑:“我是真的不知道。”想了想又问,“姑姑生辰,你说我们送什么东西好?”

齐悦摇头:“送金银珠宝,未免嫌太俗气了一些;衣服鞋袜,好像难登大雅之堂。不如我们好好想想,最好是别出心裁,让人耳目一新。”

墨非烟揉着脑袋苦笑:“别出心裁,耳目一新,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齐悦不高兴的白她一眼:“有志者,事竞成。只要我们动动脑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说得对。”墨非烟站起身来,凝望着窗外的竹子,微风掀起她的衣摆,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清秀绝伦。

齐悦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拍手笑道:“有了,有了,我想起来,我们可以这样做。”

墨非烟侧首望着她:“你要做什么?怎么这样高兴?”

齐悦神秘兮兮的看着她,露出调皮的微笑:“你肯答应跟我一起做,我才会告诉你这件事,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的。”

墨非烟悠然的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齐悦偏着脑袋娇笑:“就算是吧。你先说你肯不肯答应?若是你肯答应的话,我保证,这个寿礼绝对是别具一格。”

墨非烟眼珠子闪了闪,扬声道:“成交,你说来听听。”

齐悦顿时兴奋起来,她凑到墨非烟的身边,一字字的说:“我想的很清楚了,给姑姑过生日那天,我们合作给姑姑唱一段戏,你看怎么样?”

墨非烟皱了皱眉:“不怎么样。我根本就不会唱戏,你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齐悦急了:“怎么会为难你呢?这样会很出彩的,而且……我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什么意思?”

齐悦得意的微笑:“我要你和我在戏台上颠倒身份,我扮作男子,你扮作女子,这样不但可以混淆视听,也算是给大家一点暗示。就算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他们也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太过为难你。”

墨非烟想了想,摇头道:“这样到底行不行啊?万一大家看了就忘,这么做岂不是没有一点意义?”

齐悦气恼的白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想想,可能大家都记住了你的这身装扮呢?”

墨非烟还是不愿意相信,就凭她在戏台上扮成女人,那些人都会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齐悦给她打气:“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大不了就当是陪着姑姑玩,反正姑父对我们一向不错,哄姑姑开心也就是哄姑父开心。”

墨非烟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听你的。”

齐悦这才笑开了花,她柔声道:“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今天答应我了,可能不反悔。”

墨非烟肯定的点头:“不会,你放心吧。”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可是我不会唱戏,怎么演?”

齐悦不无得意的拍着胸口:“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就凭我这个名师,我相信一定可以教会你这个高徒。”

墨非烟无奈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高徒?你就不怕我砸了你的场子?”

齐悦笑声很脆:“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总该相信自己吧?我就不相信凭我齐悦还做不成这件事?”

墨非烟不置可否的笑了。

几天之后,正是聂凌霜的生辰。

因为王府很久都没有什么喜庆的事情,经过去年的波折,今春也安定了许多。依着聂知秋的意思,要好好的操办一场,在大家的商量下,决定请全城最有名的厨子到家里做上一桌好菜,又请了戏班子搭台唱大戏,虽然办的不是十分排场,却也热闹。

到了聂凌霜生辰这天,在王府中摆开了酒席,酒过三旬之后,戏班子便开始表演。

这些墨非烟全都不懂,都是齐悦张罗的,总点了有四五出戏。

等到戏班子开始唱戏的时侯,月色皎白,水银似的泻在整个庭院中。

上座的是聂凌霜夫妻,下首便是聂知秋夫妻,还有于丽娘。聂子然、聂子逸、方正,在对面另开一席。最下首坐着墨非烟和齐悦。

齐悦虽然是贵客,但辈份低微,而且她又是个极大方爽朗的女子,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

戏台上正在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齐悦忽然对墨非烟递了个眼色:“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了?”

墨非烟大窘,悄声问:“现在就要准备吗?”

齐悦拿眼睛一瞟,嗔道:“你不会现在打退堂鼓吧?”

墨非烟默不作声。

齐悦急了:“说话不算话,我看错你了。”她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墨非烟。

墨非烟急切的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反悔。”

齐悦这才妩然笑道:“这还差不多。”指了指后台,“我们该去上妆了。”

墨非烟被迫无奈,只好跟齐悦悄悄溜到了后台,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在古代唱戏,就凭她那五音不全的样子,她能唱什么出来?但齐悦就偏偏要她这么做,她实在拗不过去。

等到这出戏演完,便是墨非烟和齐悦两个人出场了。

齐悦画好戏装,换上戏服,入场盈盈的做了一个身段。轻启朱唇,念了句独白:“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

大晏国的文明程度类似于唐宋,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故此独白也以中国的传统历史为蓝本。

齐悦念完了独白,便伸手扯着墨非烟来到戏台上,两个人唱的便是“女附马”中洞房的这一段折子戏。

只见戏台上的两个人,扮相俊美,男的俊逸,女的秀丽,和而相悦,相得益彰。

洞房这段戏,两个人皆做新婚打扮,穿着大红的喜服。

作孟丽君的男子俊秀的简直比什么潘安、宋玉都比下去了;而作苏映雪的女子却体态轻盈曼妙,一双如清泉似的美目,对剪出许多风情。

只见孟丽君在洞房惴惴不安,手足无措,而苏映雪忍不住暗暗掀起红盖头打量。

这场戏的说唱的并不多,但表演细腻,两个人的扮相又美,赢得了台下的阵阵掌声。

聂子逸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这场戏,等他注意到时,便被台上的苏映雪吸引过去。他只看到戏台上的苏映雪,一张俏脸仍涂得白里透红,举手投足间,显得十足女人味,秀美的就好像天边的一抹彩虹,让他禁不住大声赞叹起来。

看戏的人坐坐得满满,不论男女老少,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戏,他们都被戏台上两个角儿的扮相所吸引。至于戏文,这一段唱得并不多,相反有大段的韵白,但两个角色的对手戏全在动作、神情、细致入微的心理表现出来。

聂子逸看得入了神,忍不住问:“方兄,咱们今天是请的哪个戏班子?”

“不就是平时常听燕家班?”方正回答,燕家班是易州最出名的一个戏班子,唱,念、作、打,别说是在易州,就算是整个大晏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聂子逸“哦”了一声,指着台上的“苏映雪”问,“方兄可知道这个角儿是谁演的?”

方正摇头:“我看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出是哪个角儿来,不过从面相上看,倒有几分熟悉。”

聂子逸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直着声音问:“你觉得像谁?”

方正再次摇头:“只是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聂子逸忍不住又问:“那个扮孟丽君的角儿是谁?我瞧也有几分熟悉。”

方正苦笑:“就算是相熟之人,脸上画得红红白白,又穿了戏服,我们怎能知道是谁?还是等演完了戏,等人家卸了戏装再说罢。”

聂子逸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再碎碎念。

戏台上,也正唱到高潮。原来苏映雪发现,新郎居然就是孟丽君,这对姐妹抱头痛哭,全剧也戛然而止。

下面响起的巴掌声足已证明这出戏有多么成功,墨非烟松了口气,正要回到后台,没想到齐悦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用本来的声音说道:“今天是姑姑的生辰,我和烟儿便演出这场戏给姑姑贺寿,希望姑姑能够喜欢。”

这一声贺寿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料到,戏台上的竟然就是齐悦和墨非烟,更没有料到,两个人的扮相是这样的俊美;尤其想不到的是,齐悦居然作男子打扮,而墨非烟却扮成了女子。

聂凌霜半晌才回过神来,夸了一句:“难为你们两个这么费心,你们送的寿礼,姑姑很喜欢。”

聂知秋也呆怔了半晌,方指着台上的两人道:“你们真的是烟儿和悦儿吗?”

林玉燕抚住胸口,惊呼一声:“你们到底谁是烟儿?谁是悦儿?”

齐悦媚然一笑,指了指自己:“我便是悦儿。”又用手指着墨非烟,“她便是烟儿。”

墨非烟见已经被人点破,索性用本来的声音说道:“姑姑,父王,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我便是烟儿吗?”

聂子逸却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墨非烟大声道:“娘娘腔?怪不得我看你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

墨非烟瞥了他一眼,故意做了个身段,把水袖舞得“呼呼”生风,“怎么样,这扮相还说得过去吧?”

“什么叫说得过去,简直太美了!”聂子逸实在想不到,戏台上妩媚风流的苏映雪竟然是墨非烟扮的,怪不得他一直看了眼熟,却想不到就是娘娘腔扮的。平时他已经觉得娘娘腔很女人了,现在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娘娘腔居然比女人还女人,真让他服了!

这时戏台下的观众都大声附和起来,不停的拍着巴掌。齐悦拉着墨非烟谢了幕,两个人回到后台卸妆、换戏服。

等到两个人从后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平时的妆束。

聂凌霜看到他们两个,便伸手招唤他们过去。

“我怎么说刚才看不到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两个却在台上?”聂凌霜笑语晏晏。她虽然辈份极高,却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并不比这些晚辈大很多。

祁远摇头晃脑的笑道:“这就是雌雄难辩!”

墨非烟脸上一红:“姑父说笑了。”又指着齐悦道,“都是郡主害我,非要我扮什么女子,让大家笑话了吧?”

祁远摆手:“哪里哪里,我们倒是觉得很好。扮相俊秀,演得又好,比起梨园的角儿来,也不差了去。”

聂凌霜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呢。”

寒暄着说了一会儿话,墨非烟便悄悄的离开了酒席,悄然一个人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此时月在中天,月华如练,端端的照在她的青衫上,连她的脸色也作月白色。清风朗月下,微风拂来,直吹起衣袂,更是飘逸俊秀。

墨非烟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齐悦让她这么做的意义。齐悦的用意很明显,她故意让自己做女子打扮,就算有朝一日身份暴露,也可以说事先给大家暗示过了,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她美丽时,只想美丽给聂子靖看,就算她有千般妩媚,万般风情,只为已悦者容。可惜,聂子靖并不在府中,还在外面行军打仗,聂子靖也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女人。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很可悲,甚至悲从中来。

远处是还传来戏台上的锣鼓声、二胡声,而这样一轮月色,这样的一个夜晚,聂子靖会不会也想着她呢?

“思君如明月,夜夜减清辉。”

虽然没有承诺,没有一句牵涉到儿女私情的话,但在墨非烟的心里,却已觉得已经过了千年百年。自从聂子靖离开了易州,她觉得整个人像一朵花般的萎谢了。虽然她的精神还是看起来很好,也没让人看出破绽来,可她自己知道,她一点都不开心。

刚走到桃树下,忽然见树上跳下来一个人。

墨非烟吓了一跳,正要叫“救命”,忽然发现,从桃树上跳下的不是别人,正是聂子逸。

落英缤纷,在绯红色的桃花瓣中,聂子逸徐徐降落,那一袭白衣,就像是从月色中凝结出来,飘逸、潇洒、而又俊美。

墨非烟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问:“你干什么?”一连两次都伤在聂子逸的手中,也由不得她不恨。

聂子逸满脸赫然:“烟儿,我……”

墨非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三哥,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

“别……”聂子逸挡住了墨非烟的去路,脸上的尴尬愈来愈深,嗫嚅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烟儿,我是想为前两天打伤你的事情道歉。”

墨非烟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揉着耳朵:“什么?”

聂子逸长吸口气:“烟儿,对不起,那天我误会你了,还打伤了你,我想跟你道歉。”

墨非烟冷哼一声:“我受不起。”

聂子逸脸色越来难堪:“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那天,我真的错了,是我误会你和齐悦了,我……我不是想求你原谅,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诚意。”

“诚意?”墨非烟冷笑出声,“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还会有诚意?你居然还会道歉?”她望了望月亮,“别告诉我月亮是从西边升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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